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萊特》
【課文故事】
我想扮演的是自己
二十幾歲的他只身前往倫敦。為了隱藏自己無名小卒的事實,他很有技巧的將自己改造成另一個身分。 他在命運的安排下進入戲劇世界,成為男主角。站在舞臺上,他扮演的是別人的角色。在寫劇本時,不同的角色扮演帶給他無比快樂,也許剛開始時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一旦說完最后一句臺詞、拉下簾幕時,莫名的空虛和厭棄的感覺卻襲上心頭。他不是菲力士或湯姆伯連,他恢復(fù)到無名氏的身分。
世上沒有一個人像他扮演這么多角色,猶如希臘神話的海神能隨心所欲、變化自如。偶爾,他在入戲時會不經(jīng)意的留下旁白,可以確定的是,沒有人能解讀他的意思 ;莎士比亞為了展現(xiàn)自己是一個可以扮演多重角色的演員,說了一句令人聽起來有點奇怪的話:“我已不是現(xiàn)在的我!鄙、夢想和演戲,都是鼓勵他繼續(xù)創(chuàng)作出更多人生故事的動力。
二十年來,他堅持活在自己強烈的夢想世界中。 有一天,他突然決定賣掉劇院。在結(jié)束這一切的一星期前,他回到從小生長的村莊,感受這兒的一花一木,猶如回到年幼時的心境。那個喜愛希臘神話隱喻和拉丁文冥想的他,已不復(fù)見。 他必須有自己的真實身分,他即將成為退休的舞臺經(jīng)營者,將財富投資在借貸、訴訟和放小額高利貸,似乎是一種娛樂的方式。 在倫敦的朋友,曾經(jīng)來到他退隱的故鄉(xiāng)探望。在朋友的鼓舞下,他著手展開詩的創(chuàng)作。
去世后,當他和上帝面對面時,對上帝說:“枉費我一生都在扮演別人,如今我想扮演的是自己!鄙系刍卮鹚f:“我也是,沒有自己。我胸懷世界,猶你為自己的工作牽腸掛肚。我的莎士比亞,你就存在我夢想的形體中,就像我扮演很多人卻從來無我!
【課文正解】
揭秘哈姆萊特的多元性格
魯迅先生談到讀《紅樓夢》時說過:“單就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jīng)學(xué)家看見《易》,道學(xué)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同樣,就莎翁扛鼎之作《哈姆萊特》中的主人公哈姆萊特來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有人說他是一位一步步地攀登上復(fù)仇顛峰的孤獨者。
在父親離他而去之前,他本是一個在溫室中成長的孩子,當?shù)弥赣H被叔父謀殺,母親改嫁的消息后,他整個人就徹底崩潰了,開始變得無所適從,渾渾噩噩。但是當父親的鬼魂告訴他一切真相后,他如同一頭被喚醒的雄獅,滿腦子裝著復(fù)仇的念頭,滿胸腔燃燒著復(fù)仇的火焰。然而,失去了昔日尊貴地位的他,失去了一切權(quán)力庇佑的他,除了獨自一人像朝圣者一樣去攀登自己復(fù)仇的顛峰外,沒有任何可以信賴的力量。
有人說他是一位熱烈地追求人生的理想和精神枷鎖解脫的憂郁戰(zhàn)士。
理想和現(xiàn)實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因此,任何理想的實現(xiàn)都需付出巨大的代價,哈姆萊特也不能例外。而劇本就是通過描寫哈姆雷特與現(xiàn)實之間的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和他在復(fù)仇過程中的猶豫彷徨,憂傷苦悶及其慘遭失敗的悲劇結(jié)局,深刻地體現(xiàn)出人文主義者要求沖破封建勢力束縛的強烈愿望,同時也揭示出英國早期資產(chǎn)階級的局限性。而正是哈姆雷特的這種人文主義理想與現(xiàn)實的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導(dǎo)致了他人生悲劇的必然性。
他是一位為了人類美好的理想,反抗社會罪惡的人文主義思想家。
他一向認為人是“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貴的理性!多么偉大的力量!多么優(yōu)美的儀表!多么文雅的舉動!在行為上多么像一個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個天神!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因此,在乾坤顛倒的現(xiàn)實中,他想自覺地擔(dān)負起自己的歷史責(zé)任:“唉,倒霉的我,卻要負起重整乾坤的責(zé)任!
