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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注疏卷十四上·盡心章句下(凡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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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上·盡心章句下(凡三十八章)
  

[疏]正義曰:此卷即趙注分上卷為之者也,此卷凡三十八章。一章言發(fā)政施仁,一國被恩,好戰(zhàn)輕民,災及所親。二章言《春秋》撥亂,時多戰(zhàn)爭。三章言文之過實,圣人不改,錄其意也。四章言民思明君,若旱望雨,以仁伐暴,誰不欣喜。五章言規(guī)矩之法,喻若典禮。六章言厄窮不憫,貴而思降。七章言恕以行仁,遠禍之端,暴以殘民,招咎之患。八章言修理關梁,譏而不征。九章言率人之道,躬行為首。十章言務利蹈奸,務德蹈仁。十一章言廉貪相殊,名亦卓異。十二章言親賢正禮,明其五教。十三章言王者當天,然后處之。十四章言得民為君,得君為臣,重民敬祀,治之所先。十五章言伯夷、柳下惠變貪厲薄。十六章言仁恩及人,人能弘道。十七章言孔子周流,不遇則去。十八章言君子固窮,窮不變道。上下無交,無賢援也。十九章言正己信心,不患眾口。二十章言以明照暗,暗者以開,以暗責明,暗者愈迷。二十一章言圣人之道,學而時習,仁義在身,當常被服,舍而不修,猶茅是塞。二十二章言前圣后圣,所向者同,三王一體,何得相逾。二十三章言可為則從,不可則止,非時逆指,猶若馮婦暴虎,無己必有害也。二十四章言尊德樂道,治性勤禮。二十五章言神圣以下,優(yōu)劣異羞,樂正好善,猶下二科。二十六章言驅邪反正,正斯可矣;來者不追,追其前罪,君子甚之,以為過。二十七章言養(yǎng)民輕斂,君子道也。二十八章言寶此三者,以為國珍。二十九章言小知自私,藏怨之府,《大雅》先人,福之所聚。三十章言教誨之道,受之如海,百川移流,不得有拒。三十一章言善恕仁義,充其大美,無受爾汝,何施不可。三十二章言道之善以心為原。三十三章言君子之行,動合中禮,湯武之隆,不是過。三十四章言富貴而驕,自遺咎也;茅茨采椽,圣堯表也;以賤說貴,懼有蕩心。三十五章言清凈寡欲,行之高者;畜聚積實,穢行之下;廉者招福,濁者速禍。三十六章言曾參至孝,思親異心,羊棗之感,終身不嘗。三十七章言士行有科,人有等級,中道為上,狂狷不合,似是而非,色厲而內荏,鄉(xiāng)愿之惡,圣人所甚戒。三十八章言三皇已來,人倫攸敘,圣人不出,名世承間,雖有斯限,蓋有遇不遇焉。是以仲尼止于獲麟,孟子終于無有乎爾。凡此三十八章,合前四十五章,是盡心篇有八十三章矣。

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保,魏都也。以,用也。仁者用恩于所愛之臣民,王政不偏普施德教,所不親愛者并蒙其恩澤也。用不仁之政加于所不親愛,則有災傷,所親愛之臣民亦并被其害;萃鹾脩(zhàn)殺人,故孟子曰不仁哉。)
  公孫丑問曰:“何謂也?”(丑問及所愛之狀何謂也。)
  “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爛其民而戰(zhàn)之,大敗。將復之,恐不能勝,故驅其所愛子弟以殉之,是之謂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也!保献友曰萃踟澙弴恋囟鴳(zhàn),其民死亡于野,骨肉糜爛而不收兵,大敗而欲復戰(zhàn),恐士卒少不能用勝,故復驅其所愛近臣及子弟而以殉之。殉,從也。所愛從其所不愛而往趨死亡,故曰及其所愛也。東敗于齊,長子死焉。)
  

[疏]“孟子曰”至“愛也”。
  ○正義曰:此章指言發(fā)政施仁,一國被恩;好戰(zhàn)輕民,災及所親。著此魏王,以戒人君者也。“孟子曰:不仁哉梁惠王也”至“及其所愛也”,孟子言世稱不仁之人是梁惠王也,仁者之君以其用恩于所愛親幸者,以加及于所不親幸者,是自近及遠之謂也。不仁之君以其用不仁之政加于所不親愛幸者,則有災傷及其所親愛幸者也。公孫丑問曰:“何謂也”,公孫丑未曉其旨,乃問孟子曰:“及所愛之狀,是何所謂也?”“梁惠王以土地之故”至“及其所愛也”,孟子解其旨,以曉公孫丑之問也。言梁惠王貪利鄰國之土地而戰(zhàn)斗,其民戰(zhàn)死于野,糜爛其骨肉,及兵大敗,將欲復戰(zhàn)之,恐懼其不能戰(zhàn)勝,以其士卒之少,故驅率其所愛幸之親臣及親愛之子弟以從之,而往趨于戰(zhàn)死,是謂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者也。此所以見梁惠王不仁之甚也!蹲髠鳌吩疲骸拔搓嚩≈粩∧硯煟蟊涝粩】!苯窳和踔當,獨謂之大敗者,以其敗某師與敗績不足言,故稱為大敗。抑又言梁王不以義戰(zhàn),以見梁王不仁之甚也。
  ○注“梁,魏都”至“東敗于齊,長子死焉”。正義曰:此蓋首篇說矣。

