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報(bào)：“周王遣召伯廖來到。”桓公迎接入館。召伯廖宣惠王之命，賜齊侯為方 伯，修大公之職，得專征伐。因言：“衛(wèi)朔援立于頹，助逆犯順，朕懷之十年，迄今天討未 彰，煩伯舅為朕圖之�！被萃跏荒�，齊桓公親率車徒代衛(wèi)。時(shí)衛(wèi)惠公朔先亮，子赤立，已 三年矣，是為懿公。前公不問來由，率兵接戰(zhàn)，大敗而歸�；腹酥钡殖窍拢麚P(yáng)王命，數(shù) 其罪狀。懿公曰：“然則先君之過，與寡人無與也／乃使其長子開方，輦金帛五車，納于齊 軍，求其講和免罪。桓公曰：，‘先王之制，罪不及子孫。茍遵王命，寡人何多求于衛(wèi) 那？”公子開方見齊國強(qiáng)盛，愿仕于齊。齊侯曰：“子乃衛(wèi)侯長于，論次序當(dāng)為國儲(chǔ)。奈何 舍南面之尊，而北面于寡人乎？”開方對(duì)曰：“明公乃天下之賢侯，倘得執(zhí)鞭侍左右，榮幸 已甚，豈不勝于為君？”桓公以開方為愛己，拜為大夫，寵之與豎貂易牙等。齊人謂之“三 貴＼開方復(fù)言衛(wèi)侯少女之美，——衛(wèi)惠公先曾以女腰齊，此其妹也。——桓公遣使納市，求 之為妾。衛(wèi)鰓公不敢辭卻，即送衛(wèi)姬至齊，齊侯納之。因以長衛(wèi)姬，少衛(wèi)姬別之，姊妹俱有 寵。髯翁有詩云： 衛(wèi)候罪案重如山，奉命如何取賂還？ 漫說尊王申大義，到來功利在心間。
話分兩頭。卻說晉國姬姓，侯爵。自周成王時(shí)，剪桐葉為硅，封其弟叔虞于此。傳九世 至穆侯。穆侯生二子，長曰仇，次曰成師。穆侯堯，子仇立，是為文侯。：文侯蕪，子昭侯 立。畏其叔父桓叔之強(qiáng)，乃割曲沃以封之，謂之曲沃伯；改晉號(hào)曰翼，謂之二晉，昭侯立七 年，大夫潘父弒之，而納曲沃伯。翼人不受，殺潘父而立昭侯之弟平，是為孝侯，孝侯之八 年，桓叔亮，于獺立，是為曲沃莊伯，孝侯立十五年，莊伯伐翼，孝侯逆戰(zhàn)大敗，為莊伯所 殺。翼人立其弟鄙，是為鄂侯。
鄂侯立二年，率兵伐曲沃，戰(zhàn)敗，出奔隨國。于光嗣位，是為哀侯。哀候之二年，莊伯 慕，子稱代立，是為曲沃武公。哀侯九年，武公率其將韓萬梁宏伐翼，哀侯逆戰(zhàn)被殺。周桓 王命卿士貌公林父立其弟緝，是為小子侯。小子侯立四年，武公復(fù)誘而殺之，遂并其國，定 都于絳，仍號(hào)曰晉。悉取晉庫藏寶器，輦?cè)擞谥�，獻(xiàn)于鰲王。趨王貪其賂，遂命稱代以一軍 為晉侯，稱代凡立三十九年，堯，子詭諸立，是為晉獻(xiàn)公。
