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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_周書卷六 帝紀(jì)第六武帝下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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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卷六 帝紀(jì)第六武帝下

建德四年春正月戊辰,以柱國枹罕公辛威為寧州總管,太原公王康為襄州總管。初置營軍器監(jiān)。壬申,詔曰:“今陽和布?xì),品物資始,敬授民時,義兼敦勸。詩不云乎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刺史守令,宜親勸農(nóng),百司分番,躬自率導(dǎo)。

事非機(jī)要,并停至秋。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所在量加賑恤。逋租懸調(diào),兵役殘功,并宜蠲免!惫镉,行幸同州。二月丙戌朔,日有蝕之。辛卯,改置宿衛(wèi)官員。己酉,柱國、廣德公李意有罪免。

三月丙辰,遣小司寇淮南公元(衛(wèi))〔偉〕、納言伊婁謙使于齊?たh各省主簿一人。丙寅,至自同州。甲戌,以柱國、趙王招為雍州牧。

夏四月甲午,柱國、燕國公于寔有罪免。丁酉,初令上書者并為表,于皇太子以下稱啟。

六月,詔東南道四總管內(nèi),自去年以來新附之戶,給復(fù)三年。

秋七月丙辰,行幸云陽宮。己未,禁五行大布錢不得出入關(guān),布泉錢聽入而不聽出。丁卯,至自云陽宮。甲戌,陳遣使 來聘。 丙子,召大將軍以上于大德殿,帝曰:“太祖神武膺運,創(chuàng)造王基,兵威所臨,有征無戰(zhàn)。唯彼偽齊,猶懷跋扈。雖復(fù)戎車屢駕,而大勛未集。朕以寡昧,纂承鴻緒,往以政出權(quán)宰,無所措懷。自親覽萬機(jī),便圖東討。惡衣菲食,繕甲治兵,數(shù) 年已來,戰(zhàn)備稍足。而偽主昏虐,恣行無道,伐暴除亂,斯實其時。今欲數(shù)道出兵,水陸兼進(jìn),北拒太行之路,東扼黎陽之險。若攻拔河陰,兗、豫則馳檄可定。然后養(yǎng)銳享士,以待其至。但得一戰(zhàn),則破之必矣。王公以為何如?”群臣咸稱善。丁丑,詔曰:高氏因時放命,據(jù)有汾、漳,擅假名器,歷年永久。朕以亭毒為心,遵養(yǎng)時晦,遂敦聘好,務(wù)息黎元。而彼懷惡不悛,尋事侵軼,背言負(fù)信,竊邑藏奸。往者軍下宜陽,釁由彼始;兵興汾曲,事非我先。此獲俘囚,禮送相繼;彼所拘執(zhí),曾無一反。加以淫刑妄逞,毒賦繁興,齊、魯軫殄悴之哀,幽、并 啟來蘇之望。既禍盈惡稔,眾叛親離,不有一戎,何以大定。今白藏在辰,涼風(fēng)戒節(jié),厲兵詰暴,時事惟宜。朕當(dāng)親御六師,龔行天罰。庶憑祖宗之靈,潛資將士之力,風(fēng)馳九有,電掃八纮?煞置娷姡钙谶M(jìn)發(fā)。以柱國陳王純?yōu)榍耙卉娍偣,滎陽公司馬消難為前二軍總管,鄭國公達(dá)奚震為前三軍總管,越王盛為后一軍總管,周昌公侯莫陳瓊為后二軍總管,趙王招為后三軍總管,齊王憲率眾二萬趣黎陽,隨國公楊堅、廣寧侯薛回舟師三萬自渭入河,柱國梁國公侯莫陳芮率眾一萬守太行道,申國公李穆帥眾三萬守河陽道,常山公于翼帥眾二萬出陳、汝。

