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早飯前又去了鎮(zhèn)上，可就是找不到湯姆的蹤影。兩人在飯桌上想心事，一句話也 不說，神色凄涼。咖啡冷了，他們什么都沒有吃。后來老人說：
“我把信給了你么？”
“什么信？”
“我昨天從郵局取的信啊。”
“沒有，你沒有給我信。”
“哦，準(zhǔn)定是我忘了�！�
于是他掏了掏口袋，隨后走到他放信的地方，把信找到了，遞給了她，她說：
“啊，是圣·彼得堡來的——是姐寄來的嘛�！�
我正想再出去遛達(dá)一會，對自己有好處，不過我已動彈不得。啊，這時，她還來不及拆 信，便把信一扔奔了出去——因為她看到了什么啦，我也看到了。是湯姆·索亞躺在床墊 上。還有那位老醫(yī)生。還有杰姆，身上穿著她的那件印花布衣服，雙手捆在身后。還有不少 人。我一邊把信藏在近旁一樣?xùn)|西的后面，一邊往門外沖。她朝湯姆身上撲去，哭著說：
“哦，他死啦，他死啦，我知道他死啦。”
湯姆呢，他把頭微微地轉(zhuǎn)過來，口中喃喃有詞，這些表明了他如今已神志不清。她舉起 了雙手說：
“他活著呢，謝天謝地！這下好啦！”她嘖地吻了他一下，往屋里飛奔，去把床鋪鋪 好。一路上舌頭轉(zhuǎn)得飛快，對黑奴和其他的人一個個下了命令，跑一步，下一個命令。
我跑在人群后邊，看人家準(zhǔn)備怎樣對待杰姆。老醫(yī)生和西拉斯姨父跟在湯姆后面走進(jìn)了 屋里。人群里怒氣沖沖，其中有些人主張要絞死杰姆，好給這兒周圍的黑奴做個榜樣，叫他 們從此不敢象杰姆那樣逃跑，惹出這么天大的亂子來，多少個日日夜夜，嚇得全家人半死。 但也有些人說別這么干，這么干不妥，他可不是我們的黑奴嘛。他的主人會出場，肯定會為 了他這個人叫我們賠償損失。這樣一說，大伙兒冷靜了一些，因為那些急著要絞死那做了錯 事的黑奴的人，往往是最不愿意為了出過氣拿出賠償金的。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惡狠狠地咒罵杰姆，還時不時地給他一個巴掌。不過杰姆決不吭一 聲。他裝做不認(rèn)識我。他們把他押回原來那間小屋，把他自己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再一次用 鏈子把他銬了起來。這一回可不是拴在床腿上了，而是拴在墻腳那根大木頭上釘著的騎馬釘 上，把他的雙手和兩條腿都用鐵鏈拴住了。還對他說，吃的只給面包和水，此外不給別的， 一直要到他的原主人來，或者在過了一定期限原主人還不來，就把他給拍賣掉。他們把我們 當(dāng)初挖掘的洞填好了。還說每晚上要派幾個農(nóng)民帶上槍在小屋附近巡邏守夜。白天要在門口 拴一條惡狗。正在這時，正當(dāng)他們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最后罵幾句作為告別的表示時，老 醫(yī)生來了，四下里看了一下說：
“對待他嘛，別太過分了，因為他可不是一個壞黑奴。我一到那個孩子所在的地方，發(fā) 現(xiàn)非有一個助手不可，不然，我就無法把子彈取出來。按當(dāng)時的情況，我無法離開，到別處 去找個幫手。病人的病情越來越糟。又過了一段時間，他神志不清了，又不允許我靠近他身 邊。要是我用粉筆給木筏子上寫下記號，他就要?dú)⑺牢�。他這類傻事幾乎沒有個完，我簡直 給弄得束手無策。所以我對自個兒說，我非得有個助手不可，怎么說也非有不可。我這么剛 一說，這個黑奴不知從什么地方爬了出來，說他愿幫忙。他就這么做了個助手，而且做得非 常出色。當(dāng)然我斷定他準(zhǔn)是個逃亡黑奴。我實(shí)在處境為難！可是我不得不釘住在那兒，整整 一個白天，又整整一個夜晚；我對你們說吧，我當(dāng)時實(shí)在左右為難！我還有幾個病人正在發(fā) 燒發(fā)冷，我自然想回鎮(zhèn)上來，給他們診治，但是我沒有回。這是因為這個黑奴可能逃掉，那 我就會推脫不掉那個責(zé)任。加上過往的船只離得又遠(yuǎn)，沒有一只能叫得應(yīng)的。這樣一來，我 得釘住在那里，一直頂?shù)浇裨缟洗蟀滋�。這樣善良、這樣忠心耿耿的黑奴，我從未見過。而 且他是冒了喪失自由的危險這么干的，并且干得筋疲力竭了。