獻(xiàn)公忌桓莊之族，慮其為患。大夫士芳獻(xiàn)計(jì)散其黨，因誘而盡殺之。獻(xiàn)公嘉其功，命力 大司空。固使大城絳邑，規(guī)模極其壯麗，比于大國之都。先獻(xiàn)公為世子時(shí)，娶賈姬為妃，久 而無子。又娶犬戎主之侄女曰狐姬，生于曰重耳，小戎允姓之女，生子曰夷吾。當(dāng)武公晚 年，求妾于齊，齊桓公以宗女歸之，是為齊姜。時(shí)武公已老，不能御女。齊姜年少而美，獻(xiàn) 公悅而杰之，與生一子，私寄養(yǎng)于申氏，因名申生。獻(xiàn)公即位之年，賈姬已嘉，遂立齊姜為 夫人，時(shí)重耳已二十一歲矣，夷吾年亦長于申生。因申生是夫人之于，論嫡庶不論長幼，乃 立申生為世子。以大夫杜原款為太傅，大夫里克為少傅，相與輔導(dǎo)世子。齊姜又生一女而 卒。獻(xiàn)公復(fù)納賈姬之梯曰賈君，亦無子。因以齊姜所生之女，使賈君育之。獻(xiàn)公十五年，興 兵伐儷戎，儷戎乃請(qǐng)和，納其二女于獻(xiàn)公，長曰儷姬，次曰少姬。那驅(qū)姬生得貌比息姚，妖 同旭己，智計(jì)千條，詭詐百出。在獻(xiàn)公前，小忠小信，貢媚取憐。又時(shí)常參與政事，十言九 中。所以獻(xiàn)公寵愛無二，一飲一食，必與之俱。逾年，儷姬生一子，名曰奚齊。又逾年，少 姬亦生一子，名曰卓子。獻(xiàn)公既心惑儷姬，又喜其有子，遂忘齊姜一段恩情，欲立儷姬為夫 人。使太卜郭愜，以龜卜之。郭僵獻(xiàn)兆，其爵曰：專之渝，攘公之輸。一蕉一藐，十年尚有 臭！
獻(xiàn)公曰：“何謂也�！惫鶓Y曰：“渝者，變也，意所專尚，心亦變亂，故曰‘專之 渝’。
攘，奪也。輸，美也。心變則美惡倒置，故曰‘攘公之輸’。草之香者曰競(jìng)，臭者曰 獲。香不勝臭，穢氣久而未消，故曰‘十年尚有臭’也。”獻(xiàn)公一心溺愛儷姬，不信其言， 更命史蘇缸之。得《觀卦》之六二，曼詞曰：“間觀利女貞。”獻(xiàn)公曰：“居內(nèi)觀外，女子 之正。吉孰大焉？卡愜曰：“開辟以來，先有象，后有數(shù)。龜，象也。缸，尊也。從缸不如 從龜�！笔诽K曰：“禮無二嫡，諸侯不再娶，所謂觀也。繼稱夫人，何以為正？不正，何利 之有？以《易》言之，亦未見吉。獻(xiàn)公曰：“若卜缸有定，盡鬼謀矣。竟不聽史蘇個(gè)愜之 言。擇日告廟，立驅(qū)姬為夫人，少姬封為次妃。史蘇私謂大夫里克曰：“晉國將亡，奈 何？”里克大驚，問曰：“亡晉者何人？”史蘇曰：“其儷戎乎？”里克不解其說。史蘇 曰：“昔夏榮伐有施，有施人以女妹喜歸之。架寵妹喜，遂以亡夏，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 女姐己歸之。紂寵姐己，遂以亡殷。周幽王伐有褒，有褒人以女褒姒歸之。幽王寵褒擬，西 周遂亡。今晉伐驅(qū)戎而獲其女，又加寵焉，不亡得乎？”適大卜郭愜亦至，里克述史蘇之 言。郭愜曰：“晉亂而已，亡則未也。昔唐叔之封，卜曰：‘尹正諸夏，再造王國。晉業(yè)方 大，何亡之患？”里克曰：“若亂當(dāng)在何時(shí)？”郭愜曰：“善惡之報(bào)，不出十年。十者，數(shù) 之盈也。里克識(shí)其言于簡(jiǎn)。再說獻(xiàn)公愛儷姬，欲立其子奚齊為嗣。一日，與驪姬言之。驪姬 心中甚欲。