壬午,上親率六軍,眾六萬,直指河陰。

八月癸卯,入于齊境。禁伐樹踐苗稼,犯者以軍法從事。丁未,上親率諸軍攻河陰大城,拔之。進(jìn)攻子城,未克。上有 疾。

九月辛酉夜,班師,水軍焚舟而退。齊王憲及于翼、李穆等所在克捷,降拔三十余城,皆棄而不守。唯以王藥城要害,令儀同三司韓正守之。正尋以城降齊。戊寅,至自東伐。己卯,以華州刺史、畢王賢為荊州總管。冬十月戊子,初置上柱國、上大將軍官,改開府儀同三司為開府儀同大將軍,儀同三司為儀同大將軍,又置上開府、上儀同官。甲午,行幸同州。閏月,齊將尉相貴寇大寧,延州總管王慶擊走之。以柱國齊王憲、蜀國公尉遲迥為上柱國,柱國代王達(dá)為益州總管,大司寇滎陽公司馬消難為梁州總管。詔諸畿郡各舉賢良。十一月己亥,改置司內(nèi)官員。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庚午,至自同州。丙子,陳遣使來聘。

是歲,岐、寧二州民饑,開倉賑給。

五年春正月癸未,行幸同州。辛卯,行幸河?xùn)|涑川,集關(guān)中、河?xùn)|諸軍校獵。

甲午,還同州。丁酉,詔曰:“朕克己思治,而風(fēng)化未弘。

永言前古,載懷夕惕?煞智泊笫梗苁∷姆,察訟聽謠,問民恤隱。其獄犴無章,侵漁黎庶,隨事究驗,條錄以聞。若政 績有施,治綱克舉;及行宣圭蓽,道著丘園:并須撿審,依名騰奏。其鰥寡孤獨,寔可哀矜,亦宜賑給,務(wù)使周贍!睆U布泉錢。戊申,初令鑄錢者絞,其從者遠(yuǎn)配為民。二月辛酉,遣皇太子赟巡撫西土,仍討吐谷渾,戎事節(jié)度,并宜隨機(jī)專決。

三月庚子,月犯東井第一星。壬寅,至自同州。文宣皇后服再期,戊申,祥。

夏四月乙卯,行幸同州。開府、清河公宇文神舉攻拔齊陸渾等五城。

五月壬辰,至自同州。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辛亥,祠太廟。丙辰,利州總管、紀(jì)王康有罪,賜死。丁巳,行幸云陽宮。月掩心后星。庚午, 熒惑入輿鬼。

秋七月乙未,京師旱。

八月戊申,皇太子伐吐谷渾,至伏俟城而還。乙卯,至自云陽宮。乙丑,陳遣使來聘。九月丁丑,大醮于正武殿,以祈東伐。

冬十月,帝謂群臣曰:“朕去歲屬有疹疾,遂不得克平逋寇。前入賊境,備見敵情,觀彼行師,殆同兒戲。又聞其朝政昏亂,政由群小,百姓嗷然,朝不謀夕。天與不取,恐貽后悔。

若復(fù)同往年,出軍河外,直為撫背,未扼其喉。然晉州本高歡所起之地,鎮(zhèn)攝要重,今往攻之,彼必來援,吾嚴(yán)軍以待,擊之必克。

然后乘破竹之勢,鼓行而東,足以窮其窟穴,混同文軌!敝T將多不愿行。帝曰:“幾者事之微,不可失矣。若有沮吾軍者,朕當(dāng)以軍法裁之!奔河,帝總?cè)謻|伐。以越王盛為右一軍總管,杞國公亮為右二軍總管,隨國公楊堅為右三軍總管,譙王儉為左一軍總管,大將軍竇(泰)〔恭〕為左二軍總管 ,廣化公丘崇為左三軍總管,齊王憲、陳王純?yōu)榍败。庚戌,熒惑犯太微上將。戊午,歲星犯太陵。癸亥,帝至?xí)x州,遣齊王憲率精騎二萬守雀鼠谷,陳王純步騎二萬守千里徑,鄭國公達(dá)奚震步騎一萬守統(tǒng)軍川,大將軍韓明步騎五千守齊子嶺,(焉)〔烏〕氏公 尹升步騎五千守(鐘)鼓〔鐘〕鎮(zhèn),涼城公辛韶步騎五千守蒲津關(guān),柱國、趙王招步騎一萬自華谷攻齊汾州諸城,柱國宇文盛步騎一萬守汾水關(guān)。遣內(nèi)史王誼監(jiān)六軍,攻晉州城。帝屯于汾曲。齊王憲攻洪洞、永安二城,并拔之。是夜,虹見于晉州城上,首向南,尾入紫微宮,長十余丈。帝每日自汾曲赴城下,親督戰(zhàn),城中惶窘。庚午,齊行臺左丞侯子欽出降。壬申,齊晉州刺史崔景嵩守城北面,夜密遣使送款,上開府王軌率眾應(yīng)之。未明,登城鼓噪,齊眾潰,遂克晉州,擒其城主特進(jìn)、開府、海昌王尉相貴,俘甲士八千人,送關(guān)中。

