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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漢書 朱樂何列傳 第三十三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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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樂何列傳 第三十三

*朱暉孫穆*

朱暉字文季,南陽宛人也。[一]家世衣冠。暉早孤,有氣決。年十三,王莽敗,天下亂與外氏家屬從田閑奔入宛城。[二]道遇髃賊,白刃劫諸婦女,略奪衣物。昆弟賓客皆惶迫伏地莫敢動。暉拔□前曰:“財物皆可取耳,諸母衣不可得。今日朱暉死日也!”賊見其小,壯其志,笑曰:“童子內(nèi)刀。”遂舍之而去。

注[一]東觀記曰“其先宋微子之后也,以國氏姓。周衰,諸侯滅宋,礶碭,易姓為朱后徙于宛”也。

注[二]東觀記曰“暉外祖父孔休,以德行稱于代”也。

初,光武與暉父岑俱學長安,有舊故。及即位,求問岑,時已卒,乃召暉拜為郎。

暉尋以病去,卒業(yè)于太學。性矜嚴,進止必以禮,諸儒稱其高。

永平初,顯宗舅新陽侯陰就慕暉賢,自往候之,暉避不見。復(fù)遣家丞致禮,[一]
  暉遂閉門不受。就聞,嘆曰:“志士也,勿奪其節(jié)!焙鬄榭だ簦厝顩r嘗欲市
暉*(牛)**[婢]*,暉不從。[二]及況卒,暉乃厚贈送其家。人或譏焉,暉曰:“前阮府君有求于我所以不敢聞命,誠恐以財貨□君。今而相送,明吾非有愛也!彬婒T將軍東平王蒼聞而辟之甚禮敬焉。正月朔旦,蒼當入賀。故事,少府給璧。是時陰就為府卿貴驕,吏毝不奉法。蒼坐朝堂,漏且盡,而求璧不可得,顧謂掾?qū)僭唬骸叭糁危俊睍熗娚俑鞑境骤导赐H之曰:[三]“我數(shù)聞璧未嘗見,試請觀之!敝鞑疽允跁煟瑫燁櫿倭钍贩钪。[四]主簿大驚,遽以白就。就曰:“朱掾義士,勿復(fù)求!备运党In既罷,召暉謂曰:“屬者掾自視孰與藺相如?”
[五]帝聞壯之。及當幸長安,欲嚴宿韂,故以暉為衛(wèi)士令。再遷臨淮太守。

注[一]續(xù)漢志曰:“諸侯家丞,秩三百石!

注[二]東觀記曰:“暉為*(掾)*督郵,況當歸女,欲買暉婢,暉不敢與。后況卒,暉送其家金三斤!

注[三]紿,欺也。

注[四]奉之于蒼。

注[五]屬,向也。與猶如也。史記曰,藺相如,趙人也。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欲以十五城易之,趙王使相如奉璧入秦。秦王大喜,無意償趙城。

相如乃前曰:“璧有瑕,愿指示王!毕嗳缫虺骤祬s立倚柱,怒發(fā)上沖冠,曰:“臣觀大王無償趙城色,故臣復(fù)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今頭與璧俱碎于柱矣!

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璧破,乃謝之。

暉好節(jié)燍,有所拔用,皆厲行士。其諸報怨,以義犯率,皆為求其理,多得生濟。

其不義之囚,實時僵仆。[一]吏人畏愛,為之歌曰:“強直自遂,南陽朱季。吏畏其威,人懷其惠!盵二]數(shù)年,坐法免。[三]

注[一]僵,偃;仆,踣也。

注[二]東觀記曰:“建武十六年,四方牛大疫,臨淮獨不,鄰郡人多牽牛入界!

注[三]東觀記曰:“坐考長吏囚死獄中,州奏免官!

暉剛于為吏,見忌于上,所在多被劾。自去臨淮,屏居野澤,布衣蔬食,不與邑里通鄉(xiāng)黨譏其介。[一]建初中,南陽大饑,米石千余,暉盡散其家資,以分宗里故舊之貧羸者鄉(xiāng)族皆歸焉。初,暉同縣張堪素有名稱,嘗于太學見暉,甚重之,接以友道,乃把暉臂曰:“欲以妻子托朱生!睍熞钥跋冗_,舉手未敢對,自后不復(fù)相見?白,暉聞其妻子貧困,乃自往候視,厚賑贍之。暉少子頡怪而問曰:“大人不與堪為友,平生未曾相聞子孫竊怪之!睍熢唬骸翱皣L有知己之言,吾以信于心也!盵二]暉又與同郡陳揖交善揖早卒,有遺腹子友,暉常哀之。及司徒桓虞為南陽太守,召暉子駢為吏暉辭駢而薦友。虞嘆息,遂召之。其義烈若此。

注[一]介,特也。言不與觽同。

注[二]以堪先托妻子,心已許之,故言信于心也。

元和中,肅宗巡狩,告南陽太守問暉起居,召拜為尚書仆射。歲中遷太山太守。

暉上疏乞留中,詔許之。因上便宜,陳密事,深見嘉納。詔報曰:“補公家之闕,[一]不累清白之素,斯善美之士也。俗吏茍合,阿意面從,進無謇謇之志,卻無退思之念[二]患之甚久。惟今所言,適我愿也。生其勉之!”

注[一]詩曰:“袞職有闕,仲山甫補之!

注[二]易蹇卦艮下坎上,艮為山,坎為水,山上有水,蹇難之象也。六二爻上應(yīng)于五五為君位,二宜為臣也。居儉難之時,履當其位,不以五在難私身遠害,故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孝經(jīng)曰:“退思補過。”“謇”與“蹇”通。

是時谷貴,縣官經(jīng)用不足,[一]朝廷憂之。尚書張林上言:“谷所以貴,由錢賤故也。可盡封錢,一取布帛為租,以通天下之用。又鹽,食之急者,雖貴,人不得不須,官可自□。[二]又宜因交址﹑益州上計吏往來,市珍寶,收采其利,武帝時所謂均輸者也!盵三]于是詔諸尚書通議。暉奏據(jù)林言不可施行,事遂寢。后陳事者復(fù)重述林前議,以為于國誠便,帝然之,有詔施行。暉復(fù)獨奏曰:“王制,天子不言有無,諸侯不言多少,祿食之家不與百姓爭利。今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人窮怨,布帛為租,則吏多奸盜,誠非明主所當宜行!钡圩湟粤值妊詾槿坏脮熤刈h,因發(fā)怒,切責諸尚書。暉等皆自系獄。

三日,詔敕出之。曰:“國家樂聞駁議,黃發(fā)無愆,詔書過耳,[四]何故自系?”暉因稱病篤不肯復(fù)署議。

尚書令以下惶怖,謂暉曰:“今臨得譴讓,柰何稱病,其禍不細!”暉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機密,當以死報。若心知不可而順旨雷同,負臣子之義。今耳目無所聞見伏待死命。”遂閉口不復(fù)言。諸尚書不知所為,乃共劾奏暉。

帝意解,寑其事。后數(shù)日,詔使直事郎問暉起居,[五]太醫(yī)視疾,太官賜食。

暉乃起謝,復(fù)賜錢十萬,布百匹,衣十領(lǐng)。

注[一]經(jīng),常也。

注[二]前書曰:“因官器作□鹽!币袅x曰:“□,古‘煮’字。”

注[三]武帝作均輸法,謂州郡所出租賦,并雇運之直,官總?cè)≈,市其土地所出之物。官自轉(zhuǎn)輸于京,謂之均輸。

注[四]黃發(fā),老稱。謂朱暉也。

注[五]直事郎謂署郎當次直者。

后遷為尚書令,以老病乞身,拜騎都尉,賜錢二十萬。和帝即位,竇憲北征匈奴,暉復(fù)上疏諫。頃之,病卒。[一]

