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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卷二十 二十之三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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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二十之三

  商頌譜商者,契所封之地。有娀氏之女名簡狄者,吞鳦卵而生契。堯之末年,舜舉為司徒,有五教之功,乃賜姓而封之。
  ○正義曰:《殷本紀(jì)》云:“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也,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鳥墯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契長而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封於商。”又《中侯》亦有其事。文十八年《左傳》云:“高辛氏有才子八人,天下之民謂之八元。舜臣堯,舉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nèi)平外成!庇帧渡袝虻洹吩疲骸暗墼唬骸,汝作司徒,敷五教,五教在寬!庇纱搜灾,敷五教者,是契之所為。舉八元,使布五教者,正謂舉契使布之也,故云“堯之末年,舜舉為司徒,有五教之功”也,乃賜姓曰子,而封之於商也。《中候握河紀(jì)》云:“堯曰:‘嗟!朕無德,欽奉丕圖,賜示二三子!狗怵ⅰ⑵、皋陶,賜姓號!弊⒃疲骸八,此。封三臣,賜姓號者,契為子,稷為姬,皋陶未聞。”又《契握》湯說契云:“賜姓子氏,以題朕躬!弊⒃疲骸邦},名也。躬,身也!币缎⒔(jīng)援神契》曰:“堯知天命,賜契子氏。”知有湯是堯賜之姓,而封之商也!侗炯o(jì)》稱帝舜封契於商者,《長發(fā)》箋云:“堯封之於商,為小國。舜之末年,益其土地,為大國!笔撬匆喾庵,故歸之舜也。商者,成湯一代之大號,而此云“商者,契所封之地”,則鄭以湯取契之所封以為代號也。服虔、王肅則不然。襄九年《左傳》曰:“閼伯居商丘,相土因之!狈疲骸吧糖穑孛。相土,契之孫。因之者,代閼伯之后居商丘,湯以為號!庇帧稌沸蛲趺C注云:“契孫相士居商丘,故湯因以為國號!倍嵭詾橛善醴馍陶,契之封商,見於《書》傳、《史記》、《中候》,其文甚明。經(jīng)典之言商者,皆單謂之商,未有稱為商丘者。又相士居商丘,以后不恒厥邑。相士之於殷室,雖是先公俊者,譬之於周,則公劉之儔耳。既非湯功所起,又非王跡所因,何當(dāng)取其所居以為代號也?商之有契,猶周之有稷。成湯以商為代號,文王不以邰為代號者,自契至湯,雖則八遷,而國號不改,商名未易。成湯以商受命,故當(dāng)以商為號。周即處邰、處豳,國名變易。大王來居周地,其國始名曰周。文王以周受命,當(dāng)以周為號,不得遠(yuǎn)取邰也。若然,湯在亳地受命,不以亳為代號,而《禮記·郊特牲》云:“亳社北牖!毕迦辍蹲髠鳌吩疲骸傍B鳴于亳社!苯灾^殷亡國之社也。謂之亳社者,《禮》存亡國之社以為戒,亳實湯所居地,故指地而言,以殷紂無道,喪滅湯之所居,欲使諸侯觀之,思自保固,故不舉代號,而指亳社也。亳是湯之所居耳,及紂滅之時,則在朝歌,非復(fù)亳地也。成湯之初,以商為號。及盤庚遷於殷,以后或呼為殷,故《書》序云:“盤庚五遷,將治亳殷。”注云:“商家改號曰殷!薄缎B》云:“殷受命咸宜!薄兑笪洹吩疲骸皳楸艘笪洹!笔瞧浼娣Q殷也。雖或稱殷,不是全改商號,故《大明》云,“殷商之旅”,《蕩》云,“咨汝殷商”,皆取前后二號而雙言之,是其不全改也。

世有官守,十四世至湯,則受命伐夏桀,定天下。
  ○正義曰:堯以契為司徒,又封之商國,子孫則當(dāng)世為諸侯,或入列王官,故云“世有官守”!秶Z》云:“玄王勤商,十四世而興!薄兑蟊炯o(jì)》云:“契卒,子昭明立。卒,子相土立。卒,子昌若立。卒,子曹圉立。卒,子冥立。卒,子振立。卒,子微立。卒,子報丁。立,卒子報乙立。卒,子報丙立。卒,子主壬立。卒,子主癸立。卒,子天乙立,是為成湯。”是從契至湯為十四世也!吨泻颉糜杳吩疲骸疤煲以谫,東觀於洛,黃魚雙躍,出濟(jì)于壇。黑鳥以雒,隨魚亦上,化為黑玉,赤勒曰:玄精天乙受神福,命之予伐桀命克,子商滅夏天下服。”是受命伐桀,定天下也。

后世有中宗者,嚴(yán)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懼,不敢荒寧。后有高宗者,舊勞於外,爰洎小人。作其即位,乃或諒闇,三年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嘉靜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
  ○正義曰:此《尚書·無逸》文也。彼注云:中宗,謂大戊也。高宗,謂武丁也。舊,猶久也。爰,於。洎,與也。武丁為太子時,殷道衰。為其父小乙將師役於外,與小人之故,言知其憂樂也。作,起也。諒闇轉(zhuǎn)作梁闇。楣謂之梁。闇,廬也。小乙崩,武丁立,憂喪三年之禮,居兇廬柱楣,不言政事。此三王有受命中興之功,時有作詩頌之者。
  ○正義曰:受命,謂成湯也。中興,謂中宗、高宗也!渡添灐肺迤ㄓ写巳踔,故鄭歷言其功德也。《殷本紀(jì)》云:“大戊立,亳有祥桑穀共生於朝,一暮大拱。大戊懼,問伊陟。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德,帝之政其有闕與?帝其修德!笪鞆闹樯7Y枯死。殷復(fù)興,諸侯歸之,故稱中宗!薄抖Y記·喪服四制》曰:“《書》云:‘高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高宗?高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繼世即位,而慈良於喪。當(dāng)此之時,殷衰而復(fù)興,禮廢而復(fù)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高而宗之,故謂之高宗。”是中宗、高宗中興也。由此三王皆有功德,時人有作詩頌之者!赌恰沸蛟疲骸办氤蓽!笔琼灣蓽病!读易妗沸蛟疲骸办胫凶凇!笔琼炛凶谝。《玄鳥》、《殷武》序皆云“高宗”,《長發(fā)》居中,從可知是《玄鳥》三篇頌高宗也。此頌之者,皆在崩后頌之。《那》“祀成湯”,經(jīng)稱“湯孫”,箋以湯孫為太甲,則《那》之作當(dāng)太甲時也!读易妗贰办胫凶凇,箋稱“此祭中宗,諸侯來助”,明是其崩之后,或子孫之時,未知當(dāng)誰世也!缎B》“祀高宗”,箋以祀當(dāng)為祫,高宗崩而始祫祭於契之廟,歌是詩焉,是崩后可知也!兑笪洹吩啤办敫咦凇保瑒t亦在其崩后。《玄鳥》、《殷武》既是崩后,則知《長發(fā)》之作亦在崩后矣。《長發(fā)》述其生存之日,禘祭先王。《殷武》述其征伐荊楚,修治寢室,皆是崩后追述之也。

商德之壞,武王伐紂,乃以陶唐氏火正閼伯之墟,封紂兄微子啟為宋公,代武庚為商后。
  ○正義曰:商德之壞,謂紂時也!稑酚洝氛f武王伐紂,“既下車,而投殷之后於宋”,是伐紂即封微子。昭元年《左傳》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于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相征討。后帝不臧,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毕寰拍辍蹲髠鳌吩唬骸疤仗剖现鹫懖由糖,祀大火,而火紀(jì)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以此言之,是宋居閼伯故地,故《漢書·地理志》云:“周封微子於宋,今之睢陽是也。本陶唐氏火正閼伯之墟!编嵢∑溲砸詾檎f也!稌鴤鳌吩疲骸拔渫鯕⒓q,繼公子祿父!薄妒酚洝ばl(wèi)世家》云:“武王已克殷紂,復(fù)以殷馀民封紂子武庚祿父,以奉其先祀。”是武王初殺紂,以武庚為商后也。至周公攝政,武庚叛,而誅之,乃命微子代武庚為商后!稌颉吩疲骸俺赏跫洒硪竺,殺武庚,命微子。”是命微子在成王時也。今因伐紂之下,即連言封微子於宋,代武庚為商后者,以封之於宋,竟為商后,以宋是武王所封,故《譜》終言之。
  ○其封域在《禹貢》徐州泗濱,西及豫州明豬之野。
  ○正義曰:《禹貢》徐州云“泗濱浮磬”,豫州云“導(dǎo)荷澤,被盟豬”!兜乩碇尽吩疲骸懊素i澤在梁國睢陽東北。”是盟豬在豫州!兜乩碇尽吩疲骸八蔚亟裰簢、沛、楚、山陽、濟(jì)陰、東平及東群之須昌、壽張,皆宋分也!睋(jù)時驗之,是宋之封域東至泗濱,西至孟豬也。