孟子曰:“《春秋》無義戰(zhàn),彼善于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保ā洞呵铩匪d戰(zhàn)伐之事,無應王義者也。彼此相覺有善惡耳,孔子舉毫毛之善,貶纖芥之惡,故皆錄之于《春秋》也。上伐下謂之征,諸侯敵國不相征。五霸之世,諸侯相征,于三王之法,皆不得其正者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春秋撥亂,時多爭戰(zhàn),事實違禮,以文反正。誅討征伐,不自王命,故曰無義戰(zhàn)者也!懊献釉弧敝痢皵硣幌嗾饕病,孟子言春秋之世,凡兵之所起,皆小役大,弱役強;蛞蚺d師,或棄禮貪利,未嘗有禁暴救亂之義也,是以春秋無義戰(zhàn)。然而春秋雖謂無義戰(zhàn),其彼國之戰(zhàn)有善于此國,未嘗無也。是以彼善于此,則有之矣。夫征者以上伐下,無有敵于我?guī)煟哉酥镆。如抗敵之國,則相為強弱以結禍亂,非上之所以伐下、罔有敵于我?guī)熣咭,其勢皆足以相抗,皆出于交惡者也,故曰敵國不相征也?br>  ○注“孔子舉毫毛”至“春秋也”。
  ○正義曰:此蓋言春秋無義戰(zhàn)之謂也,如有之,則孔子必書,故有是之言也。

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無敵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書》,《尚書》。經(jīng)有所美,言爭或過,若《康誥》曰“冒聞于上帝”,《甫刑》曰“帝清問下民”,《梓材》曰“欲至于萬年”,又曰“子子孫孫,永保民”。人不能聞天,天不能問于民,萬年永保,皆不可得為書,豈可案文而皆信之哉。《武成》,逸《書》之篇名,言武王誅紂,戰(zhàn)斗殺人,血流舂杵。孟子言武王以至仁伐至不仁,殷人簞食壺漿而迎其師,何乃至于血流漂杵乎?故吾取《武成》兩三簡策可用者耳,其過辭則不取之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文之有美過實,圣人不改,錄其意也,非獨《書》云,《詩》亦有言“崧高極天,則百斯男”,是故取于《武成》二三策而已。孟子言《尚書》之文不可盡信之也,如盡信其書之文,則不若無《書》而已。以其辭之有過,所以疑惑于人也。故孟子言我于《書》之《武成》篇特取二三策而為不盡信之而已,蓋《尚書》之過辭多矣,所以不暇具言之,故于《武成》但取二三策而言耳。曰:仁人用兵,故前徒倒戈,無有敵于我?guī)熞玻且灾寥手硕D伐其至不仁之人,而何其武王誅紂,戰(zhàn)斗殺人乃至于血流舂杵也?此孟子于《武成》,所以執(zhí)此而言《書》之不可盡信矣。
  ○注“《書》,《尚書》”至“不取也”。
  ○正義曰:《康誥》曰“冒聞于上帝”者,蓋成王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此《康誥》也,云“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孔安國云:“我西土岐周,惟是怙恃文王之道,故其政教冒被四表,上聞于天也。”云“《甫刑》曰:皇帝清問于下民”者,蓋呂侯見命為天子司寇,后為甫侯,故或稱《甫刑》,此篇蓋以穆王命作夏禹贖刑之法,以布告天下也!盎实矍鍐栂旅瘛闭,孔安國云:“堯帝詳問民患也。”云“《梓材》曰欲至于萬年”,又曰“子子孫孫,永保民“者,蓋康叔為政之道,亦如梓人治材,故曰《梓材》。言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鬃⒃疲骸拔抑芗椅┯怪劣谌f年,承奉王室,又欲令子孫累世長居國以安民也!扁乓亚罢f。