只因申生已立做世子，無故更變，恐群臣不服，必然諫沮。又且重耳夷吾，與申生相與 友愛，三公子俱在左右，若說而不行，反被堤防，豈不誤事。乃跪而對(duì)曰：“太子之立，諸 侯莫不聞，且賢而無罪，君必以妾母子之故，欲行廢立，妾寧自殺！”獻(xiàn)公以為真心，遂置不 言。獻(xiàn)公有蟹幸大夫二人：曰梁五東關(guān)五，并與獻(xiàn)公察聽外事，挾寵弄權(quán)，晉人傻之“二 五”。又有優(yōu)人名施者，少年美姿，伶俐多智，能言快語，獻(xiàn)公尤劈之，出入宮禁，不知防 范。儷姬遂與施私通，情好甚密。因告以心腹之事，謀離間三公子，徐為奪嗣之計(jì)。優(yōu)施為 之畫策：“必須以封疆為名，使三公子遠(yuǎn)遠(yuǎn)出鎮(zhèn)，然后可居中行事。然此事又必須外臣開 口，方見忠謀。今‘二五’用事，夫人誠以金市結(jié)之，伸彼相與進(jìn)言，則主公無不聽矣�！� 儷姬乃出金帛付優(yōu)施，使分送“二五”。優(yōu)施先見梁五曰：“君夫人愿交惟于大夫，使施致 不腆之敬�！绷何宕篌@曰：“君夫人何須于我？必有囑也。子不言，吾必不受�！�
優(yōu)施乃盡以儷姬之謀告之。梁五曰：“必得東關(guān)為助乃可�！笔┰唬骸胺蛉艘嘤叙仯� 大夫也。”于是同詣東關(guān)五之門，三人做一處商議停當(dāng)。次日，梁五進(jìn)言于獻(xiàn)公曰：“曲沃 始封之地，先君宗廟之所在也。蒲與屈，地近戎狄，邊疆之要地也。
此三邑者，不可無人以主之。宗邑?zé)o主，則民無畏威之心；邊疆無主，則戎狄有窺伺之 意。若使太子主曲沃，重耳夷吾，分主蒲屈，君居中制馭，此磐石之安矣�！鲍I(xiàn)公曰：“世 子出外可乎？”東關(guān)五曰：“太子，君之貳也。曲沃，國之貳也。非太子其誰居之？”獻(xiàn)公 曰：“曲沃則然矣。蒲屈乃荒野之地，如何可守？”東關(guān)五又曰：“不城則為荒野，城之即 為都邑�！倍擞铸R聲贊美曰：“一一朝而增二都，內(nèi)可屏蔽封內(nèi)，而外可開拓疆字，晉自 此益大矣！”獻(xiàn)公信其言，使世子申生居曲沃，以主宗邑，大傅杜原款從行。使重耳居蒲，夷 吾居屈，以主邊疆。狐毛從重耳于蒲，呂怕甥從夷吾于屈。又使趙夙為太子城曲沃，比舊益 加高廣，謂之新城。
使上勞監(jiān)筑蒲屈二城。士苫聚薪筑土，草草完事。或言：“恐不堅(jiān)固�！蓖辽恍υ唬� “數(shù)年之后，此為仇敵，何以固為？”因賦詩曰：狐裘尤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狐裘，貴者之服。危茸，亂貌。言貴者之多，喻嫡庶長幼無分別也。士芳預(yù)知儷姬必有 奪嫡之謀，故為嘩語。申生與二公子，俱遠(yuǎn)居晉鄙。惟奚齊卓子，在君左右。騙姬益獻(xiàn)媚取 寵，以蠱獻(xiàn)公之心。髯翁有詩云： 女色從來是禍根，順姬寵愛獻(xiàn)公昏。 空勞備筑疆場(chǎng)遠(yuǎn)，不過干戈伏禁門。
時(shí)獻(xiàn)公新作二軍，自將上軍。使世子申生將下軍，率領(lǐng)大夫趙夙畢萬攻狄、霍、魏三 國，滅之。以狄賜趙夙，魏賜畢萬為采邑。太子功益高，驅(qū)姬忌之益甚，而謀愈深且毒矣。 此事擱過一邊。