再說，我看得清清楚楚，在最 近一些日子里，他做苦工也做得夠苦了。先生們，我對你們說吧，為了這一些，我挺喜歡這 個黑奴。象這樣的一個黑奴，值一千塊大洋——并且值得好好對待他。我要他做什么，他就 做什么，所以那個孩子在那里養(yǎng)病，就跟在家里養(yǎng)病一個樣——也許比在家里養(yǎng)還好一些， 因為地方實(shí)在太清靜了。只是光我一個人，手頭要管好兩個人，并且我非得釘在那里不可， 一直到今天清早，有幾個人坐著小船在附近走過。也是活該交好運(yùn)氣，這個黑奴正坐在草褥 子旁邊，頭撐在膝蓋上，呼呼睡著了。我就不聲不響地對他們打了招呼，他們就偷偷走過 來，抓住了他，在他還莫名其妙的時候，就把他綁了起來。凡是這一切，都沒有遇到過什么 麻煩。那個孩子當(dāng)時正昏昏沉沉睡著了，我們就把槳用東西裹上，好叫聲音小一些，又把木 筏子拴在小船上，悄悄地把它拖過河來。這個黑奴始終沒有吵鬧，也不吭一聲。先生們，這 可不是一個壞的黑奴，這就是我對他的看法。”
有人就說：
“那好，醫(yī)生，聽起來挺不錯，我不能不這么說�！�
別的一些人態(tài)度也和緩了些。這位老醫(yī)生對杰姆做了件大好事，我真是非常感激他。這 也表明了，我當(dāng)初對他沒有看錯人，這也叫我很高興。因為我一見他，就認(rèn)為此人心腸好， 是個好人。后來大伙兒一致認(rèn)為杰姆的所作所為非常好，人們應(yīng)該看到這一點(diǎn)，并給以獎 勵。于是大伙兒一個個都當(dāng)場真心實(shí)意地表示，此后決不再責(zé)罵他了。
隨后他們出來了，并且把他鎖在里面。我本來希望大伙兒會說，不妨把他身上的鐐銬去 掉一兩根，因為實(shí)在太笨重了。或者有人會主張除了給他面包和水外，還該給他吃點(diǎn)肉和蔬 菜。不過這些人并沒有想到這一些。依我看，我最好還是不必插進(jìn)去。不過據(jù)我判斷，等我 過了眼前這一關(guān)，我不妨設(shè)法把醫(yī)生說的這番話告訴薩莉阿姨。我是說，作一些解釋，說明 我怎樣忘了說西特中了一槍的事，也就是指那個嚇人的夜晚，我們劃了小船去追那個逃跑的 黑奴，忘了提西特中槍的那回事。
不過我有的是時間。薩莉阿姨整天整夜呆在病人的房間里。每逢西拉斯姨父沒精打采走 過來，我馬上就躲到一邊去。
第二天早上，我聽說湯姆病情大大好轉(zhuǎn)。他們說，薩莉阿姨已經(jīng)前去打盹去了。我就偷 偷溜進(jìn)了病房。我心想，如果他醒了，我們就可以編好一個經(jīng)得起盤問的故事給這家子人 聽。不過他正睡著哩。并且睡得非常安穩(wěn)。他的臉色發(fā)白，可已經(jīng)不象剛回家時那么燒得通 紅的了。所以我便坐了下來，等著他醒轉(zhuǎn)來。大約半個鐘頭光景，薩莉阿姨輕手輕腳走了進(jìn) 來。這樣一來，我又一次不知道怎樣辦才好啦。她對我擺擺手，叫我別作聲。她在我旁邊坐 了下來，低聲說起話來。說如今大家都可以高高興興了，因為一切跡象都是第一等的。他睡 得這么久，看起來病不斷往好處發(fā)展，病情也平靜，十有八九醒來時會神志正常。
所以我們就坐在那里守著。后來他微微欠動，很自然地睜開眼睛看了看。他說：
“哈啰，我怎么在家里��？怎么一回事啊？木筏子在哪里？”
“很好，很好�！蔽艺f。
“那杰姆呢？”
“也很好�！蔽艺f。不過沒有能說得爽快。他倒沒有注意到，只是說：
“好！精彩！現(xiàn)在我們一切平安無事啦！你跟姨媽講過了么？”
我正想講是，可是她插進(jìn)來說：
“講什么？西特？”
“啊，講這件事前前后后的經(jīng)過啊�！�
“什么前前后后？”
“啊，就是這件事的前前后后啊。就只是一件事啊，就是我們怎樣把逃亡的黑奴放走， 恢復(fù)自由啊——由我和湯姆一起。”
“天�。》拧@孩子在講什么啊，親愛的，親愛的，眼看得又神志不清啦！”