自后政衰,散亡商之禮樂。七世至戴公時,當(dāng)宣王,大夫正考父者,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以《那》為首,歸以祀其先王。
  ○正義曰:微子為商之后,得行殷之禮樂,明時《商頌》皆在宋矣。於后不具,明是政衰而失之!赌恰沸蛟疲骸拔⒆又领洞鞴溟g禮樂廢壞。”是散亡商之禮樂也。《史記·宋世家》云:“微子啟卒,弟仲衍立。卒,子宋公稽立。卒,子丁公申立。卒,子湣公共立。卒,弟煬公熙立。湣公子鮒祀殺煬公而自立,是為厲公。卒,子釐公舉立。卒,子惠公覸立。卒,子哀公立。卒,子戴公立!弊晕⒆又链鞴彩,馀八君,是微子之后七世至戴公也。《世家》又云:“惠公四年,周宣王即位。戴公二十九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笨夹F淠,宣王以戴公十八年崩,是戴公當(dāng)宣王時也。“正考父考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之大師,以《那》為首”,《魯語》文也。韋昭云:“名頌,頌之美者。”然則言校者,宋之禮樂雖則亡散,猶有此詩之本,考父恐其舛謬,故就太師校之也。此頌皆為祀先王而作,故知校之既正,歸以祀其先王也。
  ○孔子錄《詩》之時,則得五篇而已,乃列之以備三頌,著為后王之義,監(jiān)三代之成功,法莫大於是矣。
  ○正義曰:今詩是孔子所定,《商頌》止有五篇,明是孔子錄《詩》之時已亡其七篇,唯得此五篇而已。王者存二王之后,所以通天三統(tǒng)。夏之篇章既以泯棄,唯有《商頌》而已?鬃蛹蠕洝遏旐灐,同之二王之后,乃復(fù)取《商頌》,列之以備三頌,著為后王之義,使后人監(jiān)視三代之成法,其法莫大於是。言圣人之有深意也。

問者曰:“列國政衰則變風(fēng)作,宋何獨無乎?”曰:“有焉,乃不錄之。王者之后,時王所客也,巡守述職,不陳其詩,亦示無貶黜,客之義也!
  ○正義曰:巡守之陳詩者,以觀民之好惡,示有刺責(zé)則貶黜之。今不陳其詩,示無貶黜,客之義。亦既示無貶黜,不陳惡詩,雖有其美者,亦不得復(fù)采,故所以無宋詩也。示無貶黜者,示法而已。其有大罪,亦當(dāng)如《魯譜》所云“侯伯監(jiān)之,行人書之”,不得全無貶黜,故《春秋》之時,杞為伯爵,是其為時王所黜也。
  ○又問曰:“周大師何由得《商頌》?”曰:“周用六代之樂,故有之!
  ○正義曰:以周用六代之樂,樂章固當(dāng)有之,故得有《商頌》也。然則自夏以上,周人亦存其樂,而得無其詩者,或本自不作,或有而滅亡故也。此《商頌》五篇,自是商世之書,由宋而后得有,故鄭為《譜》,因商而又序宋也。

《那》,祀成湯也。微子至于戴公,其間禮樂廢壞。有正考甫者,得《商頌》十二篇於周之大師,以《那》為首。禮樂廢壞者,君怠慢於為政,不修祭祀、朝聘、養(yǎng)賢、待賓之事,有司忘其禮之儀制,樂師失其聲之曲折,由是散亡也。自正考甫至孔子之時,又無七篇矣。正考甫,孔子之先也,其祖弗甫何,以有宋而授厲公。
  ○那,乃河反。微子名啟,紂庶兄,周武王封之於宋,為殷后。正考父音甫,本亦作“甫”,宋湣公之曾孫,孔子七世祖。大音泰,后“大甲”、“大古”、“大戊”、“大祖”皆放此。朝,直遙反。折,之設(shè)反。

[疏]“《那》一章二十二句”至“為首”。
  ○正義曰:《那》詩者,祀成湯之樂歌也。成湯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制禮作樂。及其崩也,后世以時祀之。詩人述其功業(yè)而作此歌也。又總序《商頌》廢興所由。言微子至于戴公之時,其間十有馀世,其有君闇政衰,致使禮樂廢壞,令《商頌》散亡。至戴公之時,其大夫有名曰正考父者,得《商頌》十二篇於周之太師。此十二篇以《那》為首,是故孔子錄《詩》之時,得其五篇,列之以備三頌也!兑蟊炯o(jì)》云:“主癸生天乙,是為成湯!卑浮吨泻颉糜杳吩疲骸疤煲以谫!弊⒃疲骸疤煲,湯名!笔青嵰詼麨樘煲乙,則成湯非復(fù)名也!吨軙ぶu法》者,周公所為!抖Y記·檀弓》云:“死謚,周道也!眲t自殷以上,未有謚法,蓋生為其號,死因為謚耳。《謚法》“安民立政曰成。除殘去虐曰湯”。蓋以天乙有此行,故號曰成湯也!堕L發(fā)》稱“武王載旆”,又呼湯為武王者,以其伐桀革命,成就武功,故以武名之,非其號謚也。《國語》云:“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此云:“得《商頌》十二篇。”謂於周之太師校定真?zhèn),是從太師而得之也。言得之太師,以《那》為首,則太師先以《那》為首。矣且殷之創(chuàng)基,成湯為首,《那》序云“祀成湯”,明知無先《那》者,故知太師以《那》為首也。經(jīng)之所陳,皆是祀湯之事。毛以終篇皆論湯之生存所行之事。鄭以“奏鼓”以下,言湯孫太甲祭湯之時,有此美事,亦是祀湯而有此事,故序總云“祀成湯也”。
  ○箋“禮樂”至“厲公”。
  ○正義曰:禮樂廢壞者,正謂禮不行,樂不用,故令之廢壞。廢壞者,若墻屋之不脩也。但禮事非一,箋略舉禮之大者以言焉。由君不復(fù)行禮,有司不復(fù)脩習(xí),故忘其禮之儀制。由君不復(fù)用樂,樂師不復(fù)脩習(xí),故失其聲之曲折。由是禮樂崩壞,故商詩散亡也。知孔子之時,七篇已亡者,以其考甫校之太師,歸以祀其先王,則非煩重蕪穢,不是可棄者也。而子夏作序,已無七篇,明是孔子之前已亡滅也!妒辣尽吩疲骸八螠」ジ危ジ紊胃,宋父生正考父,正考甫生孔父嘉,為宋司馬華督殺之,而絕其世。其子木金父降為士。木金父生祁父,祁父生防叔,為華氏所逼,奔魯,為防大夫,故曰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叔梁紇生仲尼,則正考甫是孔子七世之祖,故云孔子之先也!捌渥娓ジ负,以有宋而授厲公”,昭七年《左傳》文也。服虔云:“弗父何,宋湣公世子,厲公之兄。以有宋,言湣公之適嗣,當(dāng)有宋國,而讓與弟厲公也!薄端问兰摇贩Q厲公殺煬公而自立,傳言弗父何授之者,何是湣公世子,父卒當(dāng)立,而煬公篡之。蓋厲公既殺煬公,將立弗父何,而何讓與厲公也。