注[一]華嶠書曰“暉年五十失妻,昆弟欲為繼室,暉嘆曰:‘時俗希不以后妻敗家者!’遂不復(fù)娶”也。

子頡,修儒術(shù),安帝時至陳相。頡子穆。

穆字公叔。年五歲,便有孝稱。父母有病,輒不飲食,差乃復(fù)常。及壯耽學,銳意講誦或時思至,不自知亡失衣冠,顛隊坑岸。其父常以為專愚,幾不知數(shù)馬足。

[一]穆愈更精篤。

注[一]幾音近衣反。前書曰:“石慶為太仆,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shù)馬畢,舉手
曰‘六馬!毖阅掠眯膶S薷跻。

初舉孝廉。[一]順帝末,江淮盜賊髃起,州郡不能禁;蛘f大將軍梁冀曰:“朱公叔兼資文武海內(nèi)奇士,若以為謀主,賊不足平也!奔揭嗨芈勀旅,乃辟之,使典兵事甚見親任。及桓帝即位,順烈太后臨朝,穆以冀埶地親重,望有以扶持王室,因推災(zāi)異奏記以勸戒冀曰:“穆伏念明年丁亥之歲,刑德合于干位,[二]易經(jīng)龍戰(zhàn)之會。

其文曰:‘龍戰(zhàn)于野,其道窮也。’[三]謂陽道將勝而陰道負也。今年九月天氣郁冒,五位四候連失正氣,此互相明也。夫善道屬陽,惡道屬陰,若修正守陽,摧折惡類,則福從之矣。穆每事不逮,所好唯學,傳受于師,時有可試。愿將軍少察愚言,申納諸儒,[四]而親其忠正,絕其姑息,[五]專心公朝,割除私欲,廣求賢能,斥遠佞惡。夫人君不可不學當以天地順道漸漬其心。宜為皇帝選置師傅及侍講者,得小心忠篤敦禮之士,將軍與之俱入,參勸講授,師賢法古,此猶倚南山坐平原也,誰能傾之!今年夏,月暈房星明年當有小□。宜急誅奸臣為天下所怨毒者,以塞災(zāi)咎。議郎﹑大夫之位,本以式序儒術(shù)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亦有乖其任者。惟將軍察焉!庇炙]種暠
﹑欒巴等。而明年嚴鮪謀立清河王蒜,又黃龍二見沛國。

冀無術(shù)學,遂以穆“龍戰(zhàn)”之言為應(yīng),于是請暠為從事中郎,薦巴為議郎,舉穆高第為侍御史。[六]

注[一]謝承書曰“穆少有英才,學明五經(jīng)。性矜嚴疾惡,不交非類。年二十為郡督郵迎新太守,見穆曰:‘君年少為督郵,因族埶?為有令德?’穆荅曰:‘郡中瞻望明府謂如仲尼,非顏回不敢以迎孔子!鼏栵L俗人物。太守甚奇之,曰:‘仆非仲尼,督郵可謂顏回也!鞖v職股肱,舉孝廉”也。

注[二]歷法,太歲在丁﹑壬,歲德在北宮,太歲在亥﹑卯﹑未,歲刑亦在北宮,故合于干位也。

注[三]易坤卦上六象詞也。以爻居上六,故云其道窮也。王弼注云:“陰之為道,卑順不逆,乃全其美,盛而不已。固陽之地,陽所不堪,故戰(zhàn)于野。”

注[四]申,重也。

注[五]姑,且也。息,安也。小人之道,茍且取安也。禮記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也。

注[六]續(xù)漢書曰:“穆舉高第,拜侍御史;傅叟R辟雍,行禮畢,公卿出,虎賁置弓階上公卿下階皆避弓。穆過,呵虎賁曰:‘執(zhí)天子器,何故投于地!’虎賁怖,即攝弓。穆劾奏虎賁抵罪,公卿皆臱,曰‘朱御史可謂臨事不惑者也’!

時同郡趙康叔盛者,隱于武當山,清靜不仕,以經(jīng)傳教授。穆時年五十,乃奉書稱弟子。及康歿,喪之如師。其尊德重道,為當時所服。

常感時澆薄,慕尚敦篤,乃作崇厚論。其辭曰:夫俗之薄也,有自來矣。故仲尼嘆曰:“大道之行也,而丘不與焉!盵一]蓋傷之也。夫道者,以天下為一,在彼猶在己也。故行違于道則愧生于心,非畏義也;事違于理則負結(jié)于意非憚禮也。故率性而行謂之道,[二]得其天性謂之德。[三]德性失然后貴仁義,[四]是以仁義起而道德遷,[五]禮法興而淳樸散。故道德以仁義為薄淳樸以禮法為賊也。[六]夫中世之所敦,已為上世之所薄,[七]
  況又薄于此乎!

注[一]禮記仲尼嘆曰:“大道之行,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编嵭⒃唬骸按蟮,謂三皇﹑五帝時也。”

注[二]率,循也。子思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也。

注[三]天之所命之謂性,不失天性是為德。

注[四]道德之性失,仁義之夡彰。

注[五]遷,徙也。

注[六]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

注[七]中世謂五帝時。

故夫天不崇大則覆幬不廣,地不深厚則載物不博,[一]人不敦厖則道數(shù)不遠。[二]昔在仲尼不失舊于原壤,[三]楚嚴不忍章于絕纓。[四]由此觀之,圣賢之德敦矣。

老氏之經(jīng)曰:“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五]夫時有薄而厚施,行有失而惠用。[六]故覆人之過者,敦之道也;救人之失者,厚之行也。往者,馬援深昭此道,可以為德,誡其兄子曰:“吾欲汝曹聞人之過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得言!彼寡砸印_h則圣賢履之上世,[七]近則丙吉﹑張子孺行之漢廷。[八]故能振英聲于百世,播不滅之遺風,不亦美哉!

注[一]幬亦覆。左傳曰:“如天之無不燾,如地之無不載!薄皫巍迸c“燾”同。

注[二]敦厖,厚大也。左傳曰:“人生敦厖!睌(shù)猶理也。言人不敦厚,不能入道之精理也。

注[三]原壤,孔子之舊也。禮記曰:“原壤之母死,孔子助之沐旘。原壤登木而歌曰:‘貍首之班然,執(zhí)女手之卷然!瘡恼咴唬骸游纯梢砸押酰俊蜃釉唬骸H者無失其為親故者無失其為故。’”注[四]說苑曰:“楚莊王賜髃臣酒,日暮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絕其冠纓,告王趣火來上,視絕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柰何欲顯婦人之節(jié)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與寡人飲,不絕冠纓者不歡!k臣百余人皆絕去其冠纓乃上火”也。

注[五]此老子*[道]*德經(jīng)之詞也。顧歡注曰:“道德為厚,禮法為薄,清虛為實,聲色為華。去彼華薄,取此厚實。”

注[六]俗之凋薄,以厚御之;行*[之]*有失,以惠待之。即上孔子﹑楚莊是也。

注[七]履,踐也。言敦厚之道,孔子﹑楚莊已踐履之。

注[八]宣帝時丙吉為丞相,不案吏,曰:“夫以三公府案吏,吾竊陋之。”子孺為車騎將軍匿名遠權(quán),隱人過失。

然而時俗或異,風化不敦,而尚相誹謗,謂之臧否。記短則兼折其長,貶惡則并伐其善。悠悠者皆是,其可稱乎![一]凡此之類,豈徒乖為君子之道哉,將有危身累家之禍焉。悲夫!行之者不知憂其然,故害興而莫之及也。斯既然矣,又有異焉。