甲戌,以上開府梁士彥為晉州刺史,加授大將軍,留精兵一萬以鎮(zhèn)之。又遣諸軍徇齊諸城鎮(zhèn),并相次降款。十一月己卯,齊主自并州率眾來援。帝以其兵新集,且避之,乃詔諸軍班師,遣齊王憲為后拒。是日,齊主至?xí)x州,憲不與戰(zhàn),引軍度汾。齊主遂圍晉州,晝夜攻之。齊王憲屯諸軍于涑水,為晉州聲援。河?xùn)|地震。癸巳,至自東伐。獻(xiàn)俘于太廟。甲午,詔曰:“偽齊違信背約,惡稔禍盈,是以親總六師,問罪汾、晉。

兵威所及,莫不摧殄,賊眾;,烏棲自固。暨元戎反旆,方來聚結(jié),游魂境首,尚敢趑趄。朕今更率諸軍,應(yīng)機(jī)除剪!北辏琵R諸城鎮(zhèn)降人還。丁酉,帝發(fā)京師。壬寅,度河,與 諸軍合。

十二月戊申,次于晉州。初,齊攻晉州,恐王師卒至,于城南穿塹,自喬山屬于汾水。庚戌,帝帥諸軍八萬人,置陣東西二十余里。帝乘常御馬,從數(shù)人巡陣處分,所至輒呼主帥姓名以慰勉之。將士感見知之恩,各思自厲。將戰(zhàn),有司請換馬。帝曰:“朕獨乘良馬何所之?”齊主亦于塹北列陣。申后,齊人填塹南引。帝大喜,勒諸軍擊之,齊人便退。齊主與其麾下 數(shù)十騎走還并州。齊眾大潰,軍資甲仗,數(shù)百里間,委棄山積。辛亥,帝幸晉州,仍率諸軍追齊主。諸將固請還師,帝曰:“縱敵患生。卿等若疑,朕將獨往!敝T將不敢言。甲寅,齊主遣其丞相高阿那肱守高壁。帝麾軍直進(jìn),那肱望風(fēng)退散。丙辰,師次介休,齊將韓建業(yè)舉城降,以為上柱國,封郇國公。

丁巳,大軍次并州,齊主留其從兄安德王延宗守并州,自將輕騎走鄴。

是日,詔〔齊王公以下〕曰:〔夫樹之以君,司牧黔首,蓋以除其苛慝,恤其患害。朕君臨萬國,志清四海,思濟(jì)一世之人,寘之仁壽之域。嗟彼齊趙,獨為匪民,乃睠東顧,載深長想。偽主涼德早聞,丑聲夙著,酒色是耽,盤游是悅。閹豎居阿衡之任,胡〕人寄喉唇之重。棟梁骨鯁,翦為仇讎;狐、趙緒余,降成皁隸。民不見德,唯虐是聞。朕懷茲漏網(wǎng),置之度外,正欲各靜封疆,共紓民瘼故也。 爾之主相,曾不是思,欲構(gòu)厲階,反貽其梗。我之率土,咸求倳刃,帷幄獻(xiàn)兼弱之謀,爪牙奮干戈之勇,贏糧坐甲,若赴私讎。是以一鼓而定晉州,再舉而摧逋丑。偽丞相高阿那肱驅(qū)逼余燼,竊據(jù)高壁;偽定南王韓建業(yè)作守介休,規(guī)相抗擬。

