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稽粥單于初立，孝文皇帝復(fù)遣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說傅公主①。說不欲行，漢強(qiáng)使之。說曰：“必我行也，為漢患者。”中行說既至，因降單于，單于甚親幸之。
初，匈奴好漢繒絮食物②，中行說曰：“匈奴人眾不能當(dāng)漢之一郡③，然所以強(qiáng)者，以衣食異，無仰于漢也。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于漢矣。其得漢繒絮，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④，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⑤。”于是說教單于左右疏記⑥，以計(jì)課其人眾畜物。
漢遺單于書，牘以尺一寸，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說令單于遺漢書以尺二寸牘，及印封皆令廣大長⑦，倨傲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云。
①傅：輔佐，教導(dǎo)。好：喜歡。③當(dāng)：相當(dāng)。④袴：通“褲”。敝：破。⑤湩（ｄòｎｇ，凍）：乳汁。酪：乳汁制品。⑥疏記：分條記載事物。⑦�。河≌隆７猓悍饽�。
老上稽粥單于剛剛繼位，孝文皇帝又派遣皇族女公主去做單于的閼氏，讓宦官燕國人中行說去當(dāng)公主的輔佐者。中行說不愿去，漢朝強(qiáng)迫他。他說：“一定讓我去，我將成為漢朝的禍患。”中行說到達(dá)后，就投降了單于，單于特別寵信他。
最初，匈奴喜歡漢朝的繒絮和食物，中行說說：“匈奴的人口總數(shù)，抵不上漢朝的一個(gè)郡，然而所以強(qiáng)大的原因，就在于衣食與漢人不同，不必依賴漢朝。如今單于若改變原有風(fēng)俗而喜歡漢朝的衣物食品，漢朝給的東西不超過其總數(shù)的十分之二，那么匈奴就會(huì)完全歸屬于漢朝了。希望把從漢朝得到的繒絮做成衣褲，穿上它在雜草棘叢中騎馬奔馳，讓衣褲破裂損壞，以此顯示漢朝的繒絮不如匈奴的旃衣皮襖堅(jiān)固完美。把從漢朝得來的食物都丟掉，以此顯示它們不如匈奴的乳汁和乳汁品方便味美�！庇谑侵行姓f教單于身邊的人們分條記事的方法，以便核算記錄他們的人口和牲畜的數(shù)目。
漢朝送給單于的書信，寫在一尺一寸的木札上，開頭文詞是“皇帝恭敬地問候匈奴大單于平安”，及寫上所送的東西和要說的話。中行說就讓單于用一尺二寸的木札寫信送給漢朝皇帝，并且把印章和封泥的尺寸都加長加寬加大，把開頭語說得很傲慢：“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置的匈奴大單于恭敬地問候漢朝皇帝平安�！痹賹懮纤蜄|西和要說的話語。
漢使或言曰：“匈奴俗*老�！敝行姓f窮漢使曰①：“而漢俗屯戍從軍當(dāng)發(fā)者②，其老親豈有不自脫溫厚肥美以赍送飲食行戍乎③？”漢使曰：“然。”中行說曰：“匈奴明以戰(zhàn)攻為事，其老弱不能斗，故以其肥美飲食壯健者，蓋以自為守衛(wèi)，如此父子各得久相保，何以言匈奴輕老也？”漢使曰：“匈奴父子乃同穹廬而臥④。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盡取其妻妻之。無冠帶之飾，闕庭之禮⑤�！敝行姓f曰：“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⑥；畜食草飲水，隨時(shí)轉(zhuǎn)移。故其急則人習(xí)騎射，寬則人樂無事，其約束輕，易行也。君臣簡易，一國之政猶一身也。父子兄弟死，取其妻妻之，惡種姓之失也。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⑦。今中國雖詳不取其父兄之妻⑧，親屬益疏則相殺，至乃易姓⑨，皆從此類。且禮義之敝⑩，上下交怨望（11），而室屋之極（12），生力必屈（13）。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筑城郭以自備，故其民急則不習(xí)戰(zhàn)功，緩則罷于作業(yè)（14）。嗟土室之人（15），顧無多辭（16），令喋喋而佔(zhàn)佔(zhàn)（17），冠固何當(dāng)（18）？”