猗與那與,置我鞉鼓。猗,嘆辭。那,多也。鞉鼓,樂之所成也。夏后氏足鼓,殷人置鼓,周人縣鼓。箋云:置讀曰植。植鞉鼓者,為楹貫而樹之。美湯受命伐桀,定天下而作《濩》樂,故嘆之。多其改夏之制,乃始植我殷家之樂鞉與鼓也。鞉雖不植,貫而搖之,亦植之類。
  ○猗,於宜反。與音余。下同。置,毛如字。殷人置鼓,鄭作“植”字,時職反,又音值。鞉音桃,小鼓也。夏,戶雅反。注同?h音玄。下同。楹音盈,柱也。貫,古亂反。濩,戶故反,殷湯樂曰“大濩”。奏鼓簡簡,衎我烈祖。湯孫奏假,綏我思成。衎,樂也。烈祖,湯有功烈之祖也。假,大也。箋云:奏鼓,奏堂下之樂也。烈祖,湯也。湯孫,太甲也。假,升。綏,安也。以金奏堂下諸縣,其聲和大簡簡然,以樂我功烈之祖成湯。湯孫太甲又奏升堂之樂,弦歌之,乃安我心所思而成之。謂神明來格也!抖Y記》曰:“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旋出戶,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戶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嘆息之聲!贝酥^思成。
  ○衎,苦旦反。假,毛古雅反,鄭作格,升也。樂音洛。下“以樂我”同。齊,側(cè)皆反,本亦作“齋”。下同。耆,市志反。為,于偽反。僾音曖。愾,苦代反。鞉鼓淵淵,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嘒嘒然和也。平,正平也。依,倚也。磬,聲之清者也,以象萬物之成。周尚臭,殷尚聲。箋云:磬,玉磬也。堂下諸縣與諸管聲皆和平不相奪倫,又與玉磬之聲相依,亦謂和平也。玉磬尊,故異言之。
  ○淵,古玄反,又烏玄反。嘒,呼惠反。倚,於綺反。於赫湯孫,穆穆厥聲。庸鼓有斁,萬舞有奕。於赫湯孫,盛矣,湯為人子孫也。大鍾曰庸。斁斁然盛也。奕奕然閑也。箋云:穆穆,美也。於,盛矣!湯孫,呼太甲也。此樂之美,其聲鍾鼓則斁斁然有次序,其干舞又閑習(xí)。
  ○於音烏。注同。庸如字,依字作“鏞”,大鍾也。斁、奕、繹并音亦。“繹”,字又作“懌”,同。我有嘉客,亦不夷懌。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zhí)事有恪。夷,說也。先王稱之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有作,有所作也。恪,敬也。箋云:嘉客,謂二王后及諸侯來助祭者。我客之來助祭者,亦不說懌乎。言說懌也。乃大古而有此助祭禮,禮非專於今也。其禮儀溫溫然恭敬,執(zhí)事薦饌則又敬也。
  ○恪,苦各反。說音悅,下同。{薦豕},箋練反,本又作“薦”,同。饌,士戀反。