聊示兵威,應(yīng)時崩潰,那肱則單馬宵遁,建業(yè)則面縛軍和,爾之逃卒,所知見也。

若其懷遠(yuǎn)以德,則爾難以德綏;處鄰以義,則爾難以義服。

且天與不取,道家所忌,攻昧侮亡,兵之上術(shù)。朕今親馭群雄,長驅(qū)宇內(nèi),六軍舒旆,萬隊啟行。勢與雷電爭威,氣逐風(fēng)云齊 舉。王師所次,已達(dá)近郊,望歲之民,室家相慶,來蘇之后,思副厥誠。偽主若妙盡人謀,深達(dá)天命,牽羊道左,銜璧轅門,當(dāng)惠以焚櫬之恩,待以列侯之禮。偽將相王公已下,衣冠士民 之族,如有深識事宜,建功立效,官榮爵賞,各有加隆。若下愚不移,守迷莫改,則委之執(zhí)憲,以正刑書。嗟爾庶士,胡寧自棄;蛭抑畬⒆洌颖四娉,無問貴賤,皆從蕩滌。善求多福,無貽后悔。璽書所至,咸使聞知。自是齊之將帥,降者相繼。封其特進(jìn)、開府賀拔伏恩為郜國公,其余官爵各有差。

戊午,高延宗僭即偽位,改年德昌。己未,軍次并州。庚申,延宗擁兵四萬出城抗拒,帝率諸軍合戰(zhàn),齊人退,帝乘勝逐北,率千余騎入東門,詔諸軍繞城置陣。至夜,延宗率其眾排陣而前,城中軍卻,人相蹂踐,大為延宗所敗,死傷略盡。

齊人欲閉門,以閽下積尸,扉不得闔。帝從數(shù)騎,崎嶇危險,僅得出門。

至明,率諸軍更戰(zhàn),大破之,擒延宗,并州平。壬戌,詔曰:昔天厭水運,龍戰(zhàn)于野,兩京圮隔,四紀(jì)于茲。朕垂拱巖廊,君臨宇縣,相邠民于海內(nèi),混楚弓于天下,一物失所,有若推溝。方欲德綏未服,義征不譓。

偽主高緯,放命燕齊,怠慢典刑,俶擾天紀(jì),加以背惠怒鄰,棄信忘義。朕應(yīng)天從物,伐罪吊民,一鼓而蕩平陽,再舉而摧勍敵。偽署王公,相繼道左。高緯智窮數(shù)屈,逃竄草間。偽安德王高延宗擾攘之間,遂竊名號,與偽齊昌王莫多婁敬顯等,收合余燼,背城抗敵。王威既振,魚潰鳥離,破竹更難,建瓴非易,延宗眾散,解甲軍門。根本既傾,枝葉自霣,幽青海岱,折簡而來,冀北河南,傳檄可定。八纮共貫,六合同風(fēng),方當(dāng)偃伯靈臺,休牛桃塞,無疆之慶,非獨在余。

漢皇約法,除其苛政,姬王輕典,刑彼新邦。思覃惠澤,被之率土,新舊臣民,皆從蕩滌?纱笊馓煜。高緯及王公以 下,若釋然歸順,咸許自新。諸亡入偽朝,亦從寬宥。官榮次序,依例無失。其齊偽制令,即宜削除。鄒魯縉紳,幽并騎士,一介可稱,并宜銓錄。百年去殺,雖或難希,期月有成,庶幾可勉。 丙寅,出齊宮中金銀寶器珠翠麗服及宮女二千人,班賜將士。以柱國趙王招、陳王純、越王盛、杞國公亮、梁國公侯莫陳芮、庸國公王謙、北平公寇紹、鄭國公達(dá)奚震并為上柱國。

