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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游俠列傳原文、注釋與翻譯

[移動版] 作者:佚名

史記·游俠列傳原文、注釋與翻譯

【說明與解析】

《游俠列傳》是《史記》名篇之一,記述了漢代著名俠士朱家、劇孟和郭解的史實。司馬遷實事求是地分析了不同類型的俠客,充分地肯定了“布衣之俠”、“鄉(xiāng)曲之俠”、“閭巷之俠”,贊揚了他們“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不矜其能,不伐其德”等高貴品德。這些被班固視為“罪已不容于誅”(《漢書·游俠傳》)的社會底層的人們,在司馬遷的筆下卻成為傾倒天下大眾的英雄,并對他們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對迫害他們的人表示極大憤慨,揭示了漢朝法律的虛偽和不公正的本質,表現(xiàn)了作者進步的歷史觀和《史記》一書的人民性。當然,作者對那些被視為“朱家之羞”的“盜跖居民間者”式的豪俠卻加以否定和鞭撻。同時作者借儒形俠,又寫公孫弘等的誅俠之舉,委婉地表現(xiàn)了作者對此類儒者的憤激之情,“真極用意文字”(姚苧田《史記精華錄》),難怪正統(tǒng)的封建史學家班固稱此文是“退處士而進*雄”(《漢書·游俠傳》)。這又從另一角度顯示了此文的進步性。

此文不但善于敘事,且敘事與議論相結合,行文中“咨嗟慷慨,感嘆宛轉”(《史記評林》引董份語),處處傾瀉“憤激”“不平之氣”(何良俊《四友齋叢說》),且層層回環(huán),步步轉折,曲盡其妙,真“百代之絕”(董份語)。

文章結構嚴謹有序,前有敘論,為一篇之綱,后分敘諸俠之事,為敘論作注腳,“太史公曰”總一篇之旨,明作者之情,前后輝映,“篇章之妙,此又一奇也”(吳見思《史記論文》)。

【原文、注釋與翻譯】

韓子曰①:“儒以文亂法②,而俠以武犯禁③!倍呓宰I,而學士多稱于世云④。至如以術取宰相卿大夫⑤,輔翼其世主⑥,功名俱著于春秋,固無可言者。及若季次、原憲,閭巷人也⑦,讀書懷獨行君子之德⑧,義不茍合當世,當世亦笑之。故季次、原憲終身空室蓬戶⑨,褐衣疏食不厭⑩。死而已四百余年,而弟子志之不倦(11)。今游俠,其行雖不軌于正義(12),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13),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14),羞伐其德(15),蓋亦有足多者焉(16)。

且緩急(17),人之所時有也。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于井廩(18),伊尹負于鼎俎(19),傅說匿于傅險(20),呂尚困于棘津(21),夷吾桎梏(22);百里飯牛(23),仲尼畏匡(24),菜色陳、蔡(25)。此皆學士所謂有道仁人也,猶然遭此菑(26),況以中材而涉亂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勝道哉!

鄙人有言曰(27):“何知仁義,已饗其利者為有德(28)。”故伯夷丑周(29),餓死首陽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貶王(30);跖、暴戾(31),其徒誦義無窮(32)。由此觀之,“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33),非虛言也。

①韓子:即韓非。所引文字見《韓非子·五蠹》。②儒:儒家學派。此指儒生。文:指儒家經(jīng)典,如《詩》《書》之類。亂法:破壞法度。③俠:游俠者。武:勇武的行為。禁:禁令。④二者:指儒、俠。譏:非難。學士:指儒生。稱:被人稱揚。⑤術:方法。此處實指權術。⑥輔翼:輔助。世主:當代的天子。⑦季次:即公皙哀,孔子的學生。原憲:即子思,孔子的學生。閭巷人:即平民百姓。⑧懷:懷抱。獨行:特異之行,不同凡俗的操節(jié)。⑨空室:室內空空,極言貧窮。蓬戶:蓬蒿所編成的門,極言家貧。按《莊子·讓王》記原憲之貧窮曰:“原憲居魯,環(huán)堵之宮,茨以生草,蓬戶不完,桑以為樞而甕牖,二室,褐以為塞,上漏下濕,匡坐而弦歌!雹夂忠拢捍植忌弦。疏食:粗糙低劣的飯食。厭:通“饜”,足。(11)志:懷念。(12)軌:車軌。“不軌”猶言“不合”。正義:指當時的道德準則和法律。(13)果:堅定而不動搖。(14)矜:自我夸耀。(15)伐:夸耀。(16)多:稱贊。(17)緩急:復詞偏義,急迫。(18)窘:困迫。井廩:水井和倉廩。按《孟子·萬章》及本書卷《五章本紀》皆言舜未稱帝時,多次遭其父與弟的迫害,舜修倉廩,其父瞽瞍撤梯燒倉,欲將他燒死。后又讓舜淘井,舜入井其父與弟象把井填死,欲活埋舜。但舜大難不死,皆逃脫。(19)伊尹:商湯賢臣。負:背。鼎:古炊具,如今之飯鍋。俎(zǔ,祖):切肉的案板。按《孟子·萬章》與本書卷三《殷本紀》說:伊尹曾尋機當了商湯的廚師,以烹調之理暗示為政之理,深得湯的賞識,被重用,建立大功。(20)傅險:又作“傅巖”,地名。據(jù)卷三《殷本紀》記載,傅說本為在傅巖服苦役的犯人,后被武丁發(fā)現(xiàn),委以重任,使商代大治。參見《呂氏春秋·求人》(21)棘津:古代河水名。據(jù)《正義》引《尉繚子》說,姜尚年七十還未得志,只能在棘津做販賣飲食的小販。其人其事詳見卷三十《齊太公世家》。(22)夷吾:即管仲。桎(zhì,至)梏(gù,固):古代刑具,即腳鐐與手銬。卷六十二《管晏列傳》記載,管仲原為公子糾之臣,公子糾在與公子小白(桓公)爭君位的斗爭中失敗,逃往魯國,桓公讓魯殺公子糾,將管仲縛押至齊!拌滂簟痹魄,當指此事。(23)百里:即百里奚。飯牛:喂牛。按《孟子·萬章》、《管子·小問》、《鹽鐵論》等書皆言百里奚早年曾自賣為奴,替人喂牛,尋找機會,取得秦穆公的信任。(24)仲尼:即孔子。據(jù)卷四十七《孔子世家》云,孔子周游列國,從衛(wèi)國到陳國,路過衛(wèi)國的匡地時,匡人見他貌似匡人憎恨的陽虎,便將他圍困起來,幾乎把他害死。畏:在這里有拘囚的意思。按《荀子·賦篇》有“孔子拘匡”之句(25)菜色:指饑餓的容顏。陳:陳國。蔡:蔡國。按據(jù)卷四十七《孔子世家》記載,孔子周游列國,路過陳、蔡兩國,途中無糧可吃,被餓得面黃肌瘦。(26)猶然:尚且。菑:同“災”。(27)鄙人:指普通的平民百姓。鄙:淺陋。(28)饗:享受。(29)伯夷:殷末名士。據(jù)卷六十一《伯夷列傳》記載,他認為周武王伐紂是以暴易暴,故反對周伐紂,隱居在首陽山。周建立后,認為吃周的糧食是可恥的,故餓死于首陽山。丑:認為可恥。(30)文、武:指周文王與周武王。不以:不因為。貶王:損害王者的聲譽。(31)暴戾:兇暴殘忍。(32)誦義:稱贊道義。(33)竊鉤者:竊取衣帶鉤的人。此指小偷。按以下三句出自《莊子·胠篋》篇。竊國者:指最高統(tǒng)治者。