顧予烝嘗,湯孫之將。箋云:顧,猶念也。將,猶扶助也。嘉客念我殷家有時祭之事而來者,乃太甲之扶助也,序助者來之意也。
  ○烝,之丞反。

[疏]“猗與”至“湯孫之將”。
  ○毛以為,成湯崩后,祀於其廟。詩人美湯功業(yè),述而嘆之曰:猗與,湯之功亦甚多,而能制作《護(hù)》樂,植立我殷家鞉與鼓也。既立一代之樂,用之以祭其先。祭之時,廟中奏此鞉鼓,其聲簡簡然而和大也,以樂我有功烈之祖。湯之上祖有功烈者,謂契、冥、相士之屬也。既以樂祭祖,而德當(dāng)神明,故更述湯功,美其奏樂。言湯之能為人子孫也,奏此大樂,以祭鬼神,故得降福,安我所思而得成也。思之所成者,正謂萬福來宜,天下和平也。又述祭時之樂,其鞉鼓之聲淵淵而和也。嘒嘒然而清烈者,是其管籥之聲。諸樂之音既以和諧,且復(fù)齊平,不相奪倫,又依倚我玉磬之聲,與之和合。以其樂音和諧,更復(fù)嘆美成湯。於乎!赫然盛矣者,乃湯之為人之子孫也。穆穆然而美者,其樂之音聲,大鍾之鏞與所植之鼓有斁然而盛,執(zhí)其干戈為萬舞者有奕然而閑習(xí)。言其用樂之得宜也。於此之時,有王者之后及諸侯來助湯祭,我有嘉善之賓客矣。其助祭也,豈亦不夷悅而懌樂乎!言其夷悅而懌樂也。此助祭之法,乃從上古在於昔代先王之民,有作此助祭之禮,非專於今,故此嘉客依禮來助祭,其儀溫溫然而恭敬,早朝鄉(xiāng)夕在於賓位,其執(zhí)事薦饌則有恭敬。此嘉賓所以來顧念我此烝、嘗之時祭者,正以湯為人之子孫,亦有顯大之德所致也。以湯能制作禮樂,善為子孫,嘉客助祭,鬼神降福,故陳其功德以歌頌之也。
  ○鄭以“奏鼓”以下皆述湯孫祭湯之事。烈祖正謂成湯,是殷家有功烈之祖也。湯孫奏假,謂太甲奏升堂之樂。綏我思成,謂神明來格,安我所思得成也。於赫湯孫,美太甲之盛。顧予烝嘗,謂嘉客念太甲之祭。湯孫之將,言來為扶助太甲。唯此為異。其文義略同。
  ○傳“猗嘆”至“縣鼓”。
  ○正義曰:《齊風(fēng)》猗嗟共文,是猗為嘆,謂美而嘆之也!澳,多”,《釋詁》文!办捁,樂之所成”者,《禮記》曰:“鼓無當(dāng)於五聲,五聲不得不和!笔菢分,在於鼓也。鞉則鼓之小者,故連言之!锻踔啤吩唬骸疤熳淤n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鞉將之。”注云:“柷、鞉皆所以節(jié)樂。”是樂成亦由鞉也!跋暮笫献愎摹币韵拢浴睹魈梦弧肺。所異者,唯彼“置”作“楹”。傳依此經(jīng)而改之矣。
  ○箋“置讀”至“之類”。
  ○正義曰:《金縢》云:“植璧秉圭。”注云:“植,古置字!比粍t古者置、植字同,故置讀曰植。此云“植我鞉鼓”,《明堂位》作“楹鼓”,故知植鞉鼓者為楹貫而樹之!洞鬄C》之樂,殷之樂也。此述成湯之功,而云“植我鞉鼓”,明是美湯作《濩》樂,故嘆之,多其改夏之制,始植我殷家之鼓也!秴问洗呵铩ぶ傧募o(jì)》云:“殷湯即位,夏為無道,暴虐萬民。湯於是率六州以討桀之罪,乃命伊尹作為《大濩》,歌《晨露》,修《九招》、《六列》,以見其善!备哒T注云:“《大濩》、《晨露》、《九招》、《六列》,皆樂名也。”是成湯作《濩》樂之事也。《晨露》、《九招》、《六列》之樂,蓋《大濩》之樂別曲名也。又解鞉亦稱植之意,鞉雖不植,以木貫而搖之,亦植之類,故與鼓同言植也!洞汗佟ば煛纷⒃疲骸办捜绻亩,持其柄搖之,傍耳還自擊!笔钦f鞉之狀也。
  ○傳“衎樂”至“假大”。
  ○正義曰:“衎,樂。假,大”,皆《釋詁》文。下傳“湯為人子孫”,則此篇上下皆述湯事。美湯之祭而云“烈祖”,則是美湯之先公有功烈者,故云“烈祖,湯有功烈之祖”。湯之前有功烈者,止契、冥、相土之屬也。王肅云:“湯之為人子孫,能奏其大樂,以安我思之所成,謂萬福來宜,天下和平!
  ○箋“奏鼓”至“思成”。
  ○正義曰:禮設(shè)樂懸之位,皆鍾鼓在庭,故知“奏鼓,堂下樂也”。以序稱“祀成湯”,則經(jīng)之所陳,是祀湯之事,不宜為湯之祀祖,故易傳以烈祖為湯。下篇烈祖既是成湯,則知此亦成湯,其子孫奏鼓以樂之也!兑蟊炯o(jì)》“湯生太丁,太丁生太甲”。太甲,成湯適長孫也,故知湯孫謂太甲也。孫之為言,雖可以關(guān)之后世,以其追述成湯,當(dāng)在初崩之后。太甲是殷之賢王,湯之親孫,故知指謂太甲也。“假,升。綏,安”,皆《釋詁》文也。以奏者作樂之名,假又正訓(xùn)為升,故易傳以奏假為“奏升堂之樂”,對鼓在堂下,故言“奏升堂之樂”。樂之初作,皆擊鍾奏之,經(jīng)雖言鼓,而鍾亦在焉,故云“以金奏堂下諸懸”也。琴瑟在堂,故知奏升堂之樂謂弦歌之聲也。於祭之時,心之所思,唯思神耳,故知安我心所思而成之,謂神明來格也!陡尢罩儭氛f作《簫韶》之樂得所,而云“祖考來格”,意與此協(xié),故言“神明來格”,取彼意以為說也。所引《禮記·祭義》文也。致思之深,想若聞見,是其有所成,故引以證之,此之謂思成也。所思五事,先思居處,后思樂嗜者,先粗而后精,自外而入內(nèi)也。居處,措身之所。笑語,貌之所發(fā)。此皆目所可見,是外之粗者。在內(nèi)有常理可測度者,志意也。在內(nèi)無常,緣物而動者,樂嗜也。內(nèi)事難測,深思然后及之,故后言之也。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謂致齊也。散齊則不御不吊而已,未能至於深思而及此五事也。祭之日,所以得有出戶而聽者,彼注云“周旋出戶”,謂設(shè)薦時也。無尸者闔戶,若食間則有出戶而聽之,是由無尸者有闔戶出聽之事也。古之祭者,莫不以孫行者為尸。而得有無尸者,《士虞記》云:“無尸則禮及薦饌皆如初。”注云:“無尸,謂無孫列可使者也!笔羌烙袩o尸者,故作《記》者言及之也。
  ○傳“磬聲”至“尚聲”。
  ○正義曰:傳意亦以磬為玉磬!镀噶x》說玉之德云:“其聲清越以長!笔怯衤暠厍澹试啤奥曋逭摺,解其別言依磬之意也。象萬物之成者,以秋天是萬物成就之時,其律呂數(shù)短,聲調(diào)皆清,故《楚辭》宋玉云:“秋之為氣也,天高而氣清!薄爸苌谐簦笊新暋,《郊特牲》文。言此者,以祭祀之禮有食有樂,此詩美成湯之祭先祖,不言酒食,唯論聲樂,由其殷人尚聲,故解之。