封齊王憲子安城郡公質(zhì)為河間王,大將軍廣化公丘崇為潞國公,神水公姬愿為原國公,廣業(yè)公尉遲運為盧國公。諸有功者,封授各有差。

癸酉,帝率六軍趣鄴。以上柱國、陳王純?yōu)椴⒅菘偣。六年春正月乙亥,齊主傳位于其太子恒,改年承光,自號為太上皇。壬辰,帝至鄴。齊主先于城外掘塹豎柵。癸巳,帝率諸軍圍之,齊人拒守,諸軍奮擊,大破之,遂平鄴。齊主先送其母并妻子于青州,及城陷,乃率數(shù)十騎走青州。遣大將軍尉遲勤率二千騎追之。是戰(zhàn)也,于陣獲其齊昌王莫多婁敬顯。帝責(zé)之曰:“汝有死罪者三:前從并走鄴,攜妾棄母,是不孝;外為偽主戮力,內(nèi)實通啟于朕,是不忠;送款之后,猶持兩端,是不信。如此用懷,不死何待!彼鞌刂。是日,西方有聲如雷者一。

甲午,帝入鄴城。齊任城王湝先在冀州,齊主至河,遣其 侍中斛律孝卿送傳國璽禪位于湝。孝卿未達(dá),被執(zhí)送鄴。詔去年大赦班宣未及之處,皆從赦例。封齊開府、洛州刺史獨孤永業(yè)為應(yīng)國公。丙申,以上柱國、越王盛為相州總管。己亥,詔曰:“自晉州大陣至于平鄴,身殞戰(zhàn)場者,其子即授父本官!蔽具t勤擒齊主及其太子恒于青州。

庚子,詔曰:“偽齊之末,奸佞擅權(quán),濫罰淫刑,動掛羅網(wǎng),偽右丞相、咸陽王故斛律明月,偽侍中、特進(jìn)、開府故崔季舒等七人,或功高獲罪,或直言見誅。朕兵以義動,翦除兇暴,表閭封墓,事切下車。宜追贈謚,并窆措。其見存子孫,各隨蔭敘錄。家口田宅沒官者,并還之!毙脸,詔曰:“偽齊叛渙,竊有漳濱,世縱淫風(fēng),事窮雕飾;虼┏剡\石,為山學(xué)海;或?qū)优_累構(gòu),概日凌云。以暴亂之心,極奢侈之事,有一于此,未或弗亡。朕菲食薄衣,以弘風(fēng)教,追念生民之費,尚想力役之勞。方當(dāng)易茲弊俗,率歸節(jié)儉。其東山、南園及三臺可并毀撤。瓦木諸物,凡入用者,盡賜下民。山園之田,各還本主!倍卤,論定諸軍功勛,置酒于齊太極殿,會軍士以上,班賜有差。丁未,齊主至,帝降自阼階,以賓主之禮相見。高湝在冀州擁兵未下,遣上柱國、齊王憲與柱國、隨公楊堅率軍 討平之。齊定州刺史、范陽王高紹義叛入突厥。齊諸行臺州鎮(zhèn)悉降,關(guān)東平。合州五十五,郡一百六十二,縣三百八十五,戶三百三十萬二千五百二十八,口二千萬六千(六)百八十六。

乃于河陽、幽、青、南兗、豫、徐、北朔、定并置總管府,相、并二總管各置宮及六府官。

癸丑,詔曰:“無侮煢獨,事顯前書;哀彼矜人,惠流往訓(xùn)。偽齊末政,昏虐寔繁,災(zāi)甚滔天,毒流比屋。無罪無辜,系虜三軍之手;不飲不食,僵仆九逵之門。朕為民父母,職養(yǎng)黎人,念甚泣辜,誠深罪己。除其苛政,事屬改張,宜加寬宥,兼行賑恤。自偽武平三年以來,河南諸州之民,偽齊被掠為奴婢者,不問官私 ,并宜放免。其住在淮南者,亦即聽還 ,愿(往)〔住〕淮北者,可隨便安置。其有癃殘孤老,饑餒絕食,不能自存者,仰刺史守令及親民長司,躬自檢校。無親屬者, 所在給其衣食,務(wù)使存濟(jì)!币颐,帝自鄴還京。丙辰,以柱國、隨公楊堅為定州總管。三月壬午,詔山東諸州,各舉明經(jīng)干治者二人。若奇才異術(shù),卓爾不群者,弗拘多少。