他是一位將個人理想和利益放在首位的實用主義者。
為了報仇,他裝瘋賣傻;為了保命,他不惜置兩位無辜者于死途;為了尋找機會了解事實的真相,他不惜導(dǎo)演“戲中戲”;為了自己的顏面和虛榮心,他可以詛咒自己的母親;為了復(fù)仇,他可以不顧愛人的感情。
他更是處于精神危機中的理想與現(xiàn)實沖突中的人,甚至有濃厚的宗教神學(xué)色彩和封建意識。
他懷疑一切,把搞清真相的籌碼押在鬼神之上;他為母親的改嫁耿耿于懷,甚至認為她是一個不貞潔的女人;他在一個和自己的理想信念相背謬的社會里,“生存還是死亡”一時讓他難以抉擇,猶豫不決。因此,在他機智地以“戲中戲”的方式證明父親是被叔父所殺這一駭人聽聞的罪惡時,本可以毫不猶豫地舉起復(fù)仇的利劍,但在克勞狄斯慌亂地向上帝祈禱時,哈姆雷特不是趁機殺死他,而是想到要在敵人罪惡昭彰時,再舉起正義的劍懲罰邪惡。
他是一束被妒火燃燒著的火種。
他嫉妒當今國王,因為他不僅是殺害父親的兇手,還是母親的新歡。
他嫉妒母親,那么快就從父親死亡的悲傷中解脫,投向了當今國王的懷抱,而把痛苦留給他一人去咀嚼。
他嫉妒雷歐提斯,他不允許任何人比他為奧菲莉婭的死更悲傷。
就這樣,他不但把七個與事件本無直接關(guān)系的人送進了地獄,還毀滅了自己。
魯迅的名言“悲劇是把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是把人生無價值的東西撕破給人看”,由此可見,哈姆萊特的悲劇不僅是那個時代的縮影,更是一次人性的集體翻拍。
難以珠聯(lián)璧合的竇娥與哈姆雷特
在世界戲劇史上,有兩位堪稱泰山、北斗的大師。一位是十三世紀中國的關(guān)漢卿,他是中國戲曲的奠基人;一位是十七世紀的英國莎士比亞。他們雖然身處東西兩個半球,但其戲劇成就卻可比肩。竇娥是關(guān)漢卿精心塑造的悲劇人物,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亞細心打造的經(jīng)典悲劇人物,這兩個人物雖生活在不同的時代,天涯相隔,但彼此舉額齊眉,互送秋波,既惺惺相惜,又老死不相往來。
他們惺惺相惜,具有強烈的反抗精神,且造成他們悲劇的根源都與所處的社會有著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
竇娥是被昏官屈判死罪的,她在【滾繡球】一曲中指責(zé)天地鬼神,發(fā)下三大奇愿,要感天動地來顯示冤情。竇娥對神權(quán)的大膽譴責(zé),實質(zhì)上是對封建統(tǒng)治的強烈控訴和根本否定。她那似巖漿迸射如山洪決堤般的憤激之詞,反映了女主人公的覺醒意識和反抗精神,也折射出當時廣大人民的反抗精神。
哈姆雷特是丹麥王子。他的叔父克勞迪斯毒死了他的父親,篡奪了王位。老國王的鬼魂顯現(xiàn),把自己被害的經(jīng)過,告訴兒子哈姆雷特,要他報仇。他弄清真相后,決心殺死奸王,但又顧慮重重。就在下決心動手時,不幸錯殺了戀人的父親。奸王把他送往英國,在去英國途中他逃回丹麥,在一場由克勞迪斯安排的比劍中死去。他在臨死前總算刺死了克勞迪斯,但他改變現(xiàn)實的重大理想并未實現(xiàn)。
哈姆雷特的主要對手是克勞迪斯,克勞迪斯身上集中了封建、資本主義社會的許多惡德。從這一點看,竇娥與哈姆雷特悲劇的根源都在社會。
竇娥是無法選擇自己的人生結(jié)局的,一開始就被殘酷的現(xiàn)實繩索套牢,自始至終地?zé)o法去選擇自己的人生命運。而哈姆雷特卻不同,他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人生結(jié)局,可以用自己的智慧去戰(zhàn)勝邪惡。
竇娥三歲喪母,不上二年喪夫,無緣無故被婆婆許嫁,沒頭沒腦地成了殺人犯,這些都是她自己無法選擇的,恰恰是命運強加給她的。因此,她一出場,便對“恒定不變”的天理產(chǎn)生懷疑;她反抗沒有愛情的婚姻,她不依從婆婆,而且譴責(zé)婆婆答應(yīng)嫁給張驢兒父親是不守“貞心”,是不知羞的行為;她堅決反抗張驢兒的逼婚,就是在張驢兒嫁“藥死公公”之罪于竇娥,以“官休”相威脅而實則強行逼竇娥“私休”的情況下,她仍然堅定沉著地維護自身人格尊嚴,與其抗爭到底;即使她在被押往刑場的途中,雙手被劊子捆綁得不能動彈,但她仍滿腔的怒火和怨氣,罵地“不分好歹”,罵天“錯勘賢愚”并且發(fā)出血飛白練、六月降雪、亢旱三年的三樁“表明清白”的誓愿——而竇娥這種對“天理不公”的不滿,實際上是對人間的不公與黑暗的反抗與責(zé)問;尤其是她已含冤屈死,但其鬼魂仍然“一再”為自己伸冤,這充分表明了竇娥不向黑暗的暴力屈服的堅強意志。
由此可知,竇娥雖為女人,但身上更多地具有男人的性格,她對命運的反抗是堅決而徹底的。
而哈姆雷特則不同。他是個有理想、好思索的人文主義者,因苦苦思考“生存還是毀滅”這個問題而遲遲不能采取積極行動,最后只能憑一時沖動,抱著宿命論觀點行動起來,以至于最終和所愛的、所恨的人同歸于盡。
可見,哈姆雷特雖為男人,但他身上不乏女人猶豫、多疑、軟弱的個性,所以,他的悲劇不僅僅在社會,還在人性本身。
這樣看來,他們雖同為世界戲劇史上的經(jīng)典悲劇人物,但卻難以珠聯(lián)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