卻說楚熊襄熊渾兄弟，雖同是文夫人所生，熊渾才智勝于其兄，為文夫人所愛，國人亦 推服之。熊蔡既嗣位，心忌其弟，每欲因事誅之，以絕后患。左右多有為熊渾周旋者，是以 因循不決。熊察怠于政事，專好游獵，在位三年，無所施設(shè)。熊渾嫌隙已成，私畜死士，乘 其兄出獵，襲而殺之，以病克告于文夫人。文夫人雖則心疑，不欲明白其事，遂使諸大夫擁 立熊渾為君，是為成工。以熊巍未嘗治國，不成為君，號(hào)為“堵敖”，不以王禮葬之。任其 叔王子善為令尹，即于元也。
于元自其兄文工之死，便有篡立之意。兼慕其嫂息幼，天下絕色，欲與私通。況熊蔡熊 渾二子，年齒俱幼，自恃尊行，全不在眼。只畏大夫斗伯比正直無私，且多才智，故此不敢 縱肆。至是，周惠王十一年，斗伯比病卒。子元意無忌憚，遂于王宮之旁，大筑館舍，每日 歌舞奏樂，欲意蠱惑文夫人之意。文夫人聞之，問凈人曰：“宮外樂舞之聲何來廣侍人曰： “此令尹之新館也�！蔽姆蛉嗽唬骸跋染韪梢粤�(xí)武事，以征諸侯，是以朝貢不絕于庭。今 楚兵不至中國者十年矣。令尹不圖雪恥，而樂舞于未亡人之側(cè)，不亦異乎？侍人述其言于子 元，子元曰：“婦人尚不忘中原，我反忘之；不伐鄭，非丈夫也�！彼彀l(fā)兵車六百乘，自為 中軍，斗御疆斗梧建大施為前隊(duì)，王孫游王孫嘉為后隊(duì)。浩浩蕩蕩，殺奔鄭國而來。鄭文公 聞楚師大至，急召百官商議。堵叔曰：“楚兵眾盛，未可敵也，不如請(qǐng)成�！睅熓逶唬骸拔� 新與齊盟，齊必來救，且宜堅(jiān)壁以待之。”世于華，年少方剛，請(qǐng)背城一戰(zhàn)。叔詹曰：“三 人之言，吾取師叔。然以臣愚見，楚兵不久自退�！编嵨墓唬骸傲钜詫�，安肯退乎？” 叔詹曰：“自楚加兵人國，未有用六百乘者。公子元操必勝之心，欲以媚息夫人耳。夫求勝 者，亦必畏敗。楚兵若來，臣自有計(jì)退之�！闭套h間，諜報(bào)：“楚師斬桔鐵關(guān)而進(jìn)，已破 外郭，人純門，將及逮市�！倍率逶唬骸俺�，如行成不可，且奔桐邱以避之。”叔詹 曰：“無懼也！”乃使甲士埋伏于城內(nèi)，大開城門，街市百姓來往如常，并無懼色，斗御疆等 前隊(duì)先到，見如此模樣，城上絕無動(dòng)靜，心中疑惑；謂斗梧曰：“鄭閑暇如此，必有詭計(jì)， 哄吾入城。不可輕進(jìn)，且待令尹來議之。”遂離城五里，扎住營寨。須臾子元大兵已到，斗 御疆等享知城中如此。子元親自登高阜處以望鄭城。忽見施旗整肅，甲士林立，看了一。
回，嘆曰：“鄭有‘三良’在，其謀叵測(cè)！萬一失利，何面目見文夫人乎？更探聽虛 實(shí)，方可攻城也�！贝稳�，后隊(duì)王孫游遣人來報(bào)說：“諜探得齊侯同宋魯二國諸侯，親率大 軍，前來救鄭。斗將軍等不敢前進(jìn)，特候軍令，準(zhǔn)備迎敵。子元大驚，謂諸將曰：“諸侯若 截吾去路，吾腹背受敵，必致?lián)p折。吾侵鄭及于逵市，可謂全勝矣�！蹦税祩魈�(hào)令，人銜 枚，馬摘鈴，是夜拔寨都起。猶恐鄭 兵追趕，命勿撤軍幕，仍建大篩，以疑鄭人。大軍潛出 鄭界，乃始嗚鐘擊鼓，唱?jiǎng)P歌而還。先遣報(bào)文夫人曰：“令尹全勝而回矣！”夫人謝曰：“令 尹若能殲敵成功，宜宣示國人，以彰明罰，告諸太廟，似慰先王之靈。未亡人何與焉？”子 元大慚。楚王熊惲，聞子元不戰(zhàn)而還，自是有不悅之意。
