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蕭后正營尚有七姑仙、四門天王未破。宗保下令:八娘、九妹、黃瓊女、穆桂 英部兵攻其七姑仙,楊五郎部兵攻其四門天王。眾將得令,各引兵前進。八娘、桂英殺 卻番國獨姑公主等七人。楊五郎驅(qū)眾徑人,殺死耶律尚、耶律奇等四將。
韓延壽知大勢已去,人營中報與蕭后曰:“娘娘速走!四下皆是宋兵!焙篌@曰: “呂軍師何在?”延壽曰:“早已遁去,不知所之!碧舐爼,慌張無計,乘一小車, 與韓延壽、耶律學(xué)古等望山后逃歸。楊六使知之,率眾將亟追。焦贊奮勇向前,趕上韓 延壽,大叫曰:“作急納降,饒汝一死!毖訅刍伛R再戰(zhàn),不兩合,被焦贊擒住。盂良 等竟進,番兵拋戈棄甲而走,蕭后從僻路去了。
此一回,楊宗保大破南臺七十二天門陣,殺死番兵四十余萬,尸首相疊,血流滿野。 百年之后,尚有白骨如山,觀者無不慘傷,有詩為證:
白骨交加委塞墻,問人云此是征場。
停騎顧望添惆悵,晚帶斜暉倍可傷。
宗保既獲全勝,即收軍還營。次日,坐牙帳,調(diào)集各處軍馬。部卒解進韓延壽。宗 保罵曰:“汝夸北地第一英雄多今日何以被囚乎?”延壽低頭無語。宗保曰:“留汝奸 賊何用?”因命推出斬之,左右得令,綁出果首訖。再錄諸將破陣功勛。遣人追問鐘道 士消息,皆言從破北營,竟不知去向。宗保始悟其為漢鐘離降世也。分付諸將,各依隊 屯營,以候圣旨。諸將遵令而行。自是軍威大振,遠近驚駭。
卻說楊六使以諸將功績,奏知真宗。真宗曰:“候朕班師回京,以議升賞!绷 奏曰:“難得者機會,今番人大敗而去,陛下車駕長驅(qū)直搗幽州,取蕭后輿圖以歸,萬 世之利矣!钡墼唬骸敖穹思热,軍士久戰(zhàn)力疲,令憩息以固根本。候回朝之日,再 作區(qū)處!绷鼓送。
越二日,帝竟下命,渣州三路軍仍前退回。令筑堅關(guān)于九龍谷,留王全節(jié)、李明以 所部鎮(zhèn)守。其余征邊帥臣,并隨駕班師。旨令既下,軍中無不歡躍。平明,駕離九龍谷。 楊六使為先隊,楊宗保為后隊,帝與眾臣居中。三軍迤儷望京師而來,正是:
旌旗動處軍聲壯,萬馬嘶時喜氣揚。
不一日已望汴京不遠,文武迎車駕入禁中。翌日設(shè)朝,眾文武朝賀畢。帝宣六使至 御前撫慰曰:“此舉賴卿父子,朕當(dāng)論功升賞!绷乖唬骸敖灾T將協(xié)力效命,臣愚父 子安敢獨受皇恩?”真宗命設(shè)宴犒賞征北將士,楊家女將皆預(yù)其席。是日,君臣盡歡而 散。
次日,六使人朝謝恩。帝賜黃金甲二副,白馬二匹,錦緞一十二車。六使當(dāng)庭固辭。 帝曰:“此微報也,萬勿再三推卻。其余建功諸將,當(dāng)計議超擢!绷鼓耸苊。 歸至無佞府,參見令婆,道及圣上恩典。令婆曰:“吾兒久離三關(guān),當(dāng)復(fù)往鎮(zhèn)守,以防 番人不測!绷挂烂蛄罹唧巯p部將。宗保、岳勝等二十員戰(zhàn)將坐于左席,穆 桂英、黃瓊女、單陽公主等二十員女將坐于右席,楊令婆、柴太郡、楊六使居中,列位 次而坐。是日扈人進食,士卒舞劍,眾人開懷暢飲。
酒至半酣,楊五郎起謂母曰:“不肖佛緣未滿,且喜吾弟建立大功,要我在軍中無 益,今日特辭母、妹,再往五臺山出家!绷钇旁唬骸按四巳曛拘裕プ〉珣{裁度。” 于是五郎作別眾人,領(lǐng)頭陀自回五臺山去了。不在話下。是晚,酒闌席罷,諸將皆退。 次早,六使趨朝奏帝,欲往三關(guān)鎮(zhèn)守。帝大悅,降敕允六使前鎮(zhèn)三關(guān),楊宗保監(jiān)軍巡視 京城。各各領(lǐng)命去了。