孟子曰:“有人曰:‘我善為陳,我善為戰(zhàn)!笞镆病萌,天下無敵焉。南面而征,北夷怨;東面而征,西夷怨。曰:‘奚為后我?’(此人欲勸諸侯以攻戰(zhàn)也,故謂之有罪。好仁無敵,四夷怨望遲,愿見征,何為后我。已說于上篇矣。)
  武王之伐殷也,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王曰:‘無畏,寧爾也,非敵百姓也!舯镭式,稽首。征之為言正也,各欲正己也,焉用戰(zhàn)?”(革車,兵車也;①S,武士為小臣者也!稌吩疲骸盎①S贅衣,趣馬小尹!比賰,三百乘也。武王令殷人曰:無驚畏,我來安止爾也。百姓歸周,若崩厥角,額角犀厥地。稽首拜命,亦以首至地也。欲令武王來征己之國,安用善戰(zhàn)陳者。
  

[疏]“孟子曰”至“焉用戰(zhàn)”。
  ○正義曰:此章指言民思明君,若旱望雨,以仁伐暴,誰不欣喜。是以殷民厥角,周師歌舞,焉用善戰(zhàn),故云罪也!懊献釉唬河腥嗽晃疑茷殛,我善為戰(zhàn)”至“焉用戰(zhàn)”者,孟子言有人謂我善為行陳,我善為戰(zhàn)斗,以其是欲勸諸侯以攻戰(zhàn)者也,是為大罪之人也。且國君好行仁政以及民人,凡有所征,天下無敢有敵者也,故南面而征則北夷怨,東面而征則西夷怨,曰“奚為后我”。說已在上篇矣。武王之誅伐商紂,有兵車三百乘,虎賁之勇士有三千人。武王令告于商之人,曰:無驚畏,我來安止爾也。故不敢抗敵之,百姓皆崩摧其角,若無所容頭,乃稽首拜命。故征之所以言正彼之罪也。百姓各欲武王來征己之國焉,用為善戰(zhàn)者乎?此孟子所以有是而戒時君好仁以為無敵之道而已,是又戒時之臣無以戰(zhàn)事言于時君耳。
  ○注“革車”至“戰(zhàn)陳者”。
  ○正義曰:革車者,以皮為飾者也!赌潦摹费晕渫跞周嚾賰,虎賁三千人?装矅疲骸氨,百夫長所載車,稱兩,一車步卒七十二人,凡二萬一千人,舉全數(shù);①S,勇士稱也,若虎賁獸,言其猛也,皆百夫長也!庇职浮短摹菲疲骸鞍傩浙零,若崩厥角!笨装矅悦裎芳q之虐,危懼不啻;若崩厥角,角無所容頭者也。

孟子曰:“梓匠輪輿,能與人規(guī)矩,不能使人巧!保ㄨ鹘齿嗇浿,能以規(guī)矩與人。人之巧在心,拙者雖得規(guī)矩,亦不能成器也。蓋喻人不志仁,雖誦典憲,不能以善。)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規(guī)矩之法,喻若典禮,人不志仁,雖誦典憲,不能以善。善人修道,公輸守繩,政成器美,惟度是應,得其理也。孟子言梓匠輪輿之工,能與人規(guī)矩法度,而不能使人之巧。以其人之巧在心,如心拙,雖得規(guī)矩法度,亦不能成美器也。喻當時之君,如心不在仁,雖誦憲籍,亦不能成美政也!拌鹘齿嗇洝,已說于上篇矣。

孟子曰:“舜之飯糗茹草也,若將終身焉。及其為天子也,被衤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糗,飯乾Я也。衤,畫也。果,侍也。舜耕、陶之時,飯糗茹草,若將終身如是。及為天子,被畫衣黼黻繡也;鼓琴以協(xié)音律也;以堯二女自侍,亦不佚豫,如固自當有之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厄窮不憫,貴而思降,凡人所難,虞舜獨降圣德,所以殊者也。孟言舜初于耕歷山、陶河濱之時,以糗而飯,以草而茹,若終身如是焉。及堯禪位,為之天子,所被以畫衣黼黻繡,鼓五弦之琴,以堯帝二女事之實,若固自當有之也。
  ○注“糗,乾Я也”至“黼黻繡也”。
  ○正義曰:云糗,Я也,按《釋名》云:“糗,乾飯屑也!痹啤榜搂,畫也”,《說文》云“衤,玄衣也”,《孔傳》云:“黼若斧形。黼為兩已相背。葛之精曰,五色備曰繡!痹啤肮桃病,按許慎謂女侍曰倮,今釋果為侍,謂二女之侍舜,是以有惑于許慎之說而遂誤歟。蓋木實曰果,云果者,取其實而言也。