  ○箋“磬,玉磬”。
  ○正義曰:此申說傳意,言磬聲清之意也。知是玉磬者,以鍾鼓磬管同為樂器,磬非樂之主,而云鼓管和平,來依磬聲,明此異於常磬,非石磬也!陡尢罩儭吩啤瓣⿹豇Q球”,謂玉磬也。成二年《左傳》“齊人賂晉以玉磬”,是古人以玉為磬也。由玉磬尊,故異言之。
  ○傳“於赫”至“然閑”。
  ○正義曰:毛以此篇祀成湯,美湯之德,而云湯孫,故云“湯善為人之子孫”也。以上句言“衎我烈祖”,陳湯之祭祖,故以孫對之。子孫祭祖,而謂祖善為人之子孫,猶《閔予小子》言皇考之“念茲皇祖,永世克孝”也。此篇三云“湯孫”,於此為傳者,舉中以明上下也!夺寴贰吩疲骸按箧R謂之鏞!笔谴箧R曰庸也。以斁為鍾鼓之狀,故為盛。奕,萬舞之容,故為閑也。箋云:“斁斁然有次序。”亦言其音聲盛也。
  ○箋“嘉客”至“扶助”。
  ○正義曰:《王制》、《祭統(tǒng)》言四時祭名,皆云春礿、夏禘、秋嘗、冬烝。注以為,夏、殷祭名是烝、嘗為時祭,故云“念我殷家有時祭之事而來也”。若然,《郊特牲》云:“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故春禘而秋嘗!弊ⅲ骸岸E當(dāng)為礿字之誤也!薄锻踔啤吩疲骸按旱j、夏禘。”鄭引《王制》夏、殷以正《特牲》之文,則《特牲》所云“食嘗無樂”,當(dāng)是夏、殷禮矣。此云“烝、嘗”,則是秋冬之祭。而上句盛陳聲樂者,此經(jīng)所陳,總論四時之祭,非獨為秋冬發(fā),文直取烝、嘗之言為韻耳?v使嘗實無樂,而礿、禘有之,故得言其聲樂也。且禮文殘缺,鄭以異於周法者,即便推為夏、殷,未必食嘗無樂,非夏禮也。箋以湯孫為太甲,故言太甲之扶助。傳以湯為人之子孫,則將當(dāng)訓(xùn)為大,不得與鄭同也。王肅云:“言嘉客顧我烝嘗而來者,乃湯為人子孫顯大之所致也!

《那》一章,二十二句。

《烈祖》,祀中宗也。中宗,殷王大戊,湯之玄孫也。有桑穀之異,懼而修德,殷道復(fù)興,故表顯之,號為中宗。
  ○烈祖烈祖,有功烈之祖。復(fù),扶又反。下“亦復(fù)”同。

[疏]“《烈祖》一章二十二句”。
  ○正義曰:《烈祖》詩者,祀中宗之樂歌也。謂中宗既崩之后,子孫祀之。詩人述中宗之德,陳其祭時之事而作此歌焉。經(jīng)稱成湯王有天下,中宗承而興之,諸侯助祭,神明降福,皆是祀時之事,故言祀以總之。
  ○箋“中宗”至“中宗”。
  ○正義曰:案《殷本紀(jì)》云:“湯生太丁,太丁生太甲。崩,子沃丁立。崩,弟太庚立。崩,子小甲立。崩,弟雍己立。崩,弟大戊立。”是太戊為湯之玄孫也。《本紀(jì)》又云:“太戊立。亳有祥桑穀共生於朝,一暮大拱。大戊懼,問伊陟。伊陟曰:’帝之政其有闕與?帝其修德!笪鞆闹,而祥桑穀枯死。殷復(fù)興,諸侯歸之,故稱中宗!笔潜盹@立號之事也!抖Y》“王者祖有功,宗有德,不毀其廟”,故《異義》:《詩魯》說丞相匡衡以為殷中宗,周成、宣王皆以時毀;《古文尚書》說經(jīng)稱中宗,明其廟宗而不毀;謹(jǐn)案,《春秋公羊》御史大夫貢禹說,王者宗有德,廟不毀。宗而復(fù)毀,非尊德之義。鄭從而不駁,明亦以為不毀也。則非徒六廟而已。鄭言殷六廟者,據(jù)其正者而言也!抖Y稽命徵》曰:“殷五廟,至於子孫六!弊⒃疲骸捌鯙槭甲,湯為受命王,各立其廟,與親廟四,故六。”是此六者決定不毀,故鄭據(jù)之,以為殷立六廟。至於中興之主,有德則宗,宗既無常,數(shù)亦不定,故鄭不數(shù)二宗之廟也。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錫無疆,及爾斯所。既載清酤,賚我思成。秩,常。申,重。酤,酒。賚,賜也。箋云:祜,福也。賚讀如往來之來。嗟嗟乎!我功烈之祖成湯,既有此王天下之常福,天又重賜之以無竟界之期,其福乃及女之此所。女,女中宗也。言承湯之業(yè),能興之也。既載清酒於尊,酌以祼獻(xiàn),而神靈來至。我致齊之所思則用成。重言嗟嗟,美嘆之深。
  ○祜音戶。疆,居良反,竟也。下同。酤音戶。賚,毛如字,鄭音來。重,直用反。下皆同。王天下,于況反。竟音境,本又作“境”。祼,古亂反。齊,側(cè)皆反,本亦作“齋”。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假無言,時靡有爭。綏我眉壽,黃耇無疆。戒,至。鬷,緫。假,大也。緫大,無言無爭也。箋云:和羹者,五味調(diào),腥熟得節(jié),食之於人性安和,喻諸侯有和順之德也。我既祼獻(xiàn),神靈來至,亦復(fù)由有和順之諸侯來助祭也。其在廟中既恭肅敬戒矣,既齊立平列矣,至于設(shè)薦進(jìn)俎,又緫升堂而齊一,皆服其職,勸其事,寂然無言語者,無爭訟者。此由其心平性和,神靈用之故,安我以壽考之福,歸美焉。
  ○鬷,子?xùn)|反。假,毛古雅反,鄭音格,至也。下“以假以享”同。爭,爭斗之爭。注同。綏音妥,安也。耇音茍。緫音揔。調(diào)音條。祼音灌。約軧錯衡,八鸞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將。自天降康,豐年穰穰。八鸞鸧鸧,言文德之有聲也。假,大也。箋云:約軧,轂飾也。鸞在鑣,四馬則八鸞。假,升也。享,獻(xiàn)也。將,猶助也。諸侯來助祭者,乘篆轂金飾錯衡之車,駕四馬,其鸞鸧鸧然聲和。言車服之得其正也。以此來朝,升堂獻(xiàn)其國之所有,於我受政教,至祭祀又溥助我。言得萬國之歡心也。天於是下平安之福,使年豐。
  ○軧,祁支反。錯如字,徐又采故反。鸧,七羊反,本又作“鏘”。溥音普。攘如羊反。轂飾,古木反,下音式。鑣,彼苗反。篆,直轉(zhuǎn)反。朝,直遙反。來假來饗,降福無疆。箋云:饗,謂獻(xiàn)酒使神享之也。諸侯助祭者來升堂,來獻(xiàn)酒,神靈又下與我久長之福也。
  ○假音格,鄭云“升也”,王云“至也”。