卻說王樞密歸至府中,思道:“自人中朝,一十八年,不曾與蕭后建功立業(yè)。”心 主一計,人奏真宗曰:“臣蒙陛下收錄,未有寸功。今北番敗歸以后,諒彼必畏我天威。 今乞陛下允其降伏,以杜他日之患!钡墼唬骸按搜跃咭娗渲覑!奔疵滠娢局芨 同樞密赍敕前往番地開讀。二人得令,赍了敕文,望幽州進發(fā)。
行至中途,王欽問于周福曰:“此去道經(jīng)何處?”福曰:“有二路可進,一從黃河, 一從三關(guān)寨!睒忻苈犃T,暗思:“若從三關(guān)經(jīng)過,必被六使所捉;不如主個計較,向 黃河經(jīng)過!蹦酥^周福曰:“我尚有緊關(guān)文書失落要取,汝代我先往,我即隨后便到矣。” 福不知是計,即允其言,竟赍札文先自去了。
且說王樞密單騎出黃河,不日已到太原府,鎮(zhèn)守官薛文遇出郭迎接。王欽進府中相 見畢,文遇問曰:“樞密臨此有何公干?”王欽答以往大遼取納降文書之事,大守可遣 備船只。文遇曰:“此易事耳。”遂調(diào)撥紅船送過黃河北岸。玉欽徑望幽州去了。
卻說周福帶了軍馬,將近三關(guān)地界,被六使邏騎攔住問曰:“來者是誰?”前軍報 道:“欽差王樞密往北番公干。汝是何人,敢來阻截?”邏騎曰:“日前八殿下有關(guān)防 來說,王樞密欲通番,令我們著實提防,今果然矣!北娙艘积R下手,報六使捉得細作 王樞密到。六使大喜曰:“此賊因我抬舉,得至大官,屢要起謀作亂,今日自墜網(wǎng)中, 決難輕放。”眾人將周?`于帳前,兩邊劍戟如麻,槍刀密布,驚得那周福面如灰土, 啞口無言。
六使抬頭一看,怒曰:“此人不是王樞密,你們眾人何得虛報?通該按律問罪! 周福方敢應(yīng)曰:“將軍饒命,我乃周福也!绷箚柶溆,福曰:“蒙圣上遣小官同王 樞密,往北番討納降文書。樞密因失落文書回取,令我先行,而被將軍部下所捉!绷 使笑曰:“豈有出城而忘文書乎?此賊必知風(fēng),故設(shè)是計也!币蛄罘牌,延入帳中相 見。六使曰:“汝記得昔日河?xùn)|交兵,潘仁美之事乎?”福曰:“小可頗記憶之!绷 使曰:“汝乃吾舊知,可不必驚恐。”令具酒醴款待,留營中一宵。次日,送周福過三 關(guān)去訖。
卻說王樞密已進幽州,先著近臣奏知。次早朝見蕭后。蕭后一見王欽,怒氣沖冠, 拍案罵曰:“好佞之賊,我欲生啖汝肉,以雪此憤!每想無計能獲,今自來尋死!焙 令推出法場,碎尸萬段。軍校得旨,將王欽綁起。耶律休哥奏曰:“娘娘且息雷霆之怒。 彼今復(fù)來,必有長議。若待其言不合,斬之未遲!焙笈q未息。耶律學(xué)古奏曰:“王 欽如樊籠之烏,誅之何難?乞娘娘寬其罪戮!焙竽朔牌,問其來意。欽驚復(fù)半晌,乃 曰:“臣自到南朝,非不盡心,奈未遇機會。今宋天子要娘娘九州圖籍,盡歸中朝,又 欲發(fā)兵北上。臣因北番敗喪之后,不能迎敵,因請得文書來見,就中圖機會,以報娘娘 之恩!
后聞奏,回嗔作喜曰:“卿有何策能圖中原乎?”欽曰:“今幸宋廷良將俱各遠遣, 只有十大文臣在朝。娘娘可回書,稱說王欽官卑,不能達意,必須著大臣于九龍飛虎谷, 交納九州圖籍。待其來,圍而執(zhí)之。再遣使奏知,挾令宋君中分天下,然后送還。宋君 以大臣為重,必允所請,那時徐圖進兵,管教成功也!焙笤唬骸罢l人可往宋朝?”欽 曰:“臣不惜一行。”后即令草表,著王欽帶回。欽辭朝離了幽州,望京師進發(fā)。半路 恰遇周福軍馬,王欽道知見蕭后復(fù)命之事。福大喜,即回軍,與王欽由黃河而歸。
不日到京,朝見真宗奏曰:“臣領(lǐng)命入北境傳旨;蕭后欣然愿納九州圖籍。因言此 系重事,臣職卑陋,不能成久堅之盟,乞請十大朝官,于九龍飛虎谷交獻。特令臣復(fù)命 奏知!闭孀诼勛啻髳,即下敕,著廷臣準(zhǔn)備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