孟子曰:“吾今而后知殺人親之重也。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然則非自殺之也,一間耳!保ǜ赋鸩煌,兄仇不同國,以惡加人,人必加之,知其重也。一間者,我往彼來間一人耳,與自殺其親何異哉。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恕以行仁,遠禍之端,暴以殘民,招咎之患。是以君子好生惡殺,反諸身也。孟子言我于今然后知殺人之親之為最重者也,殺彼人之父,彼人亦殺己父而報之;殺彼人之兄,彼人亦殺己兄而報之:如是,則非己之殺,但一間耳,以其與自殺之無異也。
  ○注“父仇不同天,兄仇不同國”。
  ○正義曰:案《禮》云:父之讎弗與共戴天,交游之讎不同國,兄弟之讎不反兵。蓋所以避之也!吨芄佟吩疲骸案钢,避諸四海之外!彼^不與共其國,蓋非《周禮》歟。又《周官》謂人凡殺人而義者勿令勿讎,則殺之而不義。在邦法不可殺者,必避之而已。

孟子曰:“古之為關也,將以御暴。今之為關也,將以為暴。(古之為關,將以御暴亂,譏閉非常也。今之為關,反以征稅出入之人,將以為暴虐之道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修理關梁,譏而不征,如以稅斂,非其程式,懼將為暴,故譏之也。孟子言古之為關,譏而不稅,將以御暴亂、非常之人而已。今之為關,乃征稅而不譏,將以為暴亂之道也。按《周禮·司關》云:“凡四方之賓客叩關,則為之告,有內外之送,則以節(jié)傳出納之。”是以為關將以御暴也。孟子之時,司關征取其稅,所以為暴。此孟子所以有是言歟。

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保ㄉ聿蛔月男械赖,而欲使人行道德,雖妻子不肯行之,言無所則效。使人不順其道理,不能使妻子順之,而況他人乎?)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率人之道,躬行為首!墩撜Z》曰:“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泵献友匀松碜圆宦男衅涞赖拢m妻子之間且有所不行,以其無所效法者也。使人如不以道理,雖妻子且有不順,況能行于民乎?荀況云:“有分義,則合天下而治,無分義,則一妻一妾而亂!币嗯c同意!墩撜Z》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币嗥湟庖。

孟子曰:“周于利者,兇年不能殺。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亂!保ㄖ苓_于利,營茍得之利而趨生,雖兇年不能殺之。周達于德,身欲行之,雖遭邪世,不能亂其志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務利蹈奸,務德蹈仁,舍生取義,其道不均者也。孟子言人積備其利物,以為周于利者,則所養(yǎng)常厚,故兇荒之年且不能殺死。喻人之能盡其性,以為周于德者,則所守彌篤,故奸邪之世不能亂其志。蓋以戰(zhàn)國之時,無富而教之之術,此孟子所以救之以此。

孟子曰:“好名之人能讓千乘之國。茍非其人,簞食豆羹見于色!保ê貌恍嘀撸p讓千乘,伯夷、季札之類是也。誠非好名者,爭簞食豆羹變色,訟之致禍,鄭公子染指元羹之類是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廉貪相殊,名亦卓異,故聞伯夷之風,懦夫有立志也。孟子言好不朽之名者,則重名輕利,故云能讓千乘之國而且不受。茍非好名之人,則重利而輕名,而簞食豆羹之小節(jié),且見爭奪而變見于顏色。
  ○注“伯夷季札與鄭公子之類”。
  ○正義曰:案《史記·列傳》云: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彼焯尤。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案《春秋·少陽篇》:“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伯,長也。夷,謚也。叔齊名智,字公達,伯夷之弟,齊亦謚也!薄妒兰摇吩疲和踱琶,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讓逃去,于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今逃位,則王馀昧后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王馀昧之子僚為王。凡此是伯夷、季札之讓千乘之國也。云“鄭公子染指元羹”者,案魯宣公四年《左傳》云:“楚人獻黿于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子公怒,染指于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弒靈公。故經(jīng)書曰:‘鄭子公嘉弒其君夷!笔且。

孟子曰:“不信仁賢,則國空虛。無禮義,則上下亂。無政事,則財用不足!保ú挥H信仁賢,仁賢去之,國無賢人,則曰空虛也。無禮義以正尊卑,則上下之敘泯亂。無善政以教人農(nóng)時,貢賦則不入,故財用有所不足故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親賢正禮,明其五教,為政之源,圣人以三者為急也。孟子言人君不親信仁賢,則仁賢去之,仁賢去則國無賢人,是為空虛之國也。無禮義以正尊卑,則上下之序泯亂。無政事以理財,則財用乏而不足。蓋禮義由賢者出,政事由賢者出,不信仁賢則禮義不興,禮義不興則政事不行,而國之財用于是乎不足。此孟子言之,亦其敘之然。