顧予烝嘗,湯孫之將。箋云:此祭中宗,諸侯來助之。所言湯孫之將者,中宗之享此祭,由湯之功,故本言之。

[疏]“嗟嗟”至“之將”。
  ○毛以為,中宗崩后,子孫祀之。中宗之有天下,乃由成湯創(chuàng)業(yè),作者述成湯之功,言其福流於后,故言“嗟嗟乎,我功烈之祖成湯”也。有常者,是此王天下之福,言當(dāng)常王天下也。成湯既有此福,天又重賜我商家以無疆境之期,故得及爾中宗以此處所也。謂能成湯之業(yè),復(fù)使中興也。中宗既有此業(yè),故祭祀之。既載清酒於樽,酌以祼獻(xiàn),以其絜敬之故,神明賜之我所思而得成。亦謂萬福來宜,天下和平也。其祭之時,非直群臣而已,亦有和羹也。羹者,五味調(diào)和,以喻諸侯有和順之德。此和順諸侯來在廟中,既肅敬而戒至矣,既齊立於列位矣,莫不總集大眾而能寂然無言語者,於時凡在廟中無有爭訟者,以此故神靈安我孝子以秀眉之壽,使得黃發(fā)耇老無有疆境之福也。既言在廟助祭,又本其初來之時,所乘之車,以朱篆約其長轂之軧,以采飾錯置於衡之上,其八鸞之聲則鏘鏘然。以其大禮而來,以獻(xiàn)國之所有,於我殷王受其政教之命。至祭祀之時,又溥來助祭。由此得萬國之歡心,故從天下平安之福,故獲得豐年穰穰然而每物豐多也。既言天使之豐,又說神降之福。中宗之神來至其坐矣,來享其祭矣,乃下與大福,無有疆境也。又言諸侯所以來故。念我此烝、嘗之時祭者,乃由湯善為人子孫,亦顯大之所致也。此祭中宗,而引湯善為子孫者,以湯是商家王業(yè)之所起,故歸功於湯。
  ○鄭以賚我思成,謂神靈來至,我孝子所思得成也。鬷假無言,謂總集升堂皆無言語也。以假以享,謂來朝升堂獻(xiàn)國之所有也。來假,謂諸侯來升堂獻(xiàn)酒。來饗,謂神來歆饗之。湯孫之將,正謂此時設(shè)祭之君,諸侯來扶助之。然則此時祭者,當(dāng)是中宗子孫,而云湯孫者,中宗之饗此祭,由湯之功,故本言之。雖中宗子孫,亦是湯遠(yuǎn)孫,故亦得言湯孫也。唯此為異。其文義略同。
  ○傳“秩!敝痢百l賜”。
  ○正義曰:“秩,!保吧,重”,“賚,賜”,皆《釋詁》文也。言賜我思成者,王肅云:“先祖賜我思之所欲成也!敝蔷普撸源苏f祭事,而云“既載清酤”,文與《旱麓》“清酒既載”事同,故知酤是酒也。
  ○箋“祜福”至“思成”。
  ○正義曰:“祜,!保夺屧b》文。以思成者,齊之所思成也。思之得成,由神明來格,故知賚讀如往來之來。商之王功起於湯,故知功烈之祖正謂成湯也。王天下之常福,言湯之子孫常王天下也。既言常福,又言重賜無疆界,福之長短,天之所賜,故知是天重賜之也。及汝之此所,所謂處所,言中宗之得中興,是天福之所及也。此祭,祭中宗也,故知汝者,汝中宗也。言中宗承湯之業(yè),能中興之故,陳湯有常福,以及中宗也。酒者,祼獻(xiàn)所用,故知既載清酒於樽,謂酌以祼獻(xiàn)。案《禮》言周法祼用郁鬯,殷禮雖則不明其祼,亦應(yīng)用郁。而云用酒以祼獻(xiàn)者,郁鬯釀秬為酒,筑郁金草和之而已,揔而言之,亦是酒也。詩人所述,舉其大綱,非如記事立制,曲辯酒齊之異。清酤之言,可兼祼獻(xiàn)之用,故鄭并舉祼獻(xiàn)以充之。
  ○傳“戒至”至“言無爭也”。
  ○正義曰:言戒至者,謂恭肅敬戒而至,非訓(xùn)戒為至也。鬷、揔,古今字之異也,故轉(zhuǎn)之以從今!凹,大”,《釋詁》文!皳K大,無言無爭”者,以諸侯大眾揔集,或有言語忿爭,故云無言無爭,美其能心平性和也。
  ○箋“和羹”至“美焉”。
  ○正義曰:祭之設(shè)饌,有大羹、鉶羹,何知不實論羹,而以為喻諸侯有和順之德者,以昭二十年《左傳》“晏子曰:‘和如羹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jì)其不及,以泄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惫试弧耙嘤泻透,既戒且平。鬷假無言,時靡有爭”。彼引此和羹,證君臣之和,則知以和羹為喻,非實羹也。下句“約軧錯衡”,諸侯來朝之事,無言無爭,又美助祭之人,故知亦有和羹,謂諸侯對朝廷群臣而稱“亦”也!夺屧b》假為升,故易傳以鬷假為“設(shè)薦進(jìn)俎”之時,諸侯揔集而升堂齊一也。神之降福,自祭之得禮,非獨為助祭者也。而云“神靈用是之故,安我以壽考之!闭撸破渲赖枚Y,故歸美焉。
  ○傳“八鸞”至“假大”。
  ○正義曰:此解在車之飾,非直鸞和而已。獨言鸞聲之意,故云“言文德之有聲也”。有聲,謂此助祭諸侯有文德、有聲聞,故作者因事見義,舉其鸞聲以顯之。傳訓(xùn)假為大,而其義不明,但軧衡是諸侯之車,以享謂獻(xiàn)國之所有,則“以假”亦是來朝之事,當(dāng)謂以大禮而來朝也。
  ○箋“約軧”至“歡心”。
  ○正義曰:軧者,長轂之名;約,謂以采色纏約之,故云“約軧,轂飾也”!恫绍弧费浴凹s軧錯衡”,文與此同。傳云:“朱而約之。”則此亦當(dāng)以皮纏約而朱漆之也。鄭於《秦風(fēng)·駟驖》之箋云:“置鸞於鑣,異於乘車。”《禮記》注云:“鸞在衡!眲t鄭以乘車之鸞必在衡,而此之鸞在鑣者,以鸞之所在,經(jīng)無正文,而殷周或異,故從舊說,以為在鑣,以示不敢質(zhì)也。言篆轂金飾者,《考工記》云:“容轂必直,陳篆必正!弊⒃疲骸白,轂約也。容轂者,治轂為之形容!北搜宰灒创思s軧,故言“諸侯來助祭者,乘篆轂金飾錯衡之車”也。知金飾者,以《采芑》“約軧錯衡”與“輅車有奭”連文,奭,赤貌,則彼是金輅。彼為金輅,則此亦金輅,知約軧錯衡為金飾也。案《春官》巾車之職,“金輅,同姓以封”,則王子母弟同姓公侯乃得乘金輅耳。殷禮雖亡,不應(yīng)三等之爵皆乘金輅。此說諸侯來助,獨言金輅,舉其尊者言之耳。假之為升,乃是正訓(xùn)。諸侯之朝,必升堂授玉,故易傳以假為來朝升堂也。朝必獻(xiàn)國所有,故言以享也。既行朝禮,后乃助祭,故云“至祭祀又溥助我,言其得萬國之歡心”也。
  ○箋“享謂”至“獻(xiàn)酒”。
  ○正義曰:箋以說祭之事,而云來享,故知是獻(xiàn)酒使神享之也。獻(xiàn)酒必升堂,故知來假謂來升堂獻(xiàn)酒也。傳於上下“假”皆不訓(xùn)為升,則此亦不得與鄭同也。王肅云:“祖考來至,來享嘉薦。”然則音為格,故訓(xùn)為至也。
  ○箋“此祭”至“言之”。
  ○正義曰:此祭中宗,在中宗崩后,當(dāng)是中宗子孫,而云“湯孫”,故知本之,傳於上篇以“湯孫”為“湯為人子孫”,則此亦當(dāng)然。祭中宗而美湯之為人子孫者,王肅云:“祭中宗而引湯者,本王業(yè)之所起也!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