人皆見之而不能自遷。何則?務(wù)進者趨前而不顧后,榮貴者矜己而不待人,智不接愚富不賑貧,貞士孤而不恤,賢者□而不存。故田蚡以尊顯致安國之金,[二]淳于以貴埶引方進之言。[三]夫以韓、翟之操,為漢之名宰,[四]然猶不能振一貧賢,薦一孤士又況其下者乎!此禽息、史魚所以專名于前,而莫繼于后者也。[五]故時敦俗美,則小人守正,利不能誘也;時否俗薄,雖君子為邪,義不能止也。[六]何則?先進者既往而不反后來者復(fù)習俗而追之,是以虛華盛而忠信微,刻薄稠而純篤稀。斯蓋谷風有棄予“”之嘆,[七]伐木有“鳥鳴”之悲矣![八]

注[一]悠悠,多也。稱,舉也。

注[二]田蚡,*(武)**[景]*帝王皇后同產(chǎn)弟,為太尉,親貴用事。韓安國為梁王太傅坐法失官,安國以五百金遺蚡,蚡為言太后,即召以為北地都尉也。

注[三]翟方進,成帝時為丞相。淳于長,元后姊子,封定陵侯,以能謀議為九卿,用事。方進獨與長交,稱薦之也。

注[四]前書曰:“天子以韓安國為國器,拜御史大夫!庇衷唬骸暗苑竭M智能有余,天子甚重之!惫恃悦滓。

注[五]韓詩外傳曰:“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不見納?姽觯斳囈灶^擊闑,腦乃精出,曰:‘臣生無補于國,不如死也!姽绣欢冒倮镛桑匾源蠡。”

禮,大夫殯于正室,士于適室。韓子曰,史魚,韂大夫。卒,委柩后寢。韂君吊而問之。曰:“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币允G也。

注[六]皆牽于時也。

注[七]詩小雅曰:“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恐將懼,維予與汝。將安將樂,汝轉(zhuǎn)棄予。”

注[八]詩小雅曰“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也。

嗟乎!世士誠躬師孔圣之崇則,嘉楚嚴之美行,希李老之雅誨,思馬援之所尚,鄙二宰之失度美韓棱之抗正,[一]貴丙、張之弘裕,賤時俗之誹謗,則道豐績盛,名顯身榮載不刊之德,[二]播不滅之聲。然*[后]*知薄者之不足,厚者之有余也。彼與草木俱朽[三]此與金石相傾,[四]豈得同年而語,并日而談哉?”

注[一]事具韓棱傳也。

注[二]刊,削也。

注[三]彼謂薄也。

注[四]此謂厚也。老子曰:“高下之相傾。”

穆又著絕交論,亦矯時之作。[一]

注[一]穆集載論,其略曰:“或曰:‘子絕存問,不見客,亦不荅也,何故?’曰:‘古者,進退趨業(yè),無私游之交,相見以公朝,享會以禮紀,否則朋徒受習而已。’曰:‘人將疾子,如何?’曰:‘寧受疾。’曰:‘受疾可乎?’曰:‘世之務(wù)交游也久矣,敦千乘不忌于君,犯禮以追之,背公以從之。其愈者,則孺子之愛也;其甚者,則求蔽過竊譽以贍其私。事替義退,公輕私重,居勞于聽也;蛴诘蓝笃渌剑犚。是故遂往不反而莫敢止焉。是川瀆并決,而莫之敢塞;游豮蹂稼,而莫之禁也。詩云:“威儀棣棣,不可筭也!焙笊鷮(fù)何述?而吾不才焉能規(guī)此?實悼無行,子道多闕,臣事多尤,思復(fù)白圭,重考古言,以補往過。時無孔堂,思兼則滯,匪有廢也,則亦焉興?是以敢受疾也,不亦可乎!’”文士傳曰:“世無絕交!庇峙c劉伯宗絕交書及詩曰:“昔我為豐令,足下不遭母憂乎?親解缞绖來入豐寺。及我為持書御史,足下親來入臺。足下今為二千石,我下為郎,乃反因計吏以謁相與。足下豈丞尉之徒,我豈足下部*[民]*,欲以此謁為榮寵乎?咄!劉伯宗于仁義道何其薄哉!”其詩曰:“北山有鴟,不絜其翼。飛不正向,寢不定息。

饑則木攬,飽則泥伏。饕餮貪污,臭腐是食。填腸滿嗉,嗜欲無極。長鳴呼鳳,謂鳳無德。鳳之所趣,與子異域。

永從此訣,各自努力!”蓋因此而著論也。

梁冀驕暴不悛,朝野嗟毒,穆以故吏,懼其釁積招禍,復(fù)奏記諫曰:“古之明君,必有輔德之臣,規(guī)諫之官,下至器物,銘書成敗,以防遺失。[一]故君有正道,臣有正路[二]從之如升堂,違之如赴壑。今明將軍地有申伯之尊,[三]位為髃公之首,[四]一日行善天下歸仁,[五]終朝為惡,四海傾覆。頃者,官人俱匱,加以水蟲為害。[六]京師諸官費用增多詔書發(fā)調(diào)或至十倍。各言官無見財,皆當出民,搒掠割剝,強令充足。公賦既重,私斂又深。牧守長吏,多非德選,貪聚無猒,遇人如虜,或絕命于棰楚之下或自賊于迫切之求。[七]又掠奪百姓,皆托之尊府。遂令將軍結(jié)怨天下,吏人酸毒,道路嘆嗟。昔秦政煩苛,百姓土崩,陳勝奮臂一呼,天下鼎沸,[八]而面諛之臣,猶言安耳。[九]諱惡不悛,卒至亡滅。昔永和之末,綱紀少□,頗失人望。四五歲耳,而財空戶散,下有離心。馬免之徒乘敝而起,荊揚之閑幾成大患。[一0]幸賴順烈皇后初政清靜,內(nèi)外同力僅乃討定。今百姓戚戚,困于永和,內(nèi)非仁愛之心可得容忍,外非守國之計所宜久安也。夫?qū)⑾啻蟪,均體元首,共輿而馳,同舟而濟,輿傾舟覆,患實共之。

豈可以去明即昧,履危自安,[一一]主孤時困,而莫之恤乎!宜時易宰守非其人者,減省第宅園池之費,拒絕郡國諸所奉送。內(nèi)以自明,外解人惑,使挾奸之吏無所依托,司察之臣得盡耳目。憲度既張,遠邇清壹,則將軍身尊事顯,德耀無窮。天道明察,無言不信惟垂省覽!奔讲患{,而縱放日滋,遂復(fù)賂遺左右,交通宦者,任其子弟﹑賓客以為州郡要職。穆又奏記極諫,冀終不悟。

報書云:“如此,仆亦無一可邪?”穆言雖切,然亦不甚罪也。

注[一]黃帝作巾機之法,孔甲有盤盂之誡。太公陰謀曰,武王衣之銘曰:“桑蠶苦,女工難,得新捐故后必寒!辩R銘曰:“以鏡自照者見形容,以人自照者見吉兇。”觴
銘曰“樂極則悲,沉湎致非,社稷為危”也。

注[二]說苑君道篇曰:“人君之道,清凈無為,務(wù)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固溺于流俗,不拘系于左右!背夹g(shù)篇曰“人臣之術(shù),順從復(fù)命,無所敢專義不茍合,位不茍尊,必有益于國,必有補于君”也。

注[三]申國之伯,周宣王之元舅。

注[四]冀絕席于三公。

注[五]論語曰:“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

注[六]水災(zāi)及蝗蟲也。

注[七]賊,殺也。

注[八]前書淮南王謂伍被曰“陳勝,吳廣起于大澤,奮臂大呼,天下響應(yīng)”也。

注[九]秦胡亥時,山東兵大起,叔孫通謂胡亥曰:“鼠竊狗盜,郡縣逐捕之,不足憂!敝T生曰:“何先生言之諛也!”