自是之后，漢使欲辯論者，中行說輒曰：“漢使無多言，顧漢所輸匈奴繒絮米蘗（19），令其量中（20），必善美而已矣，何以為言乎？且所給備善則已（21）；不備，苦惡（22），則侯秋孰（23），以騎馳蹂而稼穡耳（24）�！比找菇虇斡诤蚶μ帲�25）。
①窮：詰難。②而：你、你們。發(fā)：出發(fā)。③脫：讓出。溫厚：指暖和的衣服。肥美：肥肉美肴。此泛指美好的食物。赍：贈(zèng)送。行戍：外出和戍守的人。④穹廬：北方游牧民族的氈房。⑤闕庭：此指朝廷。⑥衣：穿。⑦種姓：種族。宗種：宗嗣。⑧詳：通“佯”。�。和叭ⅰ�。⑨易姓：改朝換代。⑩敝：通“弊”。（11）上下：指君王與臣民。（12）室屋：指修建宮室。極：極度，肆無忌憚。（13）生力：氣力。屈：竭。（14）罷：通“疲”。（15）土室之人：住在土石房中的人。此指漢人。（16）顧：通“姑”且。（17）喋喋：會(huì)說話，說話沒完沒了。佔(zhàn)佔(zhàn)（ｚｈ�。睿矗毫x猶“呫（ｔｉè，貼）呫”，低聲耳語。（18）固：豈，難道。按裴學(xué)�！豆艜撟旨尅罚骸邦櫔q豈也。字又或作固。”當(dāng)：合適。（19）蘗：酒曲子。（20）量中：數(shù)量足。（21）給：供給。備：齊全。（22）苦惡：粗劣。（23）侯：等待。孰：同“熟”。（24）而：你，你們。（25）利害處：指有利的進(jìn)攻時(shí)機(jī)和地點(diǎn)。漢文帝十一年（前169）和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匈奴果然向漢朝發(fā)動(dòng)了進(jìn)攻。
漢朝使者中有人說：“匈奴風(fēng)俗輕視老年人。”中行說詰難漢朝使者說：“你們漢朝風(fēng)俗，凡有當(dāng)兵被派去戍守疆土將要出發(fā)的，他們的老年父母難道有不省下來暖和的衣物和肥美食品，把它們送給出行者吃穿的嗎？”漢朝使者說：“是這樣�！敝行姓f說：“匈奴人都明確戰(zhàn)爭是重要的事，那些年老體弱的人不能打仗，所以把那些肥美的食品給壯健的人吃喝，大概這是為了保衛(wèi)自己，這樣，父親兒子才能長久地相互保護(hù)，怎么可以說匈奴人輕視老年人呢？”漢朝使者說：“匈奴人父子竟然同在一個(gè)氈房睡覺。父親死后，兒子竟以后母做妻子。兄弟死后，活著的兄弟把死者的妻子都娶做自己的妻子。沒有帽子和衣帶等服飾，缺少朝廷禮節(jié)�！敝行姓f說：“匈奴的風(fēng)俗，人人吃牲畜的肉，喝它們的乳汁，用它們的皮做衣服穿；牲畜吃草喝水，隨著時(shí)序的推移而轉(zhuǎn)換地點(diǎn)。所以他們在急迫之時(shí)，就人人練習(xí)騎馬射箭的本領(lǐng)，在時(shí)勢寬松的時(shí)候，人們都?xì)g樂無事，他們受到的約束很少，容易做到。君臣關(guān)系簡單，一個(gè)國家的政治事務(wù)，就像一個(gè)人的身體一樣，父子和兄弟死了，活著的娶他們的妻子做自己的妻子，這是懼怕種族的消失。所以匈奴雖然倫常混亂，但卻一定要立本族的子孫。如今中國人雖然佯裝正派，不娶他的父兄的妻子做老婆，可是親屬關(guān)系卻越來越疏遠(yuǎn)，而且相互殘殺，甚至竟改朝易姓，都是由于這類緣故造成的。況且禮義的弊端，使君王臣民之間產(chǎn)生怨恨，而且極力修造宮室房屋，必然使民力耗盡。努力耕田種桑而求得衣食滿足，修筑城郭以保衛(wèi)自己，所以百姓在急迫時(shí)不去練習(xí)攻戰(zhàn)本領(lǐng)，在寬松時(shí)卻又被勞作搞得很疲憊。唉！生活在土石房屋里的漢人啊，姑且不要多說話，喋喋不休，切切私語，戴上帽子，難道還有什么了不起嗎？”
自此之后，漢朝使者有想辯論的，中行說就說：“漢朝使者不要多說話，只想著漢朝輸送給匈奴的繒絮米蘗，一定要使其數(shù)量足，質(zhì)量好就行了，何必要說話呢！而且供給匈奴的東西一定要齊全美好，如果不齊全，粗劣，那么等到莊稼成熟時(shí)，匈奴就要騎著馬奔馳踐踏你們成熟待收的莊稼�！敝行姓f日夜教導(dǎo)單于等待有利的進(jìn)攻時(shí)機(jī)和地點(diǎn)。
漢孝文皇帝十四年①，匈奴單于十四萬騎人朝、蕭關(guān)，殺北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產(chǎn)甚多，遂至彭陽。使奇兵入燒回中宮②，候騎至雍甘泉③。于是文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張武為將軍，發(fā)車千乘，騎十萬，軍長安旁以備胡寇④。而拜昌侯盧卿為上郡將軍，寧侯魏遫為北地將軍，隆慮侯周灶為隴西將軍，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董赤為前將軍，大發(fā)車騎往擊胡。單于留塞內(nèi)月余乃去，漢逐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匈奴日已驕，歲入邊⑤，殺略人民畜產(chǎn)甚多，云中、遼東最甚，至代郡萬余人。漢患之，乃使使遺匈奴書。單于亦使當(dāng)戶報(bào)謝，復(fù)言和親事。