韓非子說:“儒生以儒家經(jīng)典來破壞法度,而俠士以勇武的行為違犯法令。”韓非對這兩種人都加以譏笑,但儒生卻多被世人所稱揚。至于用權術取得宰相卿大夫的職位,輔助當代天子,功名都被記載在史書之中,這本來沒有什么可說的。至于象季次、原憲,是平民百姓,用功讀書,懷抱著特異的君子的德操,堅守道義,不與當代世俗茍合,當代世俗之人也嘲笑他們。所以季次、原憲一生住在空蕩蕩的草屋之中,穿著粗布衣服,連粗飯都吃不飽。他們死了四百余年了,而他們的世代相傳的弟子們,卻不知倦怠地懷念著他們。現(xiàn)在的游俠者,他們的行為雖然不符合道德法律的準則,但是他們說話一定守信用,做事一定果敢決斷,已經(jīng)答應的必定實現(xiàn),以示誠實,肯于犧牲生命,去救助別人的危難。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生死存亡的考驗,卻不自我夸耀本領,也不好意思夸耀自己功德,大概這也是很值得贊美的地方吧!

況且危急之事,是人們時常能遇到的。太史公說:“從前虞舜在淘井和修廩時遇到了危難,伊尹曾背負鼎俎當廚師,傅說曾藏身傅巖服苦役,呂尚曾在棘津遭困厄,管仲曾經(jīng)戴過腳鐐與手銬,百里奚曾經(jīng)喂牛當奴隸,孔子曾經(jīng)在匡遭拘囚,在陳、葵遭饑餓。這些人都是儒生所稱揚的有道德的仁人,尚且遭遇這樣的災難,何況是中等才能而又遇到亂世的人呢?他們遇到的災難怎么可以說得完呢?

世俗人有這樣的說法:“何必去區(qū)別仁義與否,已經(jīng)受利的就是有德。”所以伯夷以吃周粟為可恥,竟餓死在首陽山;而文王和武王卻沒有因此而損害王者的聲譽。盜跖和莊兇暴殘忍,而他們的黨徒卻歌頌他們道義無窮。由此可見,“偷盜衣帶鉤的要殺頭,竊取國家政權的卻被封侯,受封為侯的人家就有仁義了”,這話并非虛假不實之言。

今拘學或抱咫尺之義①,久孤于世,豈若卑論儕俗②,與世沉浮而取榮名哉③!而布衣之徒④,設取予然諾⑤,千里誦義⑥,為死不顧世,此亦有所長,非茍而已也。故士窮窘而得委命⑦,此豈非人之所謂賢豪間者邪⑧?誠使鄉(xiāng)曲之俠⑨,予季次、原憲比權量力⑩,效功于當世(11),不同日而論矣。要以功見言信(12),俠客之義又曷可少哉!

古布衣之俠,靡得而聞已(13)。近世延陵、孟嘗、春申、平原、信陵之徒(14),皆因王者親屬,藉于有土卿相之富厚(15),招天下賢者,顯名諸侯,不可謂不賢者矣。比如順風而呼,聲非加疾(16),其勢激也(17)。至如閭巷之俠,修行砥名(18),聲施于天下(19),莫不稱賢,是為難耳。然儒、墨皆排擯不載(20)。自秦以前,匹夫之俠,湮滅不見,余甚恨之。以余所聞,漢興有朱家、田仲、王公、劇孟、郭解之徒(21),雖時扦當世之文罔(22),然其私義廉潔退讓,有足稱者。名不虛立,士不虛附。至如朋黨宗強比周(23),設財役貧(24),豪暴侵凌孤弱(25),恣欲自快(26),游俠亦丑之。余悲世俗不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與暴豪之徒同類而共笑之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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