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不仁得國者,謂象封于有庳,叔鮮、叔度封于管、蔡,以親親之恩而得國也。雖有誅亡,其世有土。丹朱、商均,天下元子,以其不仁,天下不與,故不得有天下焉。)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王者當天,然后處之。桀、紂、幽、厲,雖得猶失,不以善終,不能世祀,為得也。孟子曰不仁而得國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者。孟子言世有不仁之人,而得其國而為臣者有之矣。不仁之人而得天下而為王者,故未之有也。是以桀、紂、幽、厲,雖得而終亦失之,亦且不為者也。
  ○注“象封有庳,叔鮮、叔度封于管、蔡”與“丹朱商均”者。
  ○正義曰:云象封有庳,孟子于《萬章篇》言之詳矣。云“叔鮮、叔度”者,案《世家史記》云:管叔鮮、蔡叔度,周文王子而武王之弟也。武王克殷紂,平天下,封功臣、昆弟,于是封鮮叔于管,封叔度于蔡!倍蓬A云:管在滎陽京縣東北!妒辣尽吩痪由喜獭5ぶ、商均者,丹朱,堯之子也;商均,舜之子也。又言于上篇已詳矣。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君輕于社稷,社稷輕于民。丘,十六井也。天下丘民皆樂其政,則為天子,殷湯、周文是也。)
  得乎天子為諸侯。(得天子之心,封以為諸侯。)
  得乎諸侯為大夫。(得諸侯之心,諸侯能以為大夫。)
  諸侯危社稷,則變置,(諸侯為危社稷之行,則變更立賢諸侯也。)
  犧牲既成,粢盛既,祭祀以時,然而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保奚殉煞庶埽坏舅瘸升炀,祭祀社稷常以春秋之時,然而其國有旱乾水溢之災,則得毀社稷而更置之。)
  

[疏]“孟子”至“社稷”。
  ○正義曰:此章指言得民為君,得君為臣,民為貴也。行黜諸侯,后毀社稷,君為輕也。重民敬祀,治之所先,故列次而言之。“孟子曰”至“則變置社稷”者,孟子言民之為貴,不可賤之者也,社稷次之于民,而君比于民,猶以為輕者。如此者也,如此故得乎四邑之民以樂其政,則為天子,以有天下;得乎天子之心,則為諸侯,以有其國;得乎諸侯之心,以為大夫,有其家。如諸侯不能保安其社稷而以危之,則變更立置其賢君,是社稷有重于君也;犧牲既成以肥盾,粢盛既成以精,祭祀又及春秋祈報之時,然而其國尚有旱乾水溢之災,則社稷無功以及民,亦在所更立有功于民者為之也,是民又有貴于社稷也。此孟子所以自解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之敘也。云社稷者,蓋先王立五土之神,祀以為社;立五之神,祀以為稷。以古推之,自顓帝以來,用句龍為社,柱為稷。及湯之旱,以棄易其柱。是亦知社稷之變置,又有見于湯之時然也。
  ○注“君輕于社稷”至“于殷湯、周文也”。
  ○正義曰:此云“丘,十六井也”者,案《司馬法》云:“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笔且磺馂槭痪疄榫欧蛑匾。今云十六井,蓋有一萬四千四百畝,為一百四十四夫所受者也。云“殷湯、周文”者,蓋引此二王皆自百里而起為天下王,是得乎民心者也。

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伯夷之清,柳下惠之和,圣人之一概也。)
  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薄夫敦,鄙夫寬。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況于親炙之者乎?”(頑,貪。懦,弱。鄙,狹也。百世,言其遠也。興起,志意興起也。非圣人之行,何能感人若是!喻聞尚然,況于親見而薰炙之者乎?)
  

[疏]“孟子”至“者乎”。
  ○正義曰:此章指言伯夷、柳下惠,變貪厲薄,千載聞之,猶有感激,謂之圣人,美其德也!懊献釉弧敝痢岸鴽r于親炙之者乎”者,此言伯夷、下惠之為圣人也。言圣人之道無窮,為百世之師法者也,伯夷、柳下惠二人是也,故千載之下,聞伯夷之清風者,頑貪之夫化而為廉儉,懦弱之夫化而有立毅之志。聞下惠之和風者,鄙薄之夫化而為敦厚寬大。是則二人清和之風,奮發(fā)乎百世之上,而使百世之下,聞其風者,無有不感激,而志意興起而化之也。然而非圣人,其能若是,使百世之下,莫不興起者也。聞而化者尚如此,況當時有親見薰炙之者乎!
  ○注“頑貪”至“美其德”,此蓋于上篇言之詳矣。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能行仁恩者,人也。人與仁合而言之,可以謂之有道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仁恩須人,人能弘道也。孟子言為仁者,所以盡人道也,此仁者所以為人也。蓋人非仁不立,仁非人不行。合仁與人而言之,則人道盡矣。《楊子》云:“仁以人同!