孝文帝后二年⑥，使使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當(dāng)戶且居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已至，敬受。先帝制⑦：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命單于；長城以內(nèi)，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無離，臣主相安，俱無暴逆⑧。今聞渫惡民貪降其進(jìn)取之利⑨，倍義絕約⑩，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歡，然其事已在前矣。書曰：‘二國已和親，兩主歡說，寢兵休卒養(yǎng)馬，世世冒樂，然更始（11）�！奚跫沃�。圣人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長，各保其首領(lǐng)而終其天年（12）。朕與單于俱由此道，順天恤民（13），世世相傳，施之無窮（14），天下莫不咸便。漢與匈奴鄰國之?dāng)常?5），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16），故詔吏遺單于秫蘗金帛絲絮佗物歲有數(shù)（17）。今天下大安，萬民熙熙，朕與單于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細(xì)故（18），謀臣計(jì)失，皆不足以離兄弟之歡。朕聞天不頗覆（19），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往細(xì)故（20），俱蹈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21），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22），下及魚鱉，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蠕動(dòng)之類（23），莫不就安利而辟危殆（24）。故來者不止（25），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單于無言章尼等。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無食言。單于留志（26），天下大安，和親之后，漢過不先（27）。單于其察之�！�
①孝文皇帝十四年：即公元前一六六年。②奇兵：突擊隊(duì)。回中宮：宮名，在陜西隴縣西北。③候騎：匈奴的偵察騎兵。雍甘泉：雍州的甘泉宮，在今陜西淳化縣西北。④軍：駐扎軍隊(duì)。⑤歲入邊：每年都侵入漢朝邊境。⑥后二年：即后元二年（前162）。⑦先帝：指漢高祖劉邦。制：規(guī)定、體制。⑧暴逆：暴虐叛逆之事。⑨渫：污濁。貪降：貪戀。⑩倍：通“背”。（11）然：安定的樣子。更始：重新開始。（12）首領(lǐng)：此指生命。天年：自然壽命。（13）恤民：安撫百姓。（14）施：延續(xù)。（15）鄰國之?dāng)常簞萘ο喈?dāng)?shù)泥弴＃?6）殺氣：寒冷的天氣。（17）秫（ｓｈú，熟）：粘高粱。佗：同“他”。（18）薄物細(xì)故：微小的事情。故，事。（19）頗覆：偏蓋一方。頗，偏。（20）捐：拋棄。（21）圖：考慮。（22）元元：猶“喁喁”，善良可愛。（23）跂行：蟲類爬行。此指爬行類的動(dòng)物。喙（ｈｕì，會(huì)）息：鳥用嘴呼吸。此指鳥類。（24）辟：通“避”。危殆：危險(xiǎn)。（25）來者：指前來歸順的人。（26）留志：留意。（27）漢過不先：漢朝不先犯過失。
