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朱盞》“賣花者顧媼”原文與翻譯
賣花者顧媼,持一舊磁器求售:有一位賣花的顧老太太,拿著一個(gè)舊磁器出售。
似筆洗而略淺,四周內(nèi)外及底皆有泑色,似哥窯而無冰紋,中平如硯,獨(dú)露磁骨,邊線界畫甚明,不出入毫發(fā),殊非剝落。這個(gè)舊磁器好象筆洗,但是略微淺了一些,四周內(nèi)外以及底部都很光滑;像是哥窯又沒有冰裂紋,中間平平的似硯臺,只露出邊緣的內(nèi)坯,界線十分分明,沒有參差不齊的地方,也不是破裂剝落的。
不知何器。以無用還之。我不知這是什么器皿,覺得沒有用處,就還給了她了。
后見《廣異志》載嵇胡見石室道士案頭朱筆及杯語,后來,看到《廣異志》上記載嵇胡看見石室道士書桌上的有朱筆和杯子的事,
《乾巽子》載何元讓所見天狐有朱盞筆硯語,《乾巽子》上記載何元讓所到天狐有朱盞筆硯的事,
又《逸史》載葉法善有持朱缽畫符語,還有《逸史》記載葉法善拿著朱缽畫符的事,
乃悟唐以前無朱硯,點(diǎn)勘文籍,則研朱于杯盞;大筆濡染,則貯朱于缽。才醒悟到唐代以前沒有朱硯臺,校勘典籍文書,就在杯盞中研磨朱汁,要用大筆沾點(diǎn)朱汁時(shí),朱汁貯放在缽子內(nèi)。
杯盞略小而口哆,以便掭筆;缽稍大而口斂,以便多注濃瀋也。這種杯盞比較小,口是敞開的,以便于掭筆;缽容量大,口是收斂的,便于貯存更多的朱汁。
顧媼所持,蓋即朱盞,向來賞鑒家未及見耳。顧老太太要出售的,原來就是朱盞,只是以前的鑒賞家還沒有見過。
忽呼之來,問:“此盞何往?”我馬上把顧老太太叫來,問她:“那只杯盞賣到什么地方去了?”
曰:“本以三十錢買得,云出自井中。她說:“原是我用三十錢買來的,那賣的人說是水井中挖出來的。
因公斥為無用,以二十錢賣諸雜物攤上。因?yàn)槟f這東西無用,我就以二十個(gè)小錢的價(jià)格賣給雜貨攤。
今將及一年,不能復(fù)問所在矣。”深為惋惜。到現(xiàn)在已將近一年,不知道已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十分可惜。
世多以高價(jià)市贗物,而真古器或往往見擯。世間常常用高價(jià)買假貨,現(xiàn)在真正的古董,卻往往被拋棄。
余尚非規(guī)方竹漆斷紋者,而交臂失之尚如此。然則蓄寶不彰者,可勝數(shù)哉(余后又得一朱盞,制與此同,為陳望之撫軍持去。乃知此物世尚多有,第人不識耳)。我還不算不懂事物的人,還會(huì)失之交臂,那么,藏有寶物而不識貨的人,還數(shù)得過來嗎!(后來我又得到一只朱盞,杯子和這個(gè)一樣,被陳望之巡撫拿去了。才知道這類物品在世間還有不少,只是人們不認(rèn)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