孟子曰:“孔子之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去齊,接淅而行,去他國之道也。”(遲遲,接淅,說已見上篇言矣,此不復說焉。)
  

[疏]“此章蓋言孔子周流不遇,則之他國遠逝。惟魯斯戀,篤于父母之國也。

孟子曰:“君子之厄于陳、蔡之間,無上下之交也!保ň,孔子也!墩撜Z》曰:“君子之道三,我無能焉!笨鬃幽松兄t,不敢當君子之道,故可謂孔子為君子也。孔子所以厄于陳、蔡之間者,其國君臣皆惡,上下無所交接,故厄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君子固窮,窮不變道。上下無交,無賢援也!懊献友钥鬃右姸蛴陉、蔡二國之間,幾不免死,以無上下之交而已,以其上無所事,雖死不為諂,下無所可與,雖死不為瀆。是為無交接也!墩撜Z·衛(wèi)靈公》之篇云:“孔子在陳,絕糧,從者病,莫能興。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釉唬骸庸谈F,小人窮斯濫矣!必M非窮不變道者能如是乎!
  ○注“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所謂乎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是三者也。

貉稽曰:“稽大不理于口!保ê,姓;稽,名。仕者也。為眾口所訕。理,賴也。謂孟子曰:稽大不賴人之口,如之何也。)
  孟子曰:“無傷也,士憎茲多口。(審己之德,口無傷也。離于凡人而仕者,亦益多口。)
  《詩》云:‘憂心悄悄,慍于群小!鬃右!敛婚遑蕬C,亦不殞厥問!耐跻!保ā对姟ぺL·柏舟》之篇,曰“憂心悄悄”,憂在心也,“慍于群小”,怨小人聚而非議賢者也?鬃诱摯嗽,孔子亦有武叔之口,故曰孔子之所苦也!洞笱拧ぞd》之篇曰“肆不殄厥慍”,殄,絕;慍,怒也。“亦不殞厥問”,殞,失也。言文王不殞絕畎夷之慍怒,亦不能殞失文王之善聲問也。)
  

[疏]“貉稽”至“文王也”。
  ○正義曰:此章指言正己信心,不患眾口。眾口喧嘩,大圣所有,況于凡品之所能御?故答貉稽曰無傷也!昂鸦唬夯蟛焕碛诳凇,貉,姓;稽,名,亦當世之士也。貉稽自稱名,問于孟子曰:稽大不能治人之口,使不訕其己者,如之何?“孟子曰無傷也”至“文王也”者,孟子答之,以為審己之德已修,雖人之口訕,亦不能傷害其己之德也。以其為士者益此多口,不能免人之訕也。故《邶風·柏舟》之詩有云“憂心悄悄,慍于群小”,言憂悄悄常在心,見怒于群小眾小人也。以其孔子刪此詩,亦不能免武叔之毀,故曰孔子尚如是憎多口也!洞笱拧ぞd》之詩有云“肆不殄厥慍,亦不殞厥問”,言不能殄絕畎夷之慍怒,然亦不能殞失文王之善聲,故曰文王尚如此,亦憎多口也。此所以答貉稽大不理于口,以為無傷也。
  ○注“《邶風·柏舟》之篇”至“聲聞也”。
  ○正義曰:此篇蓋言仁人不遇也。注云:“慍,怒也。悄悄,憂貌!薄墩撜Z》云:“叔孫、武叔毀仲尼。子貢曰:‘仲尼不可毀也。仲尼,日月也。人雖欲自絕,其何傷于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云“《大雅·綿》之篇”者,蓋此篇言文王之興,本由大王也。注:肆,故今也。慍,恚。殞,墜也。畎夷,狄國也。

孟子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保ㄙt者治國,法度昭明。明于道德,是躬行之道可也。今之治國,法度昏昏,亂潰之政也,身不能治,而欲使人昭明,不可得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以明昭暗,暗者以開,以暗責明,暗者愈迷,賢者可遵,譏今之非也!懊献釉弧敝痢罢颜选闭,孟子言有諸己然后求諸人之道也。賢者之君治國,以其昭昭,明己之道德,然后使人昭昭。今之治國者,乃以昏昏,不能自明己之道德,而欲使他人昭明,微不可得也。是亦所謂曲其表而求影之正,濁其源而求流之請,同其旨。

孟子謂高子曰:“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間不用,則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保ǜ咦,齊人也,嘗學于孟子,鄉(xiāng)道而未明,則學于他術。孟子謂之曰:山徑,山之嶺有微蹊介然,人遂用之不止,則蹊成為路;為間,有間也,謂廢而不用,則茅草生而塞之,不復為路。以喻高子學于仁義之道,當遂行之而反中止,正若山路。故曰:“茅塞子之心也。”)
  