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匈奴單于率領(lǐng)十四萬騎兵攻入朝、蕭關(guān)，殺死了北地都尉孫卬，劫掠很多百姓和牲畜，就到達(dá)彭陽，并派突擊隊(duì)攻入回中宮，把它燒毀。匈奴偵察騎兵到達(dá)雍地的甘泉宮。于是漢文帝用中尉周舍、郎中令張武做將軍，派出千輛兵車，十萬騎兵，駐守在長安旁邊防御匈奴的侵?jǐn)_。同時(shí)又任命昌侯盧卿做上郡將軍，寧侯魏遬做北地將軍，隆慮侯周灶做隴西將軍，東陽侯張相如做大將軍，成侯董赤做前將軍，派出大量兵車和騎兵去攻打匈奴。匈奴單于呆在漢朝邊塞以內(nèi)一個(gè)多月就離開了，漢朝兵馬追出塞外就返回塞內(nèi)，沒能斬殺敵軍。匈奴一天比一天驕傲，每年都闖入邊境內(nèi)，殺害和掠奪許多百姓和牲畜，云中郡和遼東郡受害最嚴(yán)重，連同代郡共有萬余人被殺掠。漢朝憂慮此事，就派使者給匈奴送去一封信，單于也派遣當(dāng)戶來漢送信，以表答謝之意，雙方再次商量和親之事。
孝文帝后元二年（前162），派使者給匈奴送信說：“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平安。你派當(dāng)戶且居雕渠難和郎中韓遼送給我兩匹馬，已經(jīng)到達(dá)，我恭敬地接受。漢朝先帝規(guī)定：長城以北，是拉弓射箭者的國家，屬于單于統(tǒng)轄。長城以內(nèi)，是戴冠束帶者的家室，我也要控制它。要讓萬民百姓種地、織布、射獵而獲得衣食，使父子不相分離，君主和臣民相互安心，都沒有暴虐和叛逆之事。如今我聽說邪惡之民貪圖掠取的利益，違背道義，斷絕和約，忘卻千萬百姓的生命，離間兩國君主的友誼，但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的信中說：‘兩國已經(jīng)和親，兩國君王都高興，停戰(zhàn)、休養(yǎng)士卒，喂養(yǎng)馬匹，世代昌盛和樂，安定和樂的局面重新開始。我特別贊賞這個(gè)想法。圣明的人天天都能有新的進(jìn)步，改正不足，重新作起，使老年人得到安養(yǎng)，年幼的人能夠成長，各自保持生命，度過一生。我和單于都遵循這個(gè)道理，順應(yīng)天意，安撫百姓，世世代代相傳，永遠(yuǎn)延續(xù)下去，天下之人莫不獲得利益。漢朝同匈奴是勢力相當(dāng)?shù)泥弴�；匈奴地處北方，天氣寒冷，肅殺之氣到來較早，所以我命令官吏每年都送給單于一定數(shù)量的秫蘗、金帛、絲絮和其它物品。如今天下特別安寧，萬民喜樂，我和單于是他們的父母。我回想從前的事情，都是些微末小事，是謀臣失策所致，都不足以離間兄弟間的友情。我聽說天不會(huì)只覆蓋一方，大地也不會(huì)只承載一處，我和單于都要拋棄從前的小誤會(huì)，都遵循正大的道理行事，消除從前的不快，考慮兩國的長遠(yuǎn)利益，使兩國人民如同一家的兒女。善良的千千萬萬的百姓，以及水中的魚鱉，天上的飛鳥，地上爬行、喘息、蠕動(dòng)的各種獸類和蟲類，沒有不追尋安全有利的生活環(huán)境而躲避危險(xiǎn)的。所以前來歸順的都不阻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道理。往事一概不究，我解除逃往匈奴的漢人的罪責(zé)，單于也不要再提起逃往漢朝的章尼等人的事情。我聽說古代帝王們訂立條約，條款分明，從不背棄。希望單于留心盟約，天下定會(huì)特別安寧。和親以后，漢朝不會(huì)首先負(fù)約。請單于明察此事。”
單于既約和親。于是制詔御史曰①：“匈奴大單于遺朕書，言和親已定，亡人不足以益眾廣地，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犯（令）〔令〕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后無咎②，俱便，朕已許之。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①制詔：皇帝的命令。②咎：禍殃。
單于已經(jīng)簽署和親盟約，于是漢文帝就下令御史說：“匈奴大單于送給我的信中說，和親已確定，逃亡的人不足以增加民眾和擴(kuò)大土地，今后匈奴人不再闖入邊塞，漢朝人也不要走出邊塞，違犯現(xiàn)今條約的就處死，這就可以長久保持親近友好關(guān)系，今后不再產(chǎn)生禍患，對雙方都有利，我已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希望向全國發(fā)布告示，讓百姓都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