卻說鄭叔詹親督軍士巡城，徹夜不睡。至?xí)�，望見楚幕，指曰：“此空營也，楚師遁 矣。”眾猶未信，問：“何以知之？”叔詹曰：“幕乃大將所居，嗚怔①設(shè)做。
軍聲震動(dòng)。今見群鳥棲噪于上，故知其為空幕也。吾度諸侯救兵必至，楚先聞信，是以 遁耳！”未凡，諜報(bào)：“諸侯救兵果到，未及鄭境，聞楚師已去，各散回本國去了�！北娛挤� 叔詹之智。鄭遣使致謝齊侯救援之勞。自此感服齊國，不敢懷罰再說楚子元自伐鄭無功，內(nèi) 不自安，篡謀益急。欲先通文夫人，然后行事，適文夫人有小恙，子元假稱問安，來至王 宮。遂移臥具寢處宮中，三日不出。家甲數(shù)百，環(huán)列宮外。大夫斗廉聞之，闖入宮門，直至 臥榻，見子元方對(duì)鏡整髦，讓之曰：“此豈人臣柿沐之所那？令尹宜速退！”子元曰：“此吾 家宮室，與射師何與？”斗廉曰：“王侯之貴，弟兄不得通屬。令尹雖介弟，亦人臣也。人 臣過閉則下，過廟則趨，咳唾其地，猶為不敬，況寢處乎？且寡夫人密選于此，男女別嫌， 令尹豈未聞那？”子元大怒曰：“楚國之政，在吾掌握，汝何敢多言！”命左右格其手，拘于 龐下，不放出宮。文夫人使侍人告急于斗伯比之子斗谷放繭，使其入宮靖難。斗谷于蓖密奏 楚王，約會(huì)斗梧斗御疆及其子斗班，半夜率甲以圍玉宮，將家甲亂砍，眾俱驚散。子元方擁 宮人醉寢，夢(mèng)中驚起，仗劍而出，恰遇斗班，亦仗劍而入，子元喝曰：“作亂乃孺子那！”斗 班曰：“我非作亂，特來誅亂者耳。兩下就在宮中爭(zhēng)戰(zhàn)。不數(shù)合，斗御疆斗梧齊到。子元度 不能勝，奪門欲走，被斗班一劍砍下頭來。斗谷于繭將斗廉開桔放出。一齊至文夫人寢室之 外，稽首問安而退。次早，楚成王熊惲御殿，百官朝見已畢，楚王命滅于元之家，榜其罪狀 于通衙。髯翁論公子元欲蠱文夫人之事，有詩曰： 堪嗟色膽大子身，不論尊兮不論親。 莫怪狂且輕動(dòng)念，楚夫人是息夫人。
卻說斗谷于繭之祖曰斗若敖，娶鄖子之女，生斗伯比。若敖卒，伯比尚幼，隨母居于鄖 國，往來宮中，鄖夫人愛之如子。鄖夫人有女與伯比為表兄妹之親，自小宮中作伴游耍，長 亦不禁，遂成私情。鄖女有孕，鄖夫人方才知覺，乃禁絕伯比，不許人宮。使其女詐稱有 病，屏居一室。及誕期已滿，產(chǎn)下一子，鄖夫人潛使侍人用衣服包裹，將出宮外，棄于夢(mèng)澤 之中。意欲瞞過鄖子，且不欲揚(yáng)其女之丑名也。伯比羞慚，與其母歸于楚國去訖。其時(shí)隕子 適往夢(mèng)澤田獵，見澤中有猛虎蹲踞，使左右放箭，箭從旁落，一矢不中，其虎全不動(dòng)禪。鄖 子心疑，使人至澤察之�；貓�(bào)：“虎方抱一嬰兒，喂之以乳，見人亦不畏避�！编y于曰： “是神物，不可驚之。”獵畢而歸，謂夫人曰：“適至夢(mèng)澤，見一奇事�！狈蛉碎g曰：“何 事？”鄖子遂將猛虎乳兒之事，述了一遍。夫人曰：“夫君不知，此兒乃妾所棄也！”鄖子駭 然曰：“夫人安得此兒而棄之？”夫人曰：“夫君勿罪。此兒實(shí)吾女與斗甥所生。