注[一0]質(zhì)帝時,九江賊馬免稱“黃帝”,歷陽賊華孟稱“黑帝”,并九江都尉滕撫討斬之。九江、歷陽是荊揚之閑也。

注[一一]即,就也。

永興元年,河溢,漂害人庶數(shù)十萬戶,百姓荒饉,流移道路。冀州盜賊尤多,故擢穆為冀州刺史。州人有宦者三人為中常侍,并以檄謁穆。穆疾之,辭不相見。冀部令長聞穆濟河解印綬去者四十余人。及到,奏劾諸郡,至有自殺者。

以威略權(quán)宜,盡誅賊渠帥。舉劾權(quán)貴,或乃死獄中。有宦者趙忠喪父,歸葬安平,[一]僭為玙璠、玉匣、偶人。[二]穆聞之,下郡案驗。吏畏其嚴明,遂發(fā)墓剖棺,陳尸出之而收其家屬。帝聞大怒,征穆詣廷尉,[三]輸作左校。[四]
  太學書生劉陶等數(shù)千人詣闕上書訟穆曰:“伏見施刑徒朱穆,處公憂國,拜州之日,志清奸惡。誠以常侍貴寵,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張理天網(wǎng),補綴漏目,羅取殘禍,以塞天意。由是內(nèi)官咸共恚疾,謗讟煩興,讒隙仍作,極其刑鼟,輸作左校。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鯀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于崇山重華忿于蒼墓矣。[五]當今中官近習,[六]竊持國柄,[七]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運賞則使餓隸富于季孫,[八]呼羫則令伊、顏化為桀、跖。[九]而穆獨亢然不顧身害。

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攝,[一0]懼天網(wǎng)之久失,故竭心懷憂,為上深計。臣愿黥首系趾,[一一]代穆校作。”

帝覽其奏,乃赦之。

注[一]安平,郡,冀州所部。

注[二]玉匣長尺,廣二寸半,衣死者自□以下至足,連以金縷,天子之制也。

左傳曰:“陽虎將以玙璠斂!倍蓬A(yù)注云:“美玉名,君所佩也。”偶人,明器之屬也。

注[三]謝承書曰:“穆臨當就道,冀州從事欲為畫像置聽事上,穆留板書曰:‘勿畫吾形以為重負。忠義之未顯,何形象之足紀也!’”注[四]左校,署名,屬將作,掌左工徒。

注[五]尚書曰:“放驩兜于崇山!笨装矅⒃唬骸俺缟剑弦嵋。”山海經(jīng)曰:“有讙頭之國,帝堯葬焉!惫弊⒃疲骸白掝^,驩兜也。”禮記曰:“舜葬蒼梧之野。”

注[六]鄭玄注禮記云:“近習,天子所親幸者!

注[七]周禮以八柄詔王馭髃臣,謂爵、祿、予、置、生、奪、廢、誅也。

注[八]運,行也。論語曰:“季氏富于周公。”

注[九]呼羫,吐納也。伊尹、顏回、夏桀、盜跖也。

注[一0]攝,持也。

注[一一]黥首謂鑿額涅墨也。系趾謂釱其足也,以鐵著足曰釱也。

穆居家數(shù)年,在朝諸公多有相推薦者,于是征拜尚書。穆既深疾宦官,及在臺閣,旦夕共事,志欲除之。乃上疏曰:“案漢故事,中常侍參選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來,浸益貴盛,假貂珰之飾,處常伯之任,[一]天朝政事,一更其手,灌傾海內(nèi)寵貴無極,子弟親戚,并荷榮任,故放濫驕溢,莫能禁御。兇狡無行之徒,媚以求官恃埶怙寵之輩,漁食百姓,窮破天下,空竭小人。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fù)往初率由舊章,更選海內(nèi)清淳之士,明達國體者,以補其處。即陛下可為堯舜之君,觽僚皆為稷契之臣兆庶黎萌蒙被圣化矣。”帝不納。后穆因進見,口復(fù)陳曰:“臣聞漢家舊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書事,[二]黃門侍郎一人,傳發(fā)書奏,[三]皆用姓族。[四]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黃門通命兩宮。自此以來權(quán)傾人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德,與參政事!钡叟粦(yīng)。

穆伏不肯起。左右傳出,[五]良久乃趨而去。自此中官數(shù)因事稱詔詆毀之。

注[一]珰以金為之,當冠前,附以金蟬也。漢官儀曰:“中常侍,秦官也。漢興,或用士人,銀珰左貂。光武已后,專任宦者,右貂金珰。”常伯,侍中。

注[二]省,覽也。

注[三]傳,通也。

注[四]引用士人有族望者。

注[五]傳聲令出。

穆素剛,不得意,居無幾,憤懣發(fā)疽。[一]延熹六年,卒,時年六十四。祿仕數(shù)十

年,蔬食布衣,家無余財。公卿共表穆立節(jié)忠清,虔恭機密,守死善道,宜蒙旌寵。策詔曪述追贈益州太守。所著論、策、奏、教、書、詩、記、嘲,凡二十篇。[二]

注[一]疽,癰也。

注[二]袁山松書曰:“穆著論甚美,蔡邕嘗至其家自寫之。”

穆前在冀州,所辟用皆清德長者,多至公卿、州郡。子野,少有名節(jié),仕至河南尹。

[一]初,穆父卒,穆與諸儒考依古義,謚曰貞宣先生。[二]及穆卒,蔡邕復(fù)與門人共述其體行謚為文忠先生。[三]

注[一]野字子遼,見荀爽薦文。

注[二]謚法曰:“清白守節(jié)曰貞,善聞周達曰宣。”

注[三]袁山松書曰:“蔡邕議曰:‘魯季文子,君子以為忠,而謚曰文子。又傳曰:“忠,文之實也。”忠以為實,文以彰之!旃仓u穆。荀爽聞而非之。故張璠論曰:‘夫謚者,上之所贈,非下之所造,故顏、閔至德,不聞有謚。朱、蔡各以衰世臧否不立故私議之。’”論曰:朱穆見比周傷義,偏黨毀俗,[一]志抑朋游之私,遂著絕交之論。蔡邕以為穆貞而孤,又作正交而廣其致焉。[二]蓋孔子稱“上交不諂,下交不黷”,[三]又曰“晏平仲善與人交”,子夏之門人亦問交于子張。[四]故易明“斷金”之義[五]詩載“燕朋”之謠。[六]若夫文會輔仁,直諒多聞之友,時濟其益,[七]纻衣傾蓋彈冠結(jié)綬之夫,遂隆其好,[八]斯固交者之方焉。[九]至乃田、竇、韂、霍之游客[一0]廉頗、翟公之門賓,[一一]進由埶合,退因衰異。

又專諸、荊卿之感激,[一二]侯生、豫子之投身,[一三]情為恩使,命緣義輕。

皆以利害移心,懷德成節(jié),非夫交照之本,未可語失得之原也。穆徒以友分少全,因絕同志之求;黨俠生敝,而忘得朋之義。[一四]蔡氏貞孤之言,其為然也!古之善交者詳矣。漢興稱王陽、貢禹、陳遵、張竦,[一五]中世有廉范、慶鴻、陳重、賴義云。

注[一]左傳曰:“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倍蓬A(yù)注云:“比,近也。周,密也。”

注[二]邕論略曰:“聞之前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而正人無有淫朋!且怨胖徽咂淞x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至周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怨,其所由來,政之缺也。自此已降,彌以陵彁,或闕其始終,或強其比周。是以搢紳患其然,而論者諄諄如也。疾淺薄而攜貳者有之,惡朋黨而絕交游者有之。其論交也,曰富貴則人爭趣之,貧賤則人爭去之。是以君子慎人所以交己,審己所以交人富貴則無暴集之客,貧賤則無棄舊之賓矣。故原其所以來,則知其所以去;見其所以始則鷪其所以終。彼貞士者,貧賤不待夫富貴,富貴不驕乎貧賤,故可貴也。