夏四月乙巳,至自東伐。列齊主于前,其王公等并從,車轝旗幟及器物以次陳于其后。大駕布六軍,備凱樂,獻(xiàn)俘于太廟。京邑觀者皆稱萬歲。戊申,封齊主為溫國公。庚戌,大會群臣及諸蕃客于露寢。乙卯,廢蒲、陜、涇、寧四州總管。己巳,祠太廟。詔曰:“東夏既平,王道初被,齊氏弊政,余風(fēng)未殄。朕劬勞萬機(jī),念存康濟(jì)。恐清凈之志,未形四海,下民疾苦,不能上達(dá),寢興軫慮,用切于懷。宜分遣使人,巡方撫慰,觀風(fēng)省俗,宣揚(yáng)治道。有司明立條科,務(wù)在弘益!蔽逶露〕,以柱國、譙王儉為大冢宰。庚辰,以上柱國杞國公亮為大司徒,鄭國公達(dá)奚震為大宗伯,梁國公侯莫陳芮為大司馬,柱國應(yīng)國公獨孤永業(yè)為大司寇,鄖國公韋孝寬為大司空。辛巳,大醮于正武殿,以報功也。己丑,祠方丘。詔曰:“朕欽承丕緒,寢興寅畏,惡衣菲食,貴昭儉約。

上棟下宇,土階茅屋,猶恐居之者逸,作之者勞,詎可廣廈高堂,肆其嗜欲。往者,冢臣專任,制度有違,正殿別寢,事窮壯麗。非直雕墻峻宇,深戒前王,而締構(gòu)弘敞,有踰清廟。

不軌不物,何以示后。兼東夏初平,民未見德,率先海內(nèi),宜自朕始。其露寢、會義、崇信、含仁、云和、思齊諸殿等,農(nóng)隙之時,悉可毀撤。雕斲之物,并賜貧民?樤熘,務(wù)從卑樸!惫锼,行幸云陽宮。戊戌,詔曰:“京師宮殿,已從撤毀。并、鄴二所,華侈過度,誠復(fù)作之非我,豈容因而弗革。 諸堂殿壯麗,并宜除蕩,甍宇雜物,分賜窮民。三農(nóng)之隙,別漸營構(gòu),止蔽風(fēng)雨,務(wù)在卑狹!. 庚子,陳遣使來聘。是月,青城門無故自崩。六月丁未,至自云陽宮。辛亥,御正武殿錄囚徒。癸亥,于河州雞鳴防置旭州,甘松防置芳州,廣州防置弘州。甲子,帝東巡。丁卯,詔曰:“同姓百世,婚姻不通,蓋惟重別,周道然也。而娶妻買妾,有納母氏之族,雖曰異宗,猶為混雜。自今以后,悉不得娶母同姓,以為〔妻〕妾。其已定未成者,即令改聘!鼻锲咴录好恺R王憲第四子廣都公負(fù)為莒國公,紹莒莊公洛生后。癸未,應(yīng)州獻(xiàn)芝草。丙戌,行幸洛州。己丑,詔山東諸州舉有才者,上縣六人,中縣五人,下縣四人,赴行在所,共論治政得失。戊戌,以上柱國、庸公王謙為益州總管。八月壬寅,議定權(quán)衡度量,頒于天下。其不依新式者,悉追停。詔曰:“以刑止刑,世輕世重。罪不及嗣,皆有定科。雜役之徒,獨異常憲,一從罪配,百世不免。罰既無窮,刑何以措。道有沿革,宜從寬典。凡諸雜戶,悉放為民。配雜之科,因之永削!奔鬃,鄭州獻(xiàn)九尾狐,皮肉銷盡,骨體猶具。帝曰:“瑞應(yīng)之來,必昭有德。若使五品時敘,四海和平,家識孝慈,人知禮讓,乃能致此。今無其時,恐非實錄。”乃命焚之。