妾恐污吾女之名，故命侍者棄于夢(mèng)澤。妾聞姜姬履巨人跡而生于，棄之冰之，飛鳥以翼 覆之，姜源以為神，收養(yǎng)成人，名之曰棄，官為后稷，遂為周代之祖。此兒既有虎乳之異， 必是大貴人也�！编y子從之，使人收回，命其女撫養(yǎng)。逾年，送其女于楚，與斗伯比成親。 楚人鄉(xiāng)談，呼乳曰“谷”，呼虎曰“放苑”。取乳虎為義，名其子曰谷放冤，表字子文。今 云夢(mèng)縣有于繭鄉(xiāng)，即子文生處也。谷于繭既長，有安民治國之才，經(jīng)文緯武之略。父伯比， 仕楚為大夫。伯比死，谷放蕪嗣為大夫。
及子元之死，令尹官缺。楚王欲用斗廉，斗廉辭曰：“方今與楚為敵者，齊也。齊用管 仲寧戚，國富兵強(qiáng)。臣才非管寧之流明矣。王欲改紀(jì)楚政，與中原抗衡，非斗谷放勞不 可�！卑俟冽R聲保奏：“必須此人，方稱其職�！背鯗�(zhǔn)奏，遂拜斗谷放繭為令尹。楚王 曰：“齊用管仲，號(hào)為仲父。今谷放茹尊顯于楚，亦當(dāng)字之�！蹦撕魹樽游亩幻�。周惠王 之十三年也。子文既為令尹，倡言曰：“國家之禍，皆由君弱臣強(qiáng)所致。凡百官采邑，皆以 半納還公家�！弊游南扔诙肥闲兄�，諸人不敢不從。又以郢城南極湘潭，北據(jù)漢江，形勝之 地，自丹陽徙都之，號(hào)曰鄂都。治兵訓(xùn)武，進(jìn)賢任能，以公族屈完為賢，使為大夫，族人斗 章才而有智，使與諸斗同治軍旅。以其子斗班為申公。楚國大治。
齊桓公聞楚王任賢圖治，恐其爭(zhēng)勝中原，欲起諸侯之兵伐楚。問管仲，管仲對(duì)曰：“楚 稱王南海，地大兵強(qiáng)，周天于不能制。今又任子文為政，四境安堵，非可以兵威得志也。且 君新得諸侯，非有存亡興滅之德，深入人心，恐諸侯之兵，不為我用。今當(dāng)益廣威德，待時(shí) 而動(dòng)，方保萬全。”桓公曰：“自我先君報(bào)九世之仇，剪滅紀(jì)國，奄有其地。斡為紀(jì)附庸， 至今未服，寡人欲并滅之，何如？”管仲曰：“鄲雖小國，其先乃大公之支孫，為齊同姓。 滅同姓，非義也。君可命王子成父率大軍巡視紀(jì)城，示以欲伐之狀。鄲必畏而來降。是無滅 親之名，而有得地之實(shí)矣�！被腹闷洳�，斡君果畏懼求降�；腹唬骸爸俑钢\，盲不失 一。君臣正計(jì)議國事，忽近臣來報(bào)：“燕國被山戎用兵侵伐，特遣人求救�！惫苤僭唬骸熬� 欲伐楚，必先定戎。戎患既熄，乃可專事于南方矣。”畢竟桓公如何眼戎，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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