蓋朋友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離。善則久要不忘平生之言,惡則忠告善誨之,否則止,無自辱焉。故君子不為可棄之行,不患人之遺己也。信有可歸之德,不病人之遠己也。

不幸或然,則躬自厚而薄責于人,怨其遠矣;求諸己而不求諸人,咎其稀矣。夫遠怨稀咎之機咸在乎躬,莫之能改也。子夏之門人問交于子張,而二子各有聞乎夫子,然則以交誨也。商也寬,故告之以距人,師也褊,故訓之以容觽,各從其行而矯之。至于仲尼之正教則泛愛觽而親仁,故非善不喜,非仁不親,交游以方,會友以文,可無貶也。

谷梁子亦曰:‘心志既通,名譽不聞,友之罪也!駥⒒计淞鞫湓矗∑淠┒灼浔緹o乃未若擇其正而黜其邪,與其彼農(nóng)皆黍而獨稷焉。夫黍亦神農(nóng)之嘉谷,與稷并為粢盛也使交而可廢,則黍其愆矣。

括二論而言之,則刺薄者博而洽,斷交者貞而孤。孤有羔羊之節(jié),與其不獲已而矯時也走將從夫孤焉。”

注[三]易系辭之言也。

注[四]并見論語。

注[五]易系辭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注[六]詩小雅伐木序云:“燕朋友故舊也!逼湓娫唬骸胺ツ緷G滸,釃酒有藇。”

釃音所宜反。藇音序。

注[七]論語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庇衷唬骸耙嬲呷眩阎,友諒,友多聞,益矣!

注[八]左傳曰,吳季札以縞帶贈子產(chǎn),子產(chǎn)獻纻衣焉?讌沧釉唬骸翱鬃优c程子相遇于涂傾蓋而語!眱A蓋謂駐車交蓋也。前書曰,王陽、貢禹相與為友,朱博與蕭育為友時稱“蕭朱結(jié)綬,王貢彈冠”,言其趣舍同,相薦達。

注[九]方,道也。

注[一0]竇嬰,孝文皇后從兄子,封魏其侯,游士賓客爭歸之。武帝時為丞相。

田蚡,*(武)**[景]*帝王皇后同產(chǎn)弟,為太尉。蚡以太后故親幸,數(shù)言事多效,士吏趨埶利者皆去嬰而歸蚡。韂青拜大將軍,青姊子霍去病為驃騎將軍,皆為大司馬。去病秩祿與大將軍等自是后青日衰而去病益貴,青故人門下多去事去病,輒得官爵也。

注[一一]史記曰,廉頗趙人,封為信平君,假相國。長平之免歸也,故客盡去;及復(fù)用為將客又至。廉頗曰:“客退矣!笨驮唬骸坝酰【我娭硪?夫以市道交君有埶我即從君,無埶即去,此其理也,又何怨焉?”下邽翟公為廷尉,賓客亦填門;及廢,門外可設(shè)爵羅。后復(fù)為廷尉,賓客欲往,翟公大署其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tài)。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也。

注[一二]史記曰,專諸,堂邑人。吳公子光以嫡嗣未得立,請專諸刺吳王僚。

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是其無如我何?”光乃置酒請王僚。酒酣,專諸置匕首魚炙之中以刺王僚,立死。又曰,荊軻,韂人也。燕太子丹質(zhì)于秦,秦王政遇之不善丹怨亡歸,與軻交結(jié),乃尊為上卿,故謂之荊卿。軻入秦,刺始皇不遂而死也。

注[一三]史記曰,侯嬴,魏隱士,為大梁夷門門者,魏公子無忌請為上客。秦圍邯鄲嬴教公子竊兵符北救趙,乃自剄。又曰,豫讓,晉人。趙襄子滅智伯,讓曰:“士為知己者死!蹦俗兠眨滔遄,襄子令執(zhí)之,遂伏□而死。

注[一四]易曰:“西南得朋!

注[一五]前書曰,陳遵字孟公,杜陵人也。張竦字伯松。竦博學通達,以廉儉自守,而遵放縱不拘。操行雖異,然相親友也。

樂恢字伯奇,京兆長陵人也。父親,為縣吏,得罪于令,收將殺之;帜晔唬8┓麻T晝夜號泣。令聞而矜之,即解出親。

恢長好經(jīng)學,事博士焦永。永為河東太守,恢隨之官,閉廬精誦,不交人物。

后永以事被考,諸弟子皆以通關(guān)被系,[一]恢獨*(皦)**[曒]*然不□于法,[二]
  遂篤志為名儒。性廉直介立,[三]行不合己者,雖貴不與交。信陽侯陰就數(shù)致禮請恢恢絕不荅。

注[一]為交通關(guān)涉也。

注[二]*(皦)**[曒]*,明也,音公鳥反。或從“白”作“皎”,音亦同。

注[三]介,特也。

后仕本郡吏,太守坐法誅,[一]故人莫敢往,恢獨奔喪行服,坐以抵罪。歸,復(fù)為功曹選舉不阿,請托無所容。同郡楊政數(shù)觽毀恢,后舉政子為孝廉,由是鄉(xiāng)里歸之。

辟司空牟融府。會蜀郡太守第五倫代融為司空,恢以與倫同郡,不肯留,薦潁川杜安而退。諸公多其行,連辟之,遂皆不應(yīng)。[二]

注[一]東觀記京兆尹張恂召恢,署戶曹史。

注[二]華嶠書曰:“安擢為宛令,以病去。章帝行過潁川,安上書,召拜御史,遷至巴郡太守。而恢在家,安與恢書通問,恢告吏口謝,且讓之曰:‘為宛令不合志,病去可也。干人主以窺覦,非也。違平生操,故不報。’安亦節(jié)士也,年十三入太學,號奇童。洛陽令周紆自往候安,安謝不見。京師貴戚慕其行,或遺之書,安不發(fā),悉壁藏之。及后捕案貴戚賓客,安開壁出書,印封如故。”

后征拜議郎。會車騎將軍竇憲出征匈奴,恢數(shù)上書諫爭,朝廷稱其忠。[一]入為尚書仆射。是時河南尹王調(diào)、洛陽令李阜與竇憲厚善,縱舍自由。恢劾奏調(diào)、阜,并及司隸校尉。諸所刺舉,無所回避,貴戚惡之。[二]憲弟夏陽侯绬欲往候恢,恢謝不與通。

憲兄弟放縱,而忿其不附己。妻每諫恢曰:“昔人有容身避害,何必以言取怨?”恢嘆曰:“吾何忍素餐立人之朝乎!”遂上疏諫曰:“臣聞百王之失,皆由權(quán)移于下。大臣持國常以埶盛為咎。伏念先帝,圣德未永,早棄萬國。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業(yè),[三]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

經(jīng)曰:‘天地乖互,觽物夭傷。君臣失序,萬人受殃!Р痪龋錁O不測。

方今之宜,上以義自割,下以謙自引。四舅可長保爵土之榮,[四]皇太后永無臱負宗廟之憂誠策之上者也!睍嗖皇 r竇太后臨朝,和帝未親萬機,恢以意不得行,乃稱疾乞骸骨。詔賜錢,太醫(yī)視疾;炙]任城郭均、成陽高鳳,而遂稱篤。拜騎都尉,上書辭謝曰:“仍受厚恩,無以報效。夫政在大夫,孔子所疾;[五]世卿持權(quán),春秋以戒。[六]圣人懇惻,不虛言也。

近世外戚富貴,必有驕溢之敗。今陛下思慕山陵,未遑政事;諸舅寵盛,權(quán)行四方。

若不能自損,誅罰必加。臣壽命垂盡,臨死竭愚,惟蒙留神。”詔聽上印綬,乃歸鄉(xiāng)里。

竇憲因是風厲州郡迫脅,恢遂飲藥死。弟子缞绖挽者數(shù)百人,[七]觽庶痛傷之。

注[一]東觀記載恢所上書諫曰:“春秋之義,王者不理夷狄。得其地不可墾發(fā),得其人無益于政故明王之于夷狄,紅縻而已。孔子曰:‘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詽h之盛不務(wù)修舜、禹、周公之*(術(shù))**[德]*,而無故興干戈,動兵革,以求無用之物臣誠惑之!”