九月壬申,以柱國鄧國公竇熾、申國公李穆并為上柱國。

戊寅,初令民庶已上,唯聽衣綢、綿綢、絲布、圓綾、紗、絹、綃、葛、布等九種,余悉停斷。朝祭之服,不拘此例。甲申,絳州獻(xiàn)白雀。壬辰,詔東土諸州儒生,明一經(jīng)已上,并舉送,州郡以禮發(fā)遣。癸卯,封上大將軍、上黃公王軌為郯國公。吐谷渾遣使獻(xiàn)方物。

冬十月戊申,行幸鄴宮,戊午,改葬德皇帝于冀州。帝服緦,哭于太極殿,百官素服哭。是月,誅溫國公高緯。 十一月庚午,百濟(jì)遣使獻(xiàn)方物。壬申,封皇子充為道王, 兌為蔡王。癸酉,陳將吳明徹侵呂梁,徐州總管梁士彥出軍與戰(zhàn),不利,退守徐州。遣上大將軍、郯國公王軌率師討之。是月,稽胡反,遣齊王憲率軍討平之。

詔自永熙三年七月已來,去年十月已前,東土之民,被抄略在化內(nèi)為奴婢者;及平江陵之后,良人沒為奴婢者:并宜放免。所在附籍,一同民伍。若舊主人猶須共居,聽留為部曲及客女。 詔曰:“正位于中,有圣通典。質(zhì)文相革,損益不同。五帝則四星之象,三王制六宮之?dāng)?shù)。劉、曹已降,等列彌繁,選擇遍于生民,命秩方于庶職。椒房丹地,有眾如云。本由嗜欲之情,非關(guān)風(fēng)化之義。朕運當(dāng)澆季,思復(fù)古始,無容廣集子女, 屯聚宮掖。弘贊后庭,事從約簡?芍缅耍缷D三人,御妻三人,自茲以外,悉宜減省!奔汉セ,日有蝕之。

初行刑書要制。持杖群強(qiáng)盜一匹以上,不持杖群強(qiáng)盜五匹以上,監(jiān)臨主掌自盜二十匹以上,小盜及詐偽請官物三十匹以上,正長隱五戶及十丁以上、隱地三頃以上者,至死。刑書所不載者,自依律科。

十二月戊午,吐谷渾遣使獻(xiàn)方物。己未,東壽陽土人反,率眾五千襲并州城,刺史東平公宇文神舉破平之。庚申,行幸并州宮。移并州軍人四萬戶于關(guān)中。丙寅,以柱國、滕王逌為河陽總管。丁卯,以柱國、隨國公楊堅為南兗州總管,上柱國、 申國公李穆為并州總管。戊辰,廢并州宮及六府。是月,北營州刺史高寶寧據(jù)州反。

宣政元年春正月癸酉,吐谷渾偽趙王他婁屯來降。壬午,行幸鄴宮。分相州廣平郡置洺州,清河郡置貝州,黎陽郡置黎 州,汲郡置衛(wèi)州;分定州常山郡置恒州;分并州上黨郡置潞州。

辛卯,行幸懷州。癸巳,幸洛州。詔于懷州置宮。二月甲辰,柱國、大冢宰譙王儉薨。丁巳,帝至自東巡。乙丑,以上柱國越王盛為大冢宰,陳王純?yōu)橛褐菽痢?