[疏]正義曰:此章指言圣人之道,學而時習,仁義在身常本常被服,舍而弗修,猶茅是塞,明為善之不可倦也。孟子謂于高子曰:山嶺有微蹊,其間之微小介然而已,如用而行之,則蹊成大路。不用而行之,茅草生塞之,不能成其路也。喻高子之為善,止于中道,而其心為利欲之所充塞,亦若茅塞其路矣。故曰今茅塞子之心矣。蓋高子嘗于為詩,而不通乎意,是塞其心之一端也。

高子曰:“禹之聲尚文王之聲!泵献釉唬骸昂我匝灾俊保ǜ咦右詾橛碇新晿愤^于文王。孟子難之,曰何以言之。)
  曰:“以追蠡!保ǜ咦釉唬河頃r鐘在者,追蠡也。追,鐘鈕也,鈕磨處深矣。蠡,欲絕之貌也。文王之鐘不然。以禹為尚樂也。)
  曰:“是奚足哉?城門之軌,兩馬之力與?”(孟子曰:是何足以為禹尚樂乎?先代之樂器,后王皆用之,禹在文王之前千有馀歲,用鐘日久,故追欲絕耳。譬若城門之軌嚙,其限切深者,用之多耳,豈兩馬之力使之然乎?兩馬者,《春秋外傳》曰:“國馬足以行關,公馬足以稱賦!笔莾神R也。)
  

[疏]“高子”至“力與”。
  ○正義曰:此章指言前圣后圣,所尚者同,三王一體,何得相逾。欲以追蠡,未達一隅。孟子言之,將以啟其蒙!案咦釉唬河碇暽形耐踔暋闭撸咦友杂诿献,曰禹王之尚聲樂過于文王之聲樂也。“孟子曰何以言之”者,孟子見高子蔽惑,故難之曰:何以言禹之聲尚文王之聲也?“曰以追蠡”,高子曰:以其追蠡鐘鈕之銳欲絕,故云然也!懊献釉唬菏寝勺阍,城門之軌,兩馬之力與”,孟子又以此解高子之蔽也,言此追蠡何足為禹之聲尚樂過于文王乎?且譬之城門之軌嚙,其限之深處,豈以兩馬之力能使之然。亦以積漸之久故使然也,非特兩馬之力即如是之深也。言禹王至文王,其鐘用之亦以日久,故能磨銳至于欲絕也。此又見高子之蔽不獨于詩也。所謂太山之溜,久而穿石;單極之綆,久而斷:其來非一日也。兩馬即如注所謂《春秋外傳》云“國馬、公馬”是也。

齊饑。陳臻曰:“國人皆以夫子將復為發(fā)棠,殆不可復。”(棠,齊邑也。孟子嘗勸齊王發(fā)棠邑之倉,以振貧窮,時人賴之。今齊人復饑,陳臻言一國之人皆以為夫子將復若發(fā)棠時勸王也,殆不可復言之也。)
  孟子曰:“是為馮婦也。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卒為善士。則之野,有眾逐虎,虎負,莫之敢攖。望見馮婦,趨而迎之。馮婦攘臂下車,眾皆悅之。其為士者笑之。”(馮,姓;婦,名也。勇而有力,能搏虎。卒,后也。善士者,以善搏虎有勇名也,故進以為士。之于野外,復見逐虎者,攖,迫也;⒁磊疃,無敢迫近者也。馮婦恥不如前,見虎走而迎之,攘臂下車,欲復搏之,眾人悅其勇猛。其士之黨笑其不知止也。故孟子謂陳臻今欲復使我如發(fā)棠時言之于君,是則我為馮婦也,必為知者所笑也。)
  