《玄鳥》,祀高宗也。祀當(dāng)為“祫”。祫,合也。高宗,殷王武丁,中宗玄孫之孫也。有雊雉之異,又懼而修德,殷道復(fù)興,故亦表顯之,號為高宗。云崩而始合祭於契之廟,歌是詩焉。古者,君喪三年既畢,禘於其廟,而后祫祭於太祖。明年春,禘于群廟。自此之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禘一祫,《春秋》謂之大事。
  ○玄鳥玄鳥,燕也,一名鳦,音乙。祀,毛上如字,鄭作“祫”,戶夾反,三年喪畢之祭也。雊,古豆反。之異,《尚書》云“高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是也。復(fù),扶又反。契,息列反,殷之始祖也;本又作“偰”,同;又作“卨”,古字也。后放此!肮耪撸瑔嗜昙犬,祫于大祖。明年,禘于群廟”,一本作“古者,君喪三年既畢,禘于其廟,而后祫祭于太祖。明年春,禘于群廟!卑复诵蛞,注舊有兩本,前祫后禘是前本,禘夾一祫是后本也。

[疏]“《玄鳥》一章二十二句”。
  ○正義曰:《玄鳥》詩者,祀高宗之樂歌也。鄭以“祀”為“祫”,謂高宗崩,三年喪畢,始為祫祭於契之廟。詩人述其事而作此歌焉,以高宗上能興湯之功,下能垂法后世,故經(jīng)遠(yuǎn)本玄鳥生契!暗勖錅,言高宗能興其功業(yè),又述武丁孫子無不勝服,四海來至,百祿所歸。言高宗之功,澤流后世,因祫祭而美其事,故序言祫以總之。毛無破字之理,未必以此為祫;蚺c《殷武》同為時祀,但所述之事自有廣狹耳。
  ○箋“祀當(dāng)”至“大事”。
  ○正義曰:知此“祀”當(dāng)為“祫”者,以經(jīng)之所陳,乃上述玄鳥生商,及成湯受命。若是四時常祀,不應(yīng)遠(yuǎn)頌上祖!兑笪洹放c此皆云祀,《殷武》所陳,高宗身事而已,則知此與彼殊,宜當(dāng)為祫也。案《殷本紀(jì)》,太戊生仲丁及外壬及河亶甲,亶甲生祖乙,祖乙生祖辛,祖辛生祖丁,祖丁生陽甲及盤庚及小辛及小乙,小乙生武丁。是武丁為太戊玄孫之孫!稌沸蛟疲骸案咦诩莱蓽酗w雉升鼎耳而雊,作《高宗肜日》!薄兑蟊炯o(jì)》稱“武丁見雉升鼎耳,懼而脩政行德,天下咸歡,殷道復(fù)興,立其廟,為高宗。”《喪服四制》說高宗之德云:“當(dāng)此之時,殷衰而復(fù)興,禮廢而復(fù)起,高而宗之,故謂之高宗!笔且蟮缽(fù)興,表顯立號之事也!抖Y》三年喪畢,祫於太祖之廟,以新崩之主序於昭穆。此高宗崩,喪畢之后,新與群廟之主始合祭於契之廟,故詩人因此祫祭之后,乃述序其事而歌此詩焉。鄭《駁異義》云:“三年一祫,百王通義,則殷之祫祭,三年一為。”而必知此崩而始祫?wù),以序云“祫高宗也”。若是三年常祫,則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使遍及先祖,不獨主於高宗。今序言“祫高宗”,明是為高宗而作祫,故知是崩后初祫於契之廟也。既言崩而始祫,因辯祫之先后,及言“古者君喪”以下,以明禘祫之疏數(shù)也!洞笞诓芳啊锻踔啤分⒔栽疲骸棒敹Y,三年喪畢,祫於太祖。明年春,禘於群廟。自此之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禘一祫,《春秋》謂之大事。”彼二注,其言與此正同。而云“魯禮”,則此云“古者君喪”以下,謂魯禮也。此箋及《禮》注所言禘祫疏數(shù),經(jīng)無正文,故鄭作《魯禮禘祫志》以推之。其略云:魯莊公以其三十二年秋八月薨,閔二年五月而吉禘。此時,慶父使賊殺子般之后,閔公心懼於難,務(wù)自尊成,以厭其禍。至二年春,其間有閏。二十一月禫,除喪,夏四月則祫,又即以五月禘。比月大祭,故譏其速。譏其速者,明當(dāng)異歲也。經(jīng)獨言“吉禘於莊公”,閔公之服凡二十一月,於禮少四月,又不禫,無恩也。魯閔公二年秋八月,公薨。僖二年除喪而祫。明年春,禘。自此之后,乃五年再殷祭,六年祫,故八年經(jīng)曰:“秋七月,禘於大廟,用致夫人!比恢路蛉俗贼敹Y,因禘事而致哀姜,故譏焉。魯僖公以其三十三年冬十二月薨,文二年秋八月祫。僖薨至此而除,間有閏,積二十一月,從閔除喪,不禫,故明月即祫。經(jīng)云:“八月丁卯,大事於太廟,躋僖公!蔽墓嗌偎脑。不刺者,有恩也。魯文公以其十八年春二月薨,宣二年除喪而祫,明年春禘。自此之后,五年而再殷祭,與僖為之同。六年祫,故八年禘。經(jīng)曰:“夏六月,辛巳,有事於大廟,仲遂卒於垂。”說者以為,有事謂禘,為仲遂卒張本,故略之言有事耳。魯昭公十一年夏五月,夫人歸氏薨。十三年夏五月大祥,七月而禫。公會劉子及諸侯於平丘,公不得志。八月歸,不及祫。冬,公如晉。明十四年春歸乃祫。故十五年春乃禘。經(jīng)曰:“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宮!眰髟唬骸岸E於武公!奔岸迥陚鳌皩⒍E於襄公”,此則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於茲明矣。儒家之說禘祫也,通俗不同,學(xué)者競傳其聞,是用讻讻爭論,從數(shù)百年來矣。竊念《春秋》者,書天子諸侯中失之事,得禮則善,違禮則譏,可以發(fā)起是非,故據(jù)而述焉。從其禘祫之先后,考其疏數(shù)之所由,而粗記注焉。魯禮,三年之喪畢,則祫於太祖。明年春,禘於群廟。僖也,宜也,八年皆有禘祫祭,則《公羊傳》所云“五年而再殷祭”,祫在六年明矣!睹魈梦弧吩唬骸棒敚醵Y也!币韵鄿(zhǔn)況,可知也。此是鄭君考校魯禮禘祫疏數(shù)之事也。閔二年五月吉禘於莊公,即是《春秋》之經(jīng),而於禘之前,經(jīng)無祫事。鄭知四月祫?wù),以文二年?jīng)書“大事於太廟”,《公羊傳》曰:“大事者何?祫也!北耸浅龁识劊瑒t知閔之吉禘之前,亦當(dāng)先有祫祭。於祫所以不譏者,以時有慶父之難,君子原情免之。但為祫足以成尊,不假更復(fù)為禘,而五月又禘,故譏之,而書“吉禘”也。譏之言吉,則是未應(yīng)從吉,故知明當(dāng)異歲也。且五年而再殷祭,乃是《公羊傳》文,后禘去前禘當(dāng)五年矣。僖也,宣也,皆八年有禘,明知前禘當(dāng)在三年矣。文公以二年祫祭,祫在除喪之年,禘宜在三年,是其與祫當(dāng)異歲也。鄭以《春秋》上下考校,知其必然,故此箋及《禮》注皆為定解,仍恐后學(xué)致惑,故又作《志》以明之。如《志》之言,五年再殷祭,先祫后禘。而此云一禘一祫,先言禘者,恐其文便,無義例也。《春秋》謂之大事,指謂文二年祫祭之事耳。其禘則《春秋》或謂之禘,或云有事,皆不言大事。僖、宣八年之經(jīng)是也。此箋或云“古者,君喪三年,喪畢,禘於其廟,而后祫於太祖。自此之后,五年而再殷祭”者,其文誤也。何則?《禮》注及《志》皆無此言,則此不當(dāng)獨有也。定本亦無此文。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玄鳥,鳦也。春分,玄鳥降。湯之先祖有娀氏女簡狄配高辛氏帝,帝率與之祈于郊禖而生契,故本其為天所命,以玄鳥至而生焉。芒芒,大貌。箋云:降,下也。天使鳦下而生商者,謂鳦遺卵,娀氏之女簡狄吞之而生契,為堯司徒,有功,封商。堯知其后將興,又錫其姓焉。自契至湯,八遷始居亳之殷地而受命,國日以廣大芒芒然。湯之受命,由契之功,故本其天意。
  ○芒,莫剛反。后同。娀,夙忠反,契母之本國名。郊禖音梅,本亦作“高禖”。卵,力管反。亳,傍各反。地名。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正,長。域,有也。九有,九州也。箋云:古帝,天也。天帝命有威武之德者成湯,使之長有邦域,為政於天下。方命其君,謂徧告諸侯也。湯有是德,故覆有九州,為之王也。
  ○長,張丈反。下同。徧音遍。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武丁,高宗也。箋云:后,君也。商之先君受天命而行之不解殆者,在高宗之孫子。言高宗興湯之功,法度明也。
  ○解音懈。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龍旂十乘,大糦是承。勝,任也。箋云:交龍為旂。糦,黍稷也。高宗之孫子有武功、有王德於天下者,無所不勝服。乃有諸侯建龍旂者十乘,奉承黍稷而進(jìn)之者,亦言得諸侯之歡心。十乘者,二王后、八州之大國。
  ○武王,于況反,又如字。注同。勝,毛音升,鄭式證反。乘,繩證反。注同。糦,尺志反,《韓詩》云:“大祭也!比我羧伞O隆昂稳巍蓖。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畿,疆也。箋云:止猶居也。肇,當(dāng)作“兆”。王畿千里之內(nèi),其民居安,乃后兆域正天下之經(jīng)界。言其為政自內(nèi)及外。
  ○疆,居良反。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祿是何。景,大。員,均。何,任也。箋云:假,至也。祁祁,眾多也。員,古文作云。河之言何也。天下既蒙王之政令,皆得其所,而來朝覲貢獻(xiàn)。其至也祁祁然眾多。其所貢於殷大至,所云維言何乎?言殷王之受命皆其宜也。百祿是何,謂當(dāng)檐負(fù)天之多福。
  ○假音格。下同。祁,巨移反,或上之、尺之二反。員,毛音圓,鄭音云。河,王以為河水。本或作“何”。何音河,又河可反。本亦作“荷”,音同。鄭云:“擔(dān)負(fù)也!毕缕昂翁臁蓖。朝,直遙反。擔(dān),都藍(lán)反。下篇同。