三月戊辰,于蒲州置宮。廢同州及長春二宮。壬申,突厥遣使獻(xiàn)方物。甲戌,初服常冠。以皁紗為之,加簪而不施纓導(dǎo),其制若今之折角巾也。上大將軍、郯國公王軌破陳師于呂梁,擒其將吳明徹等,俘斬三萬余人。丁亥,詔 :“柱國故豆盧寧征江南武陵、南平等郡,所有民庶為人奴婢者,悉依江陵放免!比沙,改元。

夏四月壬子,初令遭父母喪者,聽終制。庚申,突厥入寇幽州,殺掠吏民。

議將討之。

五月己丑,帝總?cè)直狈。遣柱國原公姬愿、東平公宇文神舉等率軍,五道俱入。發(fā)關(guān)中公私驢馬,悉從軍。癸巳,帝不豫,止于云陽宮。丙申,詔停諸軍事。六月丁酉,帝疾甚,還京。其夜,崩于乘輿。時年三十六。 遺詔曰:人肖形天地,稟質(zhì)五常,修短之期,莫非命也。朕君臨宇縣,十有九年,未能使百姓安樂,刑措罔用,所以昧旦求衣,分宵忘寢。昔魏室將季,海內(nèi)分崩,太祖扶危翼傾,肇開王業(yè)。燕趙榛蕪,久竊名號。朕上述先志,下順民心,遂與王公將帥,共平東夏。雖復(fù)妖氛蕩定,而民勞未康。每一念此,如臨冰谷。將欲包舉六合,混同文軌。今遘疾大漸,氣力稍微,有志不申,以此嘆息。天下事重,萬機(jī)不易。王公以下,爰及庶僚,宜輔導(dǎo)太子,副朕遺意。令上不負(fù)太祖,下無失為臣。朕雖瞑目九泉,無所復(fù)恨。朕平生居處,每存菲薄,非直以訓(xùn)子孫,亦乃 本心所好。喪事資用,須使儉而合禮,墓而不墳,自古通典。隨吉即葬,葬訖公除。四方士庶,各三日哭。妃嬪以下無子者,悉放還家。謚曰武皇帝,廟稱高祖。己未,葬于孝陵。

帝沉毅有智謀。初以晉公護(hù)專權(quán),常自晦跡,人莫測其深淺。及誅護(hù)之后,始親萬機(jī)?思簞罹,聽覽不怠。用法嚴(yán)整,多所罪殺。號令懇惻,唯屬意于政。群下畏服,莫不肅然。性既明察,少于恩惠。凡布懷立行,皆欲踰越古人。身衣布袍,寢布被,無金寶之飾,諸宮殿華綺者,皆撤毀之,改為土階數(shù)尺,不施櫨栱。其雕文刻鏤,錦繡纂組,一皆禁斷。后宮嬪御,不過十余人。勞謙接下,自強(qiáng)不息。以海內(nèi)未康,銳情教習(xí)。至于校兵閱武,步行山谷,履涉勤苦,皆人所不堪。平齊之役,見軍士有跣行者,帝親脫靴以賜之。每宴會將士,必自執(zhí)杯勸酒,或手付賜物。至于征伐之處,躬在行陣。性又果決,能斷大事。故能得士卒死力,以弱制強(qiáng)。破齊之后,遂欲窮兵極武,平突厥,定江南,一二年間,必使天下一統(tǒng),此其志也。

史臣曰:自東西否隔,二國爭強(qiáng),戎馬生郊,干戈日用,兵連禍結(jié),力敵勢均,疆埸之事,一彼一此。高祖纘業(yè),未親萬機(jī),慮遠(yuǎn)謀深,以蒙養(yǎng)正。及英威電發(fā),朝政惟新,內(nèi)難既除,外略方始。乃苦心焦思,克己勵精,勞役為士卒之先,居處同匹夫之儉。修富民之政,務(wù)強(qiáng)兵之術(shù),乘讎人之有釁,順大道而推亡。

五年之間,大勛斯集。攄祖宗之宿憤,拯東夏之阽危,盛矣哉,其有成功者也。

若使翌日之瘳無爽,經(jīng)營之志獲申,黷武窮兵,雖見譏于良史,雄圖遠(yuǎn)略,足方駕于前王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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