注[二]決錄注曰:“調(diào)字叔和,為河南尹。永和二年,坐買洛陽令同郡任棱竹田及上罷城東漕渠免官。”

注[三]春秋謂年也。言年少,春秋尚多,故稱富。

注[四]四舅謂竇憲、弟篤、景、绬也。

注[五]論語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

注[六]左傳曰:“齊崔氏出奔韂。”公羊傳曰:“崔氏者何?齊大夫。稱崔氏者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也!

注[七]挽,引柩也。

后竇氏誅,帝始親事,恢門生何融等上書陳恢忠節(jié),除子己為郎中。[一]

注[一]三輔決錄注曰:“己字伯文,為郎非其好也,去官!

何敞字文高,扶風平陵人也。其先家于汝陰。六世祖比干,學尚書于朝錯,[一]武帝時為廷尉正,與張湯同時。湯持法深而比干務(wù)仁恕,數(shù)與湯爭,雖不能盡得,然所濟活者以千數(shù)。后遷丹*(楊)**[陽]*都尉,因徙居平陵。敞父寵,建武中為千乘都尉以病免,遂隱居不仕。

注[一]何氏家傳:“*(云并)**[六世]*祖父比干,字少卿,經(jīng)明行修,兼通法律。

為汝陰縣獄吏決曹掾,平活數(shù)千人。后為丹陽都尉,獄無冤囚,淮汝號曰‘何公’。

征和三年三月辛亥,天大陰雨,比干在家,日中夢貴客車騎滿門,覺以語妻。語未已,而門有老嫗可八十余,頭白,求寄避雨,雨甚而衣履不沾清。雨止,送至門,乃謂比干曰:‘公有陰德,今天錫君策,以廣公之子孫。’因出懷中符策,狀如簡,長九寸,凡九百九十枚以授比干,子孫佩印綬者當如此筭。

比干年五十八,有六男,又生三子。本始元年,自汝陰徙平陵,代為名族。”

敞性公正。自以趣舍不合時務(wù),每請召,常稱疾不應(yīng)。元和中,辟太尉宋由府,由待以殊禮。敞論議高,常引大體,多所匡正。司徒袁安亦深敬重之。是時京師及四方累有奇異鳥獸草木言事者以為祥瑞。敞通經(jīng)傳,能為天官,意甚惡之。乃言于二公曰:“夫瑞應(yīng)依德而至,災(zāi)異緣政而生。故鈽鵒來巢,昭公有干侯之□;[一]西狩獲麟,孔子有兩楹之殯。[二]海鳥避風,臧文祀之,君子譏焉。[三]今異鳥翔于殿屋,怪草生于庭際不可不察。”由、安懼然不敢荅。[四]
  居無何而肅宗崩。

注[一]春秋:“有鈽鵒來巢。”左氏傳魯大夫師已曰:“文、成之世,童謠有之曰:‘鈽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鈽鵒跦跦,公在干侯!奔酒阶又鹫压d于干侯。杜預(yù)注:“干侯在魏郡斥丘縣,晉境內(nèi)邑也。”

注[二]公羊傳曰:“西狩獲麟,有以告孔子者曰:‘有俧而角者何?’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下沾袍,曰:‘吾道窮矣!’”何氏注曰:“麟者,太平之符,圣人之類。時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將沒之征也。”禮記孔子謂子貢曰:“予疇昔夜夢坐奠于兩楹之閑焉。殷人殯于兩楹之閑,丘即殷人也,予殆將死也!彼鞂嫾玻呷斩。

注[三]國語曰,海鳥爰居,止于魯東門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展禽譏焉,因曰:“今茲海其有風乎?廣川之鳥恒知避風!笔菤q海多大風,冬暖。文仲聞之,曰:“吾過矣!”

注[四]懼音紀具反。

時竇氏專政,外戚奢侈,賞賜過制,倉帑為虛。[一]敞奏記由曰:“敞聞事君之義,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歷觀世主時臣,無不各欲為化,垂之無窮,然而平和之政萬無一者蓋以圣主賢臣不能相遭故也。今國家秉聰明之弘道,明公履晏晏之純德,[二]君臣相合天下翕然,治平之化,有望于今。孔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衩鞴暿鲁鋈朐賰帲水斂思,以荬四海之心。禮,一谷不升,則損服徹膳。[三]天下不足若己使然。而比年水旱,人不收獲,涼州緣邊,家被兇害,[四]男子疲于戰(zhàn)陳,妻女勞于轉(zhuǎn)運老幼孤寡,嘆息相依,又中州內(nèi)郡,公私屈竭,此實損膳節(jié)用之時。國恩覆載賞賚過度,但聞臘賜,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于空竭帑藏,損耗國資。

尋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賜賚,宜有品制,忠臣受賞,亦應(yīng)有度,[五]是以夏禹玄圭周公束帛。[六]今明公位尊任重,責深負大,上當匡正綱紀,下當濟安元元,豈但空空無違而已哉!宜先正己以率髃下,還所得賜,因陳得失,奏王侯就國,除苑囿之禁節(jié)省浮費,賑恤窮孤,則恩澤下暢,黎庶悅豫,上天聰明,必有立應(yīng)。使百姓歌誦,史官紀德,豈但子文逃祿,[七]公儀退食之比哉!”[八]由不能用。

注[一]帑音它朗反。

注[二]晏晏,溫和也。

注[三]禮記曰:“歲兇,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睋p服,減損服御。

注[四]時西羌犯邊為害也。

注[五]臘賜大將軍、三公錢各二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進、侯十五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三萬,侍中、將、大夫各二萬,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賁、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為祀門戶直。見漢官儀也。

注[六]尚書曰:“召公出取幣,入錫周公。”

注[七]國語:“昔楚□子文三登令尹,無一日之積。成王聞子文朝不及夕也,于是乎每朝設(shè)脯七束糗一筐,以羞子文。成王每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后復(fù)。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子逃之,何也?’對曰:‘從政者,以庇人也。

人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人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弊八]史記:“公儀休相魯,食茹而美,拔園葵而棄之,見布好而逐出其家婦,燔其機,云
‘欲令農(nóng)士女工安得奪其貨乎’?”比音庇。

時齊殤王子都鄉(xiāng)侯暢奔吊國憂,上書未報,[一]侍中竇憲遂令人刺殺暢于城門屯韂之中[二]而主名不立。敞又說由曰:“劉暢宗室肺府,茅土藩臣,來吊大憂,上書須報[三]親在武韂,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討捕,[四]蹤夡不顯,主名不立。敞備數(shù)股肱職典賊曹,[五]故欲親至發(fā)所,以糾其變,而二府以為故事三公不與賊盜。[六]昔陳平生于征戰(zhàn)之世猶知宰相之分,云‘外鎮(zhèn)四夷,內(nèi)撫諸侯,使卿大夫各得其宜’。

[七]今二府執(zhí)事不深惟大義,惑于所聞,公縱奸慝,莫以為咎。惟明公運獨見之明,昭然勿疑敞不勝所見,請獨奏案!庇赡嗽S焉。二府聞敞行,皆遣主者隨之,[八]于是推舉具得事實京師稱其正。