[疏]“天命”至“是何”。
  ○毛以為,契母簡狄,於春分玄鳥至日,祁於高禖而生契,封商,后世有此殷國。今以高宗有國,本而美之。言上天命此玄鳥,使下而生此商國,故契之子孫得居此殷土,其國境廣大芒芒然。既總言天命生商,又指陳商興之節(jié)。古之天帝命有威武之德者成湯,令長有彼四方之國,謂為之君長,有其土地。天既命成湯為長,又令四方歸之。方方命其諸侯之君,使歸成湯,故得同有此九州之民也。成湯既受天命,子孫又能循之。商之先君受天之命,年世延長,所以不至危殆者,在此高宗武丁善為人之孫子也。此武丁為人之子孫,行其先祖武德之王道,威德盛大,無所不勝任之也。故於此祀高宗也,乃有諸侯建龍旂者十乘來助殷祭。於祭之時,有大黍稷之食,此諸侯於是奉承而進(jìn)之。言高宗澤及天下,故子孫祭之,得萬國之歡心也。高宗前世,殷政衰微,又述高宗能興之狀。殷之邦畿之內(nèi),地方千里,維是民之所安止矣,然后始有彼四海。言高宗為政,先安畿內(nèi)之民,后安四海之國,以為己有。由此能有彼四海,故四海諸侯莫不來至。其來至也,祁祁然數(shù)甚眾多。此眾多諸侯,其辭皆云:殷王之政甚大均矣,維如河之潤物然。言其無不霑及也。成湯既受天命,子孫克循其道,則殷之受命皆得其宜,故百眾福祿於是宜擔(dān)負(fù)之。高宗興殷之道,能為四海所慶,故因其祀也,述而歌之。鄭以為,簡狄吞鳦卵生契,故言“天命玄鳥,降而生商”也。正域彼四方,言長有邦域,為政於四方。又以奄為覆,言覆有九州,為之王也。又受命不怠,在武丁孫子,謂行之不解怠者,在武丁之孫子。言高宗興湯之功,法度著明,以教戒后世,子孫行之不解怠也。武王靡不勝,謂武丁孫子有武功、有王德者,於天下無所不勝。由高宗功被后世,故子孫能服天下也。兆域彼四海,謂正天下之經(jīng)界,為營兆境域,以至於彼四海也。景云維河,言諸侯大至,所言維云何乎?殷受命咸宜,百祿是荷,即其言之所云也。唯此為異。馀文義略同。
  ○傳“玄鳥”至“大貌”。
  ○正義曰:《釋鳥》云:“燕燕,鳦也!鄙视置麨樾B。毛氏不信讖緯,以天無命鳥生人之理。而《月令》仲春云:“是月也,玄鳥至之日,以大牢祀于高禖。天子親往,后妃率九嬪御!毙B降日,則有祀郊禖之禮也!洞蟠鞫Y·帝系篇》說“帝嚳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云“有娀氏女簡狄”,則契為高辛之子;簡狄,高辛之妃。而云玄鳥至生商,則是以玄鳥至日祈而得之也,故以為“春分,玄鳥降。湯之先祖簡狄祈郊禖而生契”也。玄鳥以春分而至,氣候之常,非天命之使生契。但天之生契,將令王有天下,故本其欲為天所命,以玄鳥至而生焉。記其祈福之時,美其得天之命,故言天命玄鳥,使下生商也。玄鳥之來,非從天至,而謂之降者,重之若自天來然!对铝睢贰凹敬,戴勝降于!,注云:“是時恒在桑,言降者,若始自天來,重之,故稱降也!毕逅哪辍蹲髠鳌贩Q“芒芒禹跡,畫為九州”,是芒芒為大貌也。
  ○箋“天使”至“天意”。
  ○正義曰:鄭以《中候契握》云“玄鳥翔水遺卵,流,娀簡吞之,生契,封商”,《殷本紀(jì)》云“簡狄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此二文及諸緯言吞鳦生契者多矣,故鄭據(jù)之以易傳也!稌沸蛟疲骸白云踔领冻蓽诉w,湯始居亳!庇衷疲骸氨P庚五遷,將治亳殷!膘稖跃淤,於盤庚言亳殷,則殷是亳地之小別名,故知湯是亳之殷地而受命之也。自契至湯八遷者,皇甫謐云:“史失其傳,故不得詳。”是八遷地名不可知也。其亳地在河、洛之間,《書序》注云:“今屬河南偃師!薄兜乩碇尽泛幽峡び匈葞熆h有尸鄉(xiāng),“殷湯所都”也。皇甫謐云:“學(xué)者咸以為亳在河、洛之間今河南偃師西二十里有尸鄉(xiāng)亭是也。謐考之事實,失其正也。《孟子》稱湯居亳,與葛為鄰。案《地理志》,葛今梁國寧陵之葛鄉(xiāng)是也。湯地七十里耳。葛伯不祀,湯使亳眾為之耕,有童子餉食,葛伯奪而殺之。古文《仲虺之誥》曰:‘湯征,自葛始!媽幜耆ベ葞煱税倮铮官癖姙楦,有童子餉食,非其理也。今梁國自有二臺也,南亳在穀熟之地,北亳在蒙地,非偃師也。《書》序曰‘盤庚五遷,將治亳殷’,即偃師是也。然則殷有三亳,二在梁國,一在河、洛之間。穀熟為南亳,即湯都也。蒙為北亳,即景亳,是湯所受命也。偃師為西亳,即盤庚所徙者也!薄读⒄分弧叭褛嬉笔且。如謐之言,非無理矣。鄭必以亳為尸鄉(xiāng)者,以《地理志》言尸鄉(xiāng)為殷湯所都,是舊說為然,故從之也。且《中候格予命》云:“天乙在亳,東觀于洛。”若亳在梁國,則居於洛東,不得東觀於洛也。所言三亳,阪尹謂其尹在阪。謐之所言三亳,其地非皆有阪,故《立政》注云:“三亳者,湯舊都之民分為三邑,其長居險,故云阪尹。蓋東成皋,南轘轅,西降谷也!笔青嵰匀駷榉仲衩耢度幱匈竦匾病6蓬A(yù)以景亳為周地。河南鞏縣西南有湯亭,或說即偃師也!稘h書音義》曰:“臣瓚案:湯居亳,今濟(jì)陰薄縣是也。今薄有湯冢,已氏有伊尹冢,皆相近。”又以亳為濟(jì)陰薄縣。以其經(jīng)無正文,故各為異說。地名變易,難得而詳也。《孟子》稱湯以七十里有天下,則湯之初國猶尚小耳。言日以廣大芒芒然,謂至湯身而漸大也。又解將述成湯,而遠(yuǎn)言契意。以湯之受命,由契之功,故本其天意而言契之初生也。
  ○傳“正長”至“九州”。
  ○正義曰:“正,長”,《釋詁》文。“域,有”者,言封域之內(nèi),皆為己有,非訓(xùn)域為有也。言“奄有九有”,是同有天下之辭,言分天下以為九分,皆為己有,故知“九有,九州”也。傳於奄字皆訓(xùn)為同。王肅云“同有九州之貢賦也”。
  ○箋“古帝”至“之王”。
  ○正義曰:湯之受命,上天命之,故知古帝謂天也!渡袝暋吩疲骸霸蝗艋诺蹐!被。古,天也。是謂天為古,故得稱天為古帝也。方命其君,謂於四方之國,方方命之,故為遍告諸侯。言湯有是德,天道遠(yuǎn)矣,非與人道言。云遍告之者,正謂授湯圣德,令之所征無敵,使諸侯遍聞,是遍告之也。
  ○傳“武丁,高宗”。
  ○正義曰:作詩所以稱王名者,王肅云:“殷質(zhì),以名著。商之先君成湯受天命,所以不危殆者,在武丁之為人孫子也!泵詾椋瑴珜O,湯為人子孫,則此亦當(dāng)如肅言也。
  ○箋“商之”至“度明”。
  ○正義曰:商之先君受天命,成湯是也。以天下之大,王業(yè)之重,創(chuàng)基甚難,守亦不易,故言行之不懈怠者,在高宗之孫子。美此高宗孫子,能得行之不懈怠也。又解此詩主頌高宗,而美高宗子孫者,言高宗興湯之功,法度著明,故子孫能得行之,亦是高宗之美,故主頌高宗而言其子孫也。
  ○箋“交龍”至“大國”。
  ○正義曰:“交龍為旂”,《春官·司!肺囊病Q砸浴按蠹Y是承”,謂奉承助祭,祭之粢盛唯黍稷耳。糦字從米,故知是黍稷也。乃有諸侯建龍旂者十乘,奉承黍稷而進(jìn)之。殷禮既亡,無可案據(jù)。若以周法言之,則謂諸侯乘墨車,建龍旂,入天子之門。至祭時,奉黍稷之饌以助祭也!队P禮》曰:“侯氏裨冕,乘墨車,載龍旂,弧韣乃朝。”注云:“墨車,大夫制也。乘之者,入天子之國,車服不可盡與王同。交龍為旂,諸侯所建。”是入天子之門乘墨車也。其在道路,則隨其尊卑,故《覲禮記》云:“偏駕不入王門!弊⒃疲骸霸诎c王同曰偏駕。同姓金輅,異姓象輅,四衛(wèi)革輅,蕃國木輅。駕之與王同,謂之偏駕。不入王門者,乘墨車以朝,偏駕之車舍於館矣。”是未入於王門。駕不入王門者,則所駕之車,隨其尊卑。其建龍旂則終始同也。又解諸侯眾多,獨言十乘之意,謂二王之后與八州之大國,故十也。八州大國,謂州牧也。諸侯當(dāng)以服數(shù)來朝,而得十乘并至者,舉其有十乘耳,未必同時至也;蛘咄醪谎彩刂畾q,則諸侯并時來朝。四時更來,則年之間而十乘俱至也。
  ○傳“畿,疆”。
  ○正義曰:畿者,為之畿限疆畔,故為疆也。毛無破字之理,則肇當(dāng)訓(xùn)為始。王肅云:“殷道衰,四夷來侵。至高宗,然后始復(fù)以四海為境域也!
  ○箋“肇當(dāng)”至“及外”。
  ○正義曰:箋以肇域共文,當(dāng)謂界域營兆,故轉(zhuǎn)肇為兆。言已令千里之內(nèi)民得安居,乃后正天下之經(jīng)界,以四海為兆域。先安畿內(nèi),后正四海,言其自內(nèi)及外也。
  ○傳“景,大。員,均。何,任”。
  ○正義曰:“景,大”,《釋詁》文。員者,周匝之言,故為均也。荷者,任負(fù)之義,故為任也。傳解維河之義,既以景員為大均,則維河者當(dāng)謂政教大均,如河之潤物然,言其霑潤無所不及也。
  ○箋“假至”至“多!薄
  ○正義曰:“假,至”,《釋詁》文。彼作格,音義同。轉(zhuǎn)員為云,河為何者,以《頍弁》、《既醉》言“維何”者,皆是設(shè)問之辭,與下句發(fā)端。此下句言“殷受命咸宜”,是對前之語,則此言“維何”,當(dāng)與彼同,不得為水傍河也,故知河當(dāng)為何。“維何”既是問辭,則大員是諸侯大至口之所云,不得為大均之義。且古文云、員字同,故易傳也。上言“兆域彼四!,以四海為界也。既言四海為界,因即乘而立文,言“四海來假”,正謂四海之內(nèi),中國諸侯來至貢獻(xiàn),非自四夷貢獻(xiàn)也。所云維言何乎,將欲述其美殷之言,故開其問端也。荷任即是檐負(fù)之義,故言“檐負(fù)天之多!。

《玄鳥》一章,二十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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