[疏]“齊饑”至“笑之”。
  ○正義曰:此章指言可為則從,不可則兇,言善見用,得其時也。非時逆指,猶若馮婦,搏虎無已,必有害也!褒R饑,陳臻曰”至“殆不可復”者,蓋齊國之人時皆被饑,孟子嘗勸齊王發(fā)粟以賑之,今者復饑,而孟子不復發(fā)棠邑之粟以賑。陳臻為孟子之弟子,乃問孟子,言齊國之人皆以為夫子將復發(fā)棠邑之粟以賑救之,今夫子不復發(fā)棠,殆為齊王不可復勸,是如之何?故以此問孟子!懊献釉弧敝痢捌錇槭空呓孕χ闭,孟子乃以此馮婦之喻而比言于陳臻也。言如將復發(fā)棠,是為馮婦者也。馮婦能暴虎也,言晉國有馮婦之人,善能搏虎,后為之善士,則之于野外,見有眾人逐其虎,虎倚山而怒,眾人皆莫敢攖而搏之者。望見馮婦來,乃皆趨進而迎之,馮婦乃下車,攘臂欲復搏之。眾人皆悅其勇猛,其為士之黨者,知道則笑其不知止也。言今齊王恃威虐以斂民,亦若虎之負,以難合之說,述于暴人之前,又若迎而搏虎也。是以孟子將復為發(fā)棠,非不足以悅眾,自君子觀之,亦若為士者之笑馮婦也,以其不知止矣。
  ○注“棠,齊邑也”。
  ○正義曰:案《齊世家》,《史記》云:“棠公婁好!迸幛朐疲骸百Z逵曰:棠公,齊邑大夫也!笔翘闹疄辇R邑明矣。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聲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保ǹ谥拭牢,目之好美色,耳之樂五音,鼻之喜芬香。臭,香也,《易》曰:“其臭如蘭!彼捏w謂之四肢,四肢懈倦,則思安佚不勞苦。此皆人性之所欲也,得居此樂者,有命祿,人不能皆如其愿也。凡人則有情從欲而求可身,君子之道,則以仁義為先,禮節(jié)為制,不以性欲而茍求之也,故君子不謂之性也。)
  仁之于父子也,義之于君臣也,禮之于賓主也,知之于賢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仁者得以恩愛施于父子,義者得以義理施于君臣,好禮者得以禮敬施于賓主,知者得以明知知賢達善,圣人得以天道王于天下,此皆命祿,遭遇乃得居而行之,不遇者不得施行。然亦才性有之,故可用也。凡人則歸之命祿,在天而已,不復治性。以君子之道,則修仁行義,修禮學知,庶幾圣人不倦,不但坐而聽命,故曰君子不謂命也。)
  

[疏]“孟子曰”至“命也”。
  ○正義曰:此章指言尊德樂道,不任佚性,治性勤禮,不專委命。君子所能,小人所病。究言其事,以勸戒也!懊献釉弧敝痢熬硬恢^性也”者,孟子言人口之于美味,目之于好色,耳之于五聲,鼻之于芬芳,四肢之于安佚無事以勞之,凡此五者,皆人性所欲也。然而得居于此樂者,以其有命存焉。君子以為有命,在所不求,而不可以幸得也,是所以不謂之性也!叭手诟缸右病敝痢熬硬恢^命也”者,孟子又言仁以恩愛施之于父子,義以義理施之于君臣,禮以禮敬施之于賓主,知以明智施之于賢者,而具四端,圣人兼統(tǒng)四體而與于天道以王天下者也,凡此五者,皆歸之于命也。然而有是五者,皆稟乎天性也,以其有性存焉。君子以為有性,在所可求,而不可不勉也,是所以不謂之命也。孟子言之,所以分別凡人、君子,以勸戒時人。

浩生不害問曰:“樂正子何人也?”(浩生,姓;不害,名。齊人也。見孟子聞樂正子為政于魯而喜,故問樂政子何等人也。)
  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保氛訛槿擞猩朴行乓。)
  “何謂善?何謂信?”(不害為善、信之行謂何?)
  曰:“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謂。神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保褐捎,乃使人欲之,是為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有之于己,乃謂人有之,是為信人。不意不信也。充實善信,使之不虛,是為美人。美德之人也。充實善信而宣揚之,使有光輝,是為大人。大行其道,使天下化之,是為圣人。有圣知之明,其道不可得知,是為神人。人有是六等,樂正子能善能信,在二者之中,四者之下也。)
  

[疏]“浩生”至“下也”。正義曰:此章指言神圣以下,優(yōu)劣異差,樂正好善,應下二科,是以孟子為之喜者也!昂粕缓栐唬簶氛稳艘病闭,浩生不害問孟子,曰樂正子何等人也,以其見孟子聞樂正子為政于魯而喜,故有此問之也!懊献釉唬荷迫艘,信人也”,孟子答之,以為樂正子是善人、信人者也,以其有善有信故也!昂沃^善、何謂信”,不害又問之,曰何以謂之善,何以謂之信也!霸豢捎^善,有諸己之謂信”至“四之下也”者,孟子又答而詳為之解之,曰己之可欲,使人欲之,是為善;有是善于己,謂人亦有之,是謂之信。所謂善即仁義禮智也,是為可欲之善矣。充實其善,使之不虛,是為美人,故謂之美;充實其善,而宣揚之,使有光輝于外,是為大人,故謂之大人;具此善,不特充實于己,而推之以化人,自近以及遠,自內以及外,是為圣人,故謂之圣;以此之善,又至經(jīng)以萬方,使人莫知其故,是為神人,故謂之神。凡是六善,而樂正子能善能信,是在二之中,而在美、大、圣、神四者之下也,但不能充實而至神也。
  ○注“孟子聞樂正子為政于魯”。
  ○正義曰:此蓋經(jīng)文,說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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