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多《祈禱》在線朗讀與賞析
說明：本詩是聞一多先生作品《祈禱》的詩詞理解賞析、朗讀停頓以及朗讀示范錄音。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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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詩…………………………………………【１】
注釋…………………………………………【２】
寫作背景……………………………………【３】
在線朗讀……………………………………【４】
朗讀停頓劃分………………………………【５】
練習(xí)…………………………………………【６】
簡析…………………………………………【７】
賞析…………………………………………【８】
練習(xí)答案……………………………………【９】
【原詩】：
祈禱
聞一多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啟示我，如何把記憶抱緊；
請告訴我這民族的偉大，
輕輕的告訴我，不要喧嘩！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誰的心里有堯舜的心，
誰的血是荊軻①聶政的血，
誰是神農(nóng)黃帝的遺孽。
告訴我那智慧來得離奇，
說是河馬獻來的饋禮，
還告訴我這歌聲的節(jié)奏，
原是九苞鳳凰②的傳授。
誰告訴我戈壁的沉默，
和五岳的莊嚴(yán)？又告訴我
泰山的石溜③還滴著忍耐，
大江黃河又流著和諧？
再告訴我，那一滴清淚
是孔子吊唁死麟的傷悲④？
那狂笑也得告訴我才好，
莊周，淳于髡⑤，東方朔⑥的笑。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啟示我，如何把記憶抱緊；
請告訴我這民族的偉大，
輕輕的告訴我，不要喧嘩！
【注釋】：《祈禱》選自《聞一多詩全編》（浙江文藝出版社1995年版）。
①〔荊軻（？—前227）〕戰(zhàn)國末年衛(wèi)國人。秦王政二十年（公元前227年），他刺殺秦王未果，被殺。
②〔九苞鳳凰〕即鳳凰。古時認(rèn)為鳳凰在外形和內(nèi)在上有許多美質(zhì)，有“鳳有六象九苞”的說法�！傲蟆笔蔷屯庑味缘�，“九苞”則是就內(nèi)在而言的。
③〔石溜〕指山中流水的石澗。
④〔孔子吊唁死麟的傷悲〕據(jù)史書記載，魯哀公十四年春，哀公郊外狩獵，一名叫商的武士捕獲一怪獸，均不認(rèn)識，回來后請孔子觀察，孔子視之曰：“麟也。”以袖掩面，涕淚濕袍，嘆曰：“吾道窮矣！”回家又嘆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沒世而名不焉。吾道不行矣，我何以自見于后世哉？”因為麟在古時被視為瑞祥之兆，稱為仁獸，那時有麟現(xiàn)于野則王者出的說法，如此仁獸，卻被捕殺。孔子有感于獲麟而嘆天下大道不行，極為悲傷。
⑤〔淳于髡〕戰(zhàn)國時齊國稷下人，以博學(xué)、滑稽、善辯著稱。
⑥〔東方朔（公元前154—前93）〕西漢辭賦家。平原厭次（今山東惠民）人。
這首詩作于詩人從美國留學(xué)回來后不久。他在國外日夜思念祖國，對祖國寄予無限希望�？苫貋砗髤s發(fā)現(xiàn)祖國的殘破與黑暗，內(nèi)心非常痛苦。這首詩表達了詩人對祖國古老文化的深切懷念，對民族命運的深切憂慮。
【在線朗讀】：(點擊播放器中的開始按鈕開始播放，如不能播放，請點此下載到本地播放�。�
(聞一多)祈禱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啟示我，如何把記憶/抱緊；
請告訴我/這民族的偉大，
輕輕的告訴我，不要/喧嘩！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誰的心里/有堯舜的心，
誰的血/是荊軻聶政的血，
誰/是神農(nóng)黃帝的遺孽。
告訴我/那智慧/來得離奇，
說是河馬/獻來的饋禮；
還告訴我/這歌聲的節(jié)奏，
原是九苞鳳凰的/傳授。
請告訴我/戈壁的沉默，
和五岳的莊嚴(yán)？又告訴我
泰山的石溜/還滴著忍耐，
大江黃河/又流著和諧？
再告訴我，那一滴清淚