“不，不是我神志不清。我此時此刻說的話，我都是一清二楚的。我們確實(shí)把他放走了 ——我和湯姆。我們是有計劃地干的，而且干成了，并且干得非常妙�！彼脑捪蛔右淮� 開，她也一點(diǎn)兒不想攔住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睛越睜越大，讓他一股腦兒倒出來。我呢， 也知道不用我插進(jìn)去�！鞍�，姨媽，我們可費(fèi)了大勁兒啦——干了好幾個星期呢——一個小 時又一個小時，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當(dāng)你們?nèi)焖臅r候。并且我們還得偷蠟燭，偷床 單，偷襯衫，偷你的衣服，還有調(diào)羹啊，盤子啊，小刀啊，暖爐啊，還有磨刀石，還有面 粉，簡直說不完的東西。并且你們也想象不到我們干的活多么艱苦：做幾把鋸子，磨幾枝 筆，刻下題詞以及這個、那個的。而且那種樂趣，你們連一半也難以想象得到。并且我們還 得畫棺材和其它的東西。還要寫那封強(qiáng)盜的匿名信，還要抱著避雷針上上下下。還要挖洞直 通到小屋里邊。還要做好繩梯，并且裝在烤就的餡餅里送進(jìn)去。還要把需用的調(diào)羹之類的東 西放在你圍裙的口袋里帶進(jìn)去�！�
“老天爺�。 �
“還在小屋里裝滿了耗子、蛇等等的，好給杰姆作伴。還有你把湯姆拖住了老半天，害 得他帽子里那塊黃油都化掉了，差點(diǎn)兒把整個兒這回事給弄糟了，因為那些人在我們從小屋 里出來以前就來到了，因此我們不得不急著沖出去。他們一聽到我們的聲響便追趕我們，我 就中了這一槍。我們閃開了小道，讓他們過去。那些狗呢，它們追了上來，可對我們沒有興 趣，光知道往最熱鬧的地方跑。我們找到了獨(dú)木船，劃出去找木筏子，終于一切平安無事， 杰姆也成了自由人。凡此種種，都是我們自個兒干出來的，難道不是棒極了么，姨媽？”
“啊，我這一輩子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事。原來是你們啊，是你們這些壞小子掀起了 這場禍害，害得大伙兒顛三倒四的，害得我們差點(diǎn)兒嚇?biāo)馈Ｎ液薏坏迷谶@時這刻就狠狠地揍 你一頓。你想想看，我怎樣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在這里——等你病好以后，你這個小淘氣 鬼，我不用鞭子抽你們兩個，抽得你們叫爹叫娘，那才怪呢�！�
可是湯姆呢，既得意，又高興，就是不肯就此收場，他那張舌頭啊，就是收不住——她 呢，始終是一邊插嘴，一邊火冒三丈，兩個人一時間誰也不肯罷休，活象一場野貓打架。
她說：
“好啊，你從中快活得夠了，如今我告訴你一句話，要是我抓住你再管那個人的閑事啊 ——”
“管哪一個人的閑事？”湯姆說。他收住了笑容，顯得非常吃驚的樣子。
“管哪一個？當(dāng)然是那個逃跑的黑奴嘍。你以為指的哪一個？”
湯姆神色莊重地看著我說：
“湯姆，你不是剛才對我說，說他平安無事么？難道他還沒有逃掉么？”
“他喲，”薩莉姨媽說，“那個逃跑的黑奴么？他當(dāng)然跑不掉。他們把他給活活逮回來 啦，他又回到了那間小屋，只給他面包和水活命，鐵鏈子壓得他夠受的，這樣要一直等到主 人來領(lǐng)，或者給拍賣掉。”
湯姆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兩眼直冒火，鼻翼一開一閉，仿佛象魚腮一般，朝我叫了起 來：
“他們沒有這個權(quán)把他給關(guān)起來！快去啊——一分鐘也別耽誤。把他給放了！他不是個 奴隸�。∷澜缬型茸呗返娜艘粯幼杂砂�！”
“這孩子說的是些什么話？”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shí)話，薩莉阿姨。要是沒有人去，我去。我對他的一生清清楚 楚，湯姆也一樣。兩個月前，華珍老小姐死了。她為了曾想把他賣到下游去感到羞愧，而且 這樣明明白白說過了。她在遺囑里宣布了還他自由�！�
“天呀，既然你知道他已經(jīng)自由了，那你為什么還要放他逃走呢？”
“是啊，這是一個要害問題，這我必須得承認(rèn)，而且凡是女人，都會要問的。啊，我要 的是借此過過冒險的癮，哪怕是須得淌過齊脖子深的血泊——哎呀，葆莉姨媽①！”
①諾頓版注：葆莉姨媽，在小說開頭就提到了。是湯姆的親戚和監(jiān)護(hù)人。在《湯 姆·索亞歷險記》中是重要角色之一。
可不是，葆莉姨媽站在那里，站在進(jìn)門口的地方，一付甜甜的、知足樂天的模樣，活象 個無憂無慮的天使。真想不到啊！