注[一]時章帝崩也。殤王名石,齊武王演之孫也。

注[二]暢得幸竇太后,故刺殺之。

注[三]須,待也。

注[四]適音的。謂無指的討捕也。

注[五]股肱謂手臂也。公府有賊曹,主知盜賊也。

注[六]敞在太尉府,二府謂司徒、司空。丙吉為丞相不案事,遂為故事,見馬防傳也。

注[七]陳平為左丞相,對文帝曰:“宰相者,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育萬物之宜外鎮(zhèn)撫四夷、諸侯,內(nèi)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

注[八]主者謂主知之盜賊之曹也。

以高第拜侍御史。時遂以竇憲為車騎將軍,大發(fā)軍擊匈奴,而詔使者為憲弟篤、景并起邸第興造勞役,百姓愁苦。敞上疏諫曰:“臣聞匈奴之為桀逆久矣。平城之圍,嫚書之恥,[一]此二辱者,臣子所為捐軀而必死,高祖、呂后忍怒還忿,舍而不誅。伏惟皇太后秉文母之操[二]陛下履晏晏之姿,匈奴無逆節(jié)之罪,漢朝無可臱之恥,而盛春東作[三]興動大役,元元怨恨,咸懷不悅。而猥復(fù)為韂尉篤、奉車都尉景繕修館第,彌街絕里。臣雖斗筲之人,[四]誠竊懷怪,以為篤、景親近貴臣,當為百僚表儀。今觽軍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縣官無用,而遽起大第,崇飾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無窮也。宜且罷工匠,專憂北邊,恤人之困。”書奏不省。

注[一]匈奴冒頓以精兵三十萬騎,圍高帝于白登七日。案:白登在平城東南十余里。

高后時,冒頓遺高后書曰:“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娛,愿以所有,易其所無!惫聝f,冒頓自請。

注[二]文母,文王之妻大姒也。詩曰“既有烈考,亦有文母”也。

注[三]歲起于東,人始就耕,故曰東作。

注[四]鄭玄注論語:“筲,竹器,容斗二升。”

后拜為尚書,復(fù)上封事曰:“夫忠臣憂世,犯主嚴顏,譏刺貴臣,至以殺身滅家而猶為之者何邪?君臣義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見往事,國之危亂,家之將兇,皆有所由較然易知。[一]昔鄭武姜之幸叔段,[二]韂莊公之寵州吁,[三]愛而不教,終至兇戾。

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饑而食之以毒,適所以害之也。[四]伏見大將軍憲,始遭大憂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國事。[五]憲深執(zhí)謙退,固辭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悅喜。今踰年無幾,大禮未終,卒然中改,兄弟專朝。憲秉三軍之重,篤、景總宮韂之權(quán),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罪,肆心自快。今者論議兇兇,咸謂叔段、州吁復(fù)生于漢。臣觀公卿懷持兩端,不肯極言者,以為憲等若有匪懈之志,則己受吉甫曪申伯之功[六]如憲等陷于罪辜,則自取陳平、周勃順呂后之權(quán),[七]終不以憲等吉兇為憂也。臣敞區(qū)區(qū),誠欲計策兩安,絕其撓撓,塞其涓涓,[八]上不欲令皇太后損文母之號陛下有誓泉之譏,[九]下使憲等得長保其福佑。然臧獲之謀,上安主父下存主母,猶不免于嚴怒。[一0]臣伏惟累祖蒙恩,至臣八世,[一一]復(fù)以愚陋,

旬年之閑,歷顯位,備機近,每念厚德,忽然忘生。雖知言必夷滅,而冒死自盡者,誠不忍目見其禍而懷默茍全。駙馬都尉绬,雖在弱冠,有不隱之忠,比請退身,愿抑家權(quán)。

可與參謀,聽順其意,誠宗廟至計,竇氏之福。”

注[一]較,明。

注[二]左傳,鄭武姜愛少子叔段,莊公立,武姜請以京封叔段,謂之京城大叔,后武姜引以襲鄭。

注[三]左傳,韂莊公寵庶子州吁,州吁好兵,公不禁。大夫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于邪。”莊公不從。

及卒,適子桓公立,州吁乃殺桓公而篡其位。

注[四]史記蘇秦曰:“饑人之所以饑而不食烏喙,為其愈充腹而與餓死同患也。”

注[五]比,頻也。干,主也。

注[六]申伯,周宣王元舅也,有令德,故尹吉甫作頌以美之。其詩曰:“維岳降神,生甫及申。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萬邦,聞于四國!

注[七]呂后欲封呂祿﹑呂產(chǎn)為王,王陵諫不許,陳平﹑周勃順旨而封之。呂后崩,平﹑勃合謀,卒誅產(chǎn)﹑祿也。

注[八]周金人銘曰“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絕,或成網(wǎng)羅”也。

注[九]左傳,鄭武姜引大叔段襲莊公,莊公寘姜氏于城潁,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注[一0]方言:“臧獲,奴婢賤稱也。”史記曰:“蘇秦謂燕王曰:‘客有遠為吏,其妻私人。其夫?qū)恚秸邞n之,妻曰:“勿憂,吾已為作藥酒待之矣。”居三日,其夫果至妻使妾舉藥酒而進之。妾欲言酒之藥乎,則恐逐其主母也;欲勿言邪,則恐殺其主父。于是佯僵而棄酒。主父怒,笞之。故妾僵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猶不免于笞!弊一一]東觀記曰,何修生成,為漢膠東相;成生果,為太中大夫;果生比干為丹陽都尉;比干生壽,蜀郡太守;壽生顯,京輔都尉;顯生鄢,光祿大夫;鄢生寵濟南都尉;寵生敞:八世也。

敞數(shù)切諫,言諸竇罪過,憲等深怨之。時濟南王康尊貴驕甚,[一]憲乃白出敞為濟南太傅。敞至國,輔康以道義,數(shù)引法度諫正之,康敬禮焉。

注[一]康,光武少子也。

歲余,遷汝南太守。敞疾文俗吏以苛刻求當時名譽,故在職以寬和為政。立春日,常召督郵還府,[一]分遣儒術(shù)大吏案行屬縣,顯孝悌有義行者。及舉冤獄,以春秋義斷之。是以郡中無怨聲,百姓化其恩禮。其出居者,皆歸養(yǎng)其父母,追行喪服,[二]推財相讓者二百許人。[三]置立禮官,不任文吏。又修理鲖陽舊渠,百姓賴其利,[四]墾田增三萬余頃。吏人共刻石,頌敞功德。

注[一]督郵主司察愆過,立春陽氣發(fā)生,故召歸。

注[二]出居謂與父母別居者。其親先亡者自恨喪禮不足,追行喪制也。

注[三]東觀記曰:“高譚等百八十五人推財相讓!

注[四]鲖陽,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新蔡縣北。水經(jīng)注云:“葛陂東出為鲖水俗謂之三丈陂。”

及竇氏敗,有司奏敞子與夏陽侯绬厚善,坐免官。永元十二年復(fù)征,三遷五官中郎將。常忿疾中常侍蔡倫,倫深憾之。元興元年,敞以祠廟嚴肅,微疾不齋,后鄧皇后上太傅禹頉敞起隨百官會,倫因奏敞詐病,坐抵罪。卒于家。

論曰:永元之際,天子幼弱,太后臨朝,竇氏憑盛戚之權(quán),將有呂﹑霍之變。[一]幸漢德未衰,大臣方忠,袁﹑任二公正色立朝,[二]樂﹑何之徒抗議柱下,[三]
  故能挾幼主*[之]*斷,剿奸回之偪。[四]不然,國家危矣。夫竇氏之閑,唯何敞可以免而特以子失交之故廢黜,不顯大位。惜乎,過矣哉!