是孔子吊唁死麟的/傷悲？
那狂笑/也得告訴我才好，
莊周淳于髡東方朔的/笑。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
啟示我，如何把記憶/抱緊；
請告訴我/這民族的偉大，
輕輕的告訴我，不要/喧嘩！
“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似乎是一句廢話，然而，在那個特定的時代，面對現(xiàn)實的苦難與黑暗，“誰是真正的中國人”這一答案，詩人不能從現(xiàn)實中找到，而只能從歷史的記憶中去尋求。這首詩引用大量的歷史人物，其用意就是要讓讀者想起古老中華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傳統(tǒng)。
根據(jù)以上分析，你知道詩人想“祈禱”什么嗎？
【簡析】：
《祈禱》是聞一多滿懷深情的愛國主義詩篇，詩的中心意義就是激賞中華民族的偉大、中華文化的悠久與燦爛。全詩表現(xiàn)了聞一多在呼喚民族文化復(fù)興之際的沉痛的現(xiàn)實感受，以及聞一多在迷惘悲觀中執(zhí)著追求、苦苦尋覓的探索精神。
詩人多用反問的形式表達肯定的情感判斷。如問誰心里有堯舜的心，誰的血是荊軻、聶政的血，誰是神農(nóng)、黃帝的遺孽，正是以此鞭撻那些忘了自己是炎黃子孫的人�！娭幸苑磫柕男问剑焉裨拏髡f摻入詩句，增加了幾分神秘、朦朧的色彩，引人進入詩境。在形式上，本篇運用的是四句一節(jié)的新格律體，并采用了隨韻，即二句一韻的手法，在視覺上給人以整齊和諧之感，聽覺上亦使人體味到那錯落有致的音韻美。（吳開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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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我們可以從三方面來理解《祈禱》的內(nèi)涵：
第一，從基本的層面上講，這依然是聞一多滿懷深情的愛國主義詩篇，詩的中心意義就是激賞中華民族的偉大、中華文化的悠久與燦爛。詩人歷數(shù)了中國歷史上無數(shù)的仁人志士、英雄豪杰，有我們民族的遠祖黃帝，有“遍嘗百草”的中國農(nóng)業(yè)文明先師神農(nóng)，有德高望重、治國有方而成為萬世景仰的堯舜，還有血性豪俠、反抗強暴的荊軻聶政，這都是中國人引以為榮的楷模，他們象燈塔一樣永遠照耀在民族歷史的最前端，勉勵后來者奮斗不息；在以后漫長的文明發(fā)展史上，又曾不斷涌現(xiàn)出一系列高尚的、智慧的賢人，如孫子、莊周、淳于髡、東方朔等等。傳說中的麒麟向來被中國人當(dāng)作“仁獸”，一生推行仁義道德的孔子見麒麟之死而傷道窮，從此絕筆。莊周文章的幽默辛辣、一針見血，淳于髡數(shù)使諸侯，滑稽善辯，東方朔更是以見多識廣、聰慧過人著稱。先賢的事跡是難以數(shù)盡的，隨便拈出幾個便讓人思慕不已。接著，詩人又借用歷史傳說，極力表現(xiàn)了中華文化悠久的歷史和奇幻燦爛的氣質(zhì)。據(jù)稱伏羲氏教人結(jié)網(wǎng)捕魚，馴養(yǎng)牲畜，教民嫁娶，還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創(chuàng)八卦，立文字，文明的繁盛引起了“龍馬出河”、“鳳凰授歌”。這些傳說為中華文化涂上了一層神秘的迷離的光環(huán)。詩人又想象著中華大地的自然風(fēng)物，有沉默不語的戈壁灘，莊嚴(yán)雄偉的五岳山峰，長江黃河浩浩湯湯，波瀾壯闊，如一首和諧的交響樂，泰山里的山間流水，幾千年來泣然下滴，永不停息，這又是多么堅韌的毅力。于是，在大自然的身上，詩人又一次為中華民族的精神所感染：它沉默而莊嚴(yán)，壯麗而和諧，堅韌而綿長。
聞一多滿腔熱情地歌頌了民族輝煌的歷史與人文精神，這主要還是出于一種“文化自衛(wèi)”的目的，在東西方兩大文明的交匯、沖撞之中，詩人時刻感到了“被征服”、“被同化”的危險。他認(rèn)為，文化上被侵略的危險和災(zāi)難實在要比政治的、軍事的侵略大得多�！拔覑壑袊蛩俏业淖鎳�，而尤因他是有他那種可敬愛的文化的國家；……愛祖國是情緒底事，愛文化是理智底事�！保ā丁芭瘛敝胤缴省罚┙�(jīng)過理智的思考，詩人認(rèn)定，只有大力弘揚中華文化，特別是要努力喚起當(dāng)代中國人的自尊自強精神，才有可能抵御西方列強的“文化侵略”，這首詩如此激動地數(shù)說著歷史，追憶著先賢，其根本目的正在于此。