薩莉姨媽朝她撲了過去，緊緊摟著她，幾乎掐掉了她的腦袋，我就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個 地方，往床底下一鉆，因為對我來說，房間里的空氣把人憋得慌。我偷偷朝外張望，湯姆的 葆莉姨媽一會兒從懷里掙脫了出來，站在那里，透過眼鏡，眼睛打量著湯姆——那神情仿佛 要把他蹬到地底下去似的，這你知道。隨后她說：
“是啊，你最好還是把頭別過去——我要是你啊，湯姆，我也會別過去的�！�
“哦，天啊，”薩莉姨媽說，“難道他變得這么兇？怎么啦，那不是湯姆嘛，是西特— —是湯姆的——啊喲，湯姆哪里去了？剛才還在嘛。”
“你準(zhǔn)是說的哈克·費(fèi)恩——你準(zhǔn)是說的他！我看，我還不致于養(yǎng)了我的湯姆這壞小子這 么些年，卻見了面還認(rèn)不出來。
這就太難了。哈克·費(fèi)恩，給我從床底下爬出來！”
我就爬了出來。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薩莉阿姨那種給搞得顛顛倒倒、莫名其妙的神態(tài)，還真少見。無獨(dú)有偶的是薩莉姨父 了。他進(jìn)來，人家把所有的情況跟他一講，他就成了那個樣子。你不妨說，他就象個喝醉了 酒的人。后來的一整天里，他簡直是什么都弄不懂了。那天晚上，他布了一次道。他這回布 道，使他得到了大出風(fēng)頭的名聲，因為他布的道，就連世界上年紀(jì)最大的老人也聽得不知所 云。后來葆莉姨媽把我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原原本本說了一通。我呢，不得不告訴他們我當(dāng)時 的難處。當(dāng)時費(fèi)爾貝斯太太把我認(rèn)作了湯姆·索亞了——她就插嘴說，“哦，罷了，罷了， 還叫我薩莉阿姨吧，我已經(jīng)聽?wèi)T了，就不用改個稱呼了�！薄医又f，當(dāng)時薩莉阿姨把 我認(rèn)作湯姆·索亞，我就只得認(rèn)了——沒有別的路子嘛。并且我知道他不會在乎的，因為這 種神秘兮兮的事，正中他的下懷，他會就此演出一場冒險，落個心滿意足。結(jié)果也真是如 此。所以他就裝作是西特，盡量讓我的日子變得好過一些。
他的葆莉姨媽呢，她說，湯姆所說華珍老小姐在遺囑里寫明解放杰姆的話，是說的實(shí) 情。這樣一來，那湯姆·索亞確確實(shí)實(shí)是吃盡苦頭，費(fèi)盡周折，為的是釋放一個已經(jīng)釋放了 的黑奴！憑他的教養(yǎng)，他怎么可能會幫助釋放一個黑奴，這是在這以前，我一直弄不懂的， 如今算弄明白了。
葆莉姨媽還說，她接到薩莉姨媽的信，說湯姆和西特都已經(jīng)平安到達(dá)，她就對自個兒說：
“這下子可糟啦！我本該料到這一點(diǎn)的嘛，放他這樣出門，卻沒有一個人照看好�？磥� 我非得搭下水的船走一千一百英里的路，才好弄明白這個小家伙這一回究竟干了些什么，既 然我接不到你這方面消息的回信�！�
“啊，我可從沒有接到過你的來信啊。”薩莉阿姨說。
“啊，這怪啦。我給你寫了兩封信，問你信上說的西特已來這里是什么意思。”
“啊，我一封也沒有收到啊，姐�！�
葆莉姨媽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厲聲說：
“你，湯姆！”
“嗯——怎么啦。”他有點(diǎn)兒不高興地說。
“不準(zhǔn)你對我‘怎么啦’、‘怎么啦’的，你這淘氣鬼——
把那些信交出來�！�
“什么信？”
“那些信。我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是我非得揪住你不可的話，那我就——”
“信在箱子里。這下好了吧。我從郵局取的，至今原封未動。我沒有看。我動也沒有 動。不過我知道，信準(zhǔn)會引起麻煩。
我心想，如果你不著急，我就——”
“好啊，真該揍你一頓，準(zhǔn)沒有錯。我發(fā)了另一封信，說我動身來了，我恐怕他——”
“不，那是昨天到的，我還沒有看，不過這沒事，這封信我拿到了�！�
我愿意跟她打兩塊錢的賭，她肯定沒有拿到。不過我想了一下，還是不打這個賭保險一 些。所以我就沒有作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