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想:“她要親我。”連忙把頭甩開。她猜測蘇達希堂嫂的真正心意,為什么她要親我呢?
為什么要為我流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最后一天,你總該聽話一點吧!”堂嫂不屑地數(shù)落起來。
聽到這熟悉的語調(diào),安妮心里才覺得落實了些。像演戲似的,搞得她渾身不自在。她自我保護的戒意慢慢松懈下來。
莎莉文堂哥告訴安妮:“這位湯姆斯先生就是來接你和吉米的。”
安妮朝他看了一眼,這人正含笑看著她,安妮微笑點頭。
堂嫂說:“安妮,給這位先生請個安呀!”蘇達?倫蹟嚲。這些毫無意義的話常惹得安妮執(zhí)拗,像只武裝了全身的刺猬。
湯姆斯準備和安妮握手。她偏垂下目光,滿不在乎地走過去,爬上馬車,坐到吉米旁邊。哼,誰稀罕!安妮才不跟陌生人握手呢!
“安妮,你好!蹦吧撕苡行摒B(yǎng)的和她打招呼。
安妮不理不睬,側(cè)向弟弟。“吉米,吉米,真是太棒了!彼拥么贿^氣來。
善感的吉米體會到姐姐的感受。他微笑著,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座位。
她再也不要回來了!安妮·莎莉文挺起胸膛,踏上了不歸路,頭不回,臉不轉(zhuǎn),奔向人生的新旅程。
片刻,馬車駛過放牧山,他們走在陌生的鄉(xiāng)間小道上。
吉米興奮不已,不時叫安妮東看西望!鞍材,你看!那邊湖中的天鵝,它們在水里不冷嗎?快看那房子!那個紅磚房子,有4個煙囪!安妮,看到?jīng)]有?每個角落都有個煙囪!
多半的時候安妮都會焦急地喊著:“在哪兒?快告訴我!彼难劬Σ缓,視力時而同常人一樣,影像清楚,時而又一片模糊。今天的視力真是令人失望。遠遠望去一層云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東西。她的眼睛有嚴重的毛病,幾乎要瞎了。
她聚精會神,一心觀望卻還是視野茫茫,只能從吉米的贊嘆聲中想像錦繡的河山。
可惜馬車跑得太快,還未來得及欣賞沿路風(fēng)景,他們就到了春田火車站。
“統(tǒng)統(tǒng)下車!睖匪瓜壬_心地催促他們下車。
身材高大的湯姆斯微笑著輕而易舉地用一只手抱下吉米,安妮則自己躍下馬車。
然后,湯姆斯去買了一長串車票。
吉米好奇地問:“都是我們的車票嗎?”
“那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睖匪垢嬖V吉米,“你要不要保管火車票?”
“好哇!”吉米開心地伸出小手抓住身旁魁偉大漢的手。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小男孩,手牽著手走下車站的月臺,安妮緊跟在后。
開始坐火車時的確有趣,但時間一久,興致慢慢消散了,周圍情景就變得平淡乏味了。
安妮望著窗外,看久了覺得兩眼熱辣刺痛,于是她閉上眼睛。
吉米開始低聲呻吟:“姐,好痛,好痛喲!”湯姆斯問:“怎么回事?”
安妮迷迷糊糊幾乎睡著了,猛醒過來回答他:“你應(yīng)該看看他的屁股,長了一個碗大的腫瘤。他們說那是‘結(jié)核’!彼敛缓卣f出那可怕的病名。“你知道嗎?我媽就是生這種病死的!闭f完又閉上眼睛。
湯姆斯頓時同情起這兩個小孩來。可憐的小男孩,長了致命的瘤瘡,幾乎癱瘓了。瘦巴巴的小女孩幾乎成了瞎子。一想到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更是讓人憐憫。唉!老天知道那是怎么樣的一個地方。
他由衷地為男孩難過,但是這女孩……他皺了眉頭,不覺厭煩地看了安妮一眼——冷冷的一眼。
安妮一點也不在意,即使也看穿了湯姆斯的心思,她的心也早披鎧穿甲,不會輕易受到傷害了。誰要人們自作多情,同情她?誰叫人們愛管閑事,管到安妮·莎莉文頭上來?
當列車員巡回叫著:“德士堡到了,請準備下車。”已是日落時分了。他們3個人蹣跚地拖著疲憊的步履走下火車。
車站上幾乎無人,遙望遠處才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那里。湯姆斯帶著兩個疲勞已極的小孩往前走過去。
那是一輛破舊不堪的馬車,黑色車廂懸在長滿鐵銹的高輪子上,搖搖欲墜。它沒有窗戶,真是令人狐疑不安。安妮注意到車廂頂蓋留了些氣孔,一把鏈鎖牢牢拴住車廂后的一扇窗戶上。雖然安妮對馬車沒有一點知識和概念,但也感到這輛馬車不同尋常,氣氛陰森詭異。
湯姆斯先生拿起一把鑰匙打開門,說道:“進去。”
安妮看到里面邊,有兩排木板長凳。安妮不喜歡它,它令人毛骨悚然,她猶猶豫豫不愿意進去,兩個小孩子都不肯動。
湯姆斯吆喝道:“上去!難道要我抱上去?”他走向吉米。小男孩嚇得躲到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