不過，僅僅停留在這一思想層面上，聞一多的個性特色便還是不夠鮮明突出的�？梢赃@樣說，從鴉片戰(zhàn)爭以降，中國社會、中國文化又始終處于西方社會、西方文化的威懾之中，隨著東西方文化交流以勢不可擋的趨向蓬勃展開，外來的滲透在所難免，而民族文化的衰弱也仿佛是歷史的必然過程。面對這樣的事實，絕大多數(shù)的近現(xiàn)代中國知識分子是很難接受的，從洋務(wù)派到《學(xué)衡》諸公，也包括現(xiàn)代文化史上的幾次大的“東西之爭”及民族文化討論，我們都可以從中看到中國知識分子的一個普遍性的選擇，這就是以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方式相自衛(wèi)，并與西方文化相對抗。
那么，在這樣一個大的文化思潮的背景下，聞一多的特色是什么呢？那就是他在熱烈地贊頌中國文化的同時依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敏銳的現(xiàn)實主義意識。在二十世紀(jì)文明的浪濤拍擊聲里，他分明意識到，我們古老的文化畢竟老得僵硬了，所有的輝煌都成為遙遠的歷史，不再可能復(fù)活，未來的中國文化的繁榮很難說就還是“河馬獻來的饋禮”，是“九苞鳳凰”傳授的音樂節(jié)奏；當(dāng)代中國人也似乎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人生情趣，并不都如詩人所想象的那樣迷醉于漫長的過去。那么，弘揚民族文化、抵御外來侵略的希望何在呢？詩人難以掩飾他由此而產(chǎn)生的迷惘和痛苦。這也就是《祈禱》思想內(nèi)涵的第二個層面。
第二，全詩表現(xiàn)了聞一多在呼喚民族文化復(fù)興之際的沉痛的現(xiàn)實感受。詩歌自始至終響徹著這樣的話：“請告訴我誰是中國人”，劈頭蓋臉地?fù)溥^來，讓人猝不及防，它那鮮明的情感色彩與它在意義上的蹊蹺費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效果：誰是中國人，這還難回答嗎，是你，是我，是當(dāng)時的“四萬萬同胞”。但是，聞一多偏偏要這樣頑固地追問，可見，他所謂的“中國人”并不是一般的“國籍”概念，而是他心目中的能夠稱得上黃帝后裔的俊杰�！爸袊恕本褪侨绨V如醉地?zé)釔勖褡逦幕�，捍衛(wèi)中華傳統(tǒng)的人，而他所觀察到的“同胞”卻太怯弱太卑下了，他們完全沒有能力肩負(fù)起復(fù)興中國的重任。在《長城下之哀歌》一詩中，詩人甚至說：“從今只有半死囚奴，鵠面鳩形。／抱著金子從礦坑里爬上來，／給吃人的大王們獻壽謝恩�！薄皬慕衿持f只眼睛在街市上，／骷髏拜骷髏，骷髏趕著骷髏走�！奔热灰粋�真正的“中國人”都難以尋覓，那么“如何把記憶抱緊”就當(dāng)然成了問題。而“民族的偉大”也就需要我們也重新清醒、重新講述�！拜p輕的告訴我，不要喧嘩！”這句妙在“輕輕”二字之上，可以想象，在碌碌營利的現(xiàn)代社會，到處是詩人討厭的喧囂嘈雜、一片狼藉，也許我們并不缺乏形形色色的“地大物博”之辭，但那主要是向西方的主人“獻壽謝恩”，奴才為了討得主子的歡心，就需要竭力夸張自己的成果，“喧嘩”一陣；而“輕輕”才是發(fā)諸內(nèi)心深處的真摯和深情�？上У饺缃�，象這樣的“輕輕”卻也要詩人在滿世界地尋找了。從這里，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詩歌的第三層涵義。
第三，全詩表現(xiàn)了聞一多在迷惘悲觀中執(zhí)著追求、苦苦尋覓的探索精神。詩歌幾乎全是由祈使句與疑問句組成，生動地傳達出了詩人努力擺脫疑惑、反抗絕望的掙扎過程�！捌矶\”原是宗教術(shù)語，是凡人向上蒼祈求，表達心愿�！捌矶\”是人生痛苦之使然，“祈禱”是對人間力量絕望的結(jié)果；但“祈禱”終究還是有所希望，特別是渴望那種來自于冥冥之中的超自然威力的降臨，從這沒有希望的世界重新制造出希望來。這或許就代表了聞一多那無可奈何的掙扎吧。
作者要"祈禱"從這沒有希望的世界重新制造出希望來，民族文化復(fù)興可以抵御外來侵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