《閱微草堂筆記·南皮許南金》“ 南皮許南金先生,最有膽”原文與翻譯
南皮許南金先生,最有膽。南皮人許南金先生,膽量很大。
在僧寺讀書,與一友共榻。他在寺院讀書,與一位友人同睡一張床上。
夜半,見北壁燃雙炬半夜,見北墻壁上燃起了兩支燈炬。
諦視,乃一人面出壁中,大如箕,雙炬其目光也。友股粟欲死。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副巨人面孔從墻壁里伸出來,象簸箕那樣大,兩支燈炬就是雙目發(fā)出的光芒,友人兩腿發(fā)抖,幾乎要被嚇死。
先生披衣徐起曰:“正欲讀書,苦燭盡。君來甚善。”許先生披上衣服,慢吞吞地起來說:“正想讀書,苦于蠟燭已經(jīng)點完了。君來得正好。”
乃攜一冊背之坐,誦聲瑯瑯。于是拿起一冊書,背向墻壁坐好,瑯瑯吟誦起來。
未數(shù)頁,目光漸隱;拊壁呼之,不出矣。沒有讀完幾頁,目光就漸漸消失了;他拍著墻壁呼喚,巨人面沒有出來。
又一夕如廁,一小童持燭隨。還有一天晚上到廁所,一個小童持蠟燭隨往。
此面突自地涌出,對之而笑。童擲燭撲地。巨人面又突然從地上冒出來,對著他們笑,小童嚇得扔掉燈燭仆倒在地。
先生即拾置怪頂,曰:“燭正無臺,君來又甚善。”怪仰視不動。許先生拾起蠟燭放在巨面怪的頭頂,說:“蠟燭正沒有燭臺,君來得又很及時。”巨面怪仰視著許先生沒有動。
先生曰:“君何處不可往,乃在此間?海上有逐臭之夫,君其是乎?不可辜君來意。”許先生說:“君哪里不可以去,非要在這里。海上有追逐臭味的人,您難道就是嗎?那么,不能辜負君的來意。”
即以穢紙拭其口。怪大嘔吐,狂吼數(shù)聲,滅燭自沒。說罷,就拿起一團廁所的穢紙朝巨面怪的口擦去,巨面怪嘔吐起來,狂吼了幾聲,就熄滅蠟燭消失了。
自是不復(fù)見。從此,再沒出現(xiàn)。
先生嘗曰:“鬼魅皆真有之,亦時或見之;惟檢點生平,無不可對鬼魅者,則此心自不動耳。
許南金先生曾說:“鬼魅都是確實存在的,也時而親眼見過。但檢點生平,沒有做過不可面對鬼魅的惡事,所以我心中無愧,一點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