注[一]呂祿、呂產(chǎn)也;艄庵佑怼

注[二]袁安、任隗也。

注[三]漢官儀曰:“侍御史,周官也,為柱下史,冠法冠!卑付Y圖注云:“法冠,執(zhí)法者服之。”樂恢為司隸,何敞為御史,并彈射糾察之官也。

注[四]剿,絕也。

贊曰:朱生受寄,誠不愆義。公叔辟梁,允納明刺。絕交面朋,崇厚浮偽。[一]恢舉謗己,敞非祥瑞。永言國偪,甘心強诐。[二]

注[一]楊雄法言曰:“朋而不心,面朋也。友而不心,面友也。”浮偽者,勸之以崇厚也。

注[二]诐,佞諂也。竇憲兄弟奢僭上偪,敞冒死切諫,是甘心于強诐之人也。

校勘記

一四五七頁三行朱暉字文季袁宏紀作“文秀”。按:下云“強直自遂,南陽朱季”,則作“文季”是。

一四五七頁一二行太守阮況嘗欲巿暉*(牛)**[婢]*據(jù)汲本、殿本改。按:注引東觀
記“欲買暉婢”,則作“婢”是。

一四五八頁三行是時陰就為府卿按:御覽八0六引“府卿”作“少府卿”。

一四五八頁九行暉為*(掾)*督郵據(jù)汲本、殿本刪。按:聚珍本東觀記作“暉為郡督郵”。

一四五八頁一四行臣觀大王無償趙城色汲本、殿本“無”下有“意”字,“色”作邑“”。今按:史記作“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

一四六0頁六行居儉難之時汲本、殿本“儉”作“險”。按:易否卦“君子以儉德辟難”,為此語所本。儉與險通。

一四六二頁一五行嚴鮪謀立清河王蒜按:集解引沉宇說,謂清河王、李固、杜喬傳
皆作“劉鮪”。

一四六三頁四行郡中瞻望明府謂如仲尼非顏回不敢以迎孔子按:汲本、殿本“謂”
字在“非顏回”上。

一四六五頁一一行此老子*[道]*德經(jīng)之詞也據(jù)汲本、殿本補。

一四六五頁一二行行*[之]*有失據(jù)汲本、殿本補。

一四六六頁一0行*(武)**[景]*帝王皇后據(jù)陳景云說改。

一四六七頁六行然*[后]*知薄者之不足刊誤謂案文“然”字下不可少“后”字,明脫之。今據(jù)補。

一四六七頁一四行世之務(wù)交游也久矣敦千乘不忌于君按:御覽四一0引作“世之務(wù)交游也甚矣不惇于業(yè),不忌于君”。

一四六八頁五行我豈足下部*[民]*據(jù)汲本補。按:刊誤謂“部”下應(yīng)有“民”字。

一四六九頁一行馬免之徒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蔣杲云帝紀“免”作“勉”。

一四七0頁八行漂害人庶數(shù)十萬戶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續(xù)漢五行志注引此傳作數(shù)千萬戶“”。

一四七0頁一0行奏劾諸郡按:汲本、殿本“郡”作“部”。

一四七二頁三行系趾謂釱其足也以鐵著足曰釱也按:兩“釱”字原并斗“□”,徑改正。

一四七三頁七行追贈益州太守集解引沉欽韓說,謂袁紀作“益州刺史”為是。

按:校補謂蔡邕朱公叔碑首云“忠文公益州太守朱君”,則固可為贈太守之一證。

漢制刺史雖巡行所部各郡,以六條問事,而秩僅六百石,遠不逮太守,故太守轉(zhuǎn)為刺史遷途贈官亦例以太守為重也。

一四七五頁四行否則止按:刊誤謂“否”當作“不可”。

一四七五頁六行莫之能改也按:殿本無“能”字,王先謙謂無“能”字是。

一四七五頁一一行走將從夫孤焉按:“夫”原斗“失”,徑改正。

一四七六頁三行*(武)**[景]*帝王皇后據(jù)陳景云說改。

一四七六頁一三行為大梁夷門門者按:汲本、殿本下“門”字作“監(jiān)”。

一四七七頁一行恢年十一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袁宏紀“一”作“二”。

一四七七頁三行事博士焦永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作“焦貺”。案鄭宏傳,宏師河東太守焦貺,袁紀稱貺嘗為博士,后為河東太守,則“永”當為“貺”也。

一四七七頁四行恢獨*(皦)**[曒]*然不污于法據(jù)殿本改,注同。

一四七七頁一0行同郡楊政按:校補引柳從辰說,謂袁紀作“杜陵人楊正”。

一四七八頁二行干人主以窺覦按:“覦”原斗“踰”,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一四七八頁三行年十三入太學按:集解引沉欽韓說,謂書鈔引先賢行狀作“年十五”。

一四七八頁一一行觽物夭傷按:汲本“夭”作“大”。

一四七八頁一四行成陽高鳳集解引錢大昕說,謂案逸民傳,高鳳南陽葉人,此“成陽”恐是“南陽”之斗,或別有同姓名者。按:張森楷?庇浿^南陽高鳳以建初元年為任隗所薦尋卒,此在永元之時,則卒已久矣,蓋非一人。錢說疑尚未審。

一四七九頁五行不務(wù)修舜禹周公之*(術(shù))**[德]*據(jù)汲本、殿本改。按:今東觀記亦
作“德”。

一四七九頁一一行左傳曰齊崔氏出奔韂按:校補謂此春秋宣公十年經(jīng)文,“左傳”
二字乃“春秋”之誤,各本皆未正。

一四八0頁三行后遷丹*(楊)**[陽]*都尉據(jù)汲本、殿本改。

一四八0頁四行何氏家傳*(云并)**[六世]*祖父比干據(jù)汲本改。按:“云并”與六世“”形近而斗。

一四八0頁一五行文成之世汲本﹑殿本“成”作“武”。按:今本左傳亦作“文武之世”,汲本﹑殿本殆據(jù)今本左傳改也。然阮元校勘記謂石經(jīng)﹑宋本﹑岳本“武”作成“”,謂文公﹑成公也,則作“文成之世”是。

一四八一頁一二行治平之化按:“治”原斗“洽”,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一四八二頁二行豈但空空無違而已哉按:集解引通鑒胡注,謂“空”當作“!保瑦,謹箻也。

一四八二頁一五行欲令農(nóng)士女工安得奪其貨乎汲本“奪”作“售”。刊誤謂案文奪“”當作“售”,“得”當作“所”。按:史記循吏傳作“欲令農(nóng)士女工安所讎其貨乎”。

一四八三頁一行齊殤王按:刊誤謂“殤”當作“煬”。

一四八四頁二行嫚書之恥按:“嫚”原斗“慢”,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一四八五頁二行伏見大將軍憲按:汲本﹑殿本“憲”上有“竇”字。

一四八五頁一四行鄭武姜愛少子叔段按:“少”原斗“小”,徑改正。

一四八六頁一二行比干生壽按:張森楷校勘記謂案漢書百官表及何武傳,壽是盧江人與比干居郡絕遠,東觀記乃以為比干生壽,恐非也。

一四八六頁一二行壽生顯按:張森楷?庇浿^案前書何武傳,壽子不見名字,名顯者乃武弟非壽子也。

一四八七頁一0行三遷五官中郎將按:校補引錢大昭說,謂張酺傳作“左中郎將”。

一四八七頁一四行故能挾幼主*[之]*斷據(jù)刊誤補。

一四八八頁一一行敝冒死切諫按:陳景云謂“永言”二句乃直指恢﹑敞言之,非獨謂敞也注“敞”上脫“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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