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紀(jì)第二 太祖紀(jì)
太祖道武皇帝，諱珪，昭成皇帝之嫡孫，獻(xiàn)明皇帝之子也。母曰獻(xiàn)明賀皇后。初因遷徙，游于云澤，既而寢息，夢日出室內(nèi)，寤而見光自牖屬天，欻然有感。以建國三十四年七月七日，生太祖于參合陂北，其夜復(fù)有光明。昭成大悅，群臣稱慶，大赦，告于祖宗。保者以帝體重倍于常兒，竊獨(dú)奇怪。明年有榆生于埋胞之坎，后遂成林。弱而能言，目有光曜，廣顙大耳，眾咸異之。年六歲，昭成崩。苻堅(jiān)遣將內(nèi)侮，將遷帝于長安，既而獲免。語在《燕鳳傳》。堅(jiān)軍既還，國眾離散。堅(jiān)使劉庫仁、劉衛(wèi)辰分?jǐn)z國事。南部大人長孫嵩及元他等，盡將故民南依庫仁，帝于是轉(zhuǎn)幸獨(dú)孤部。
元年，葬昭成皇帝于金陵，營梓宮，木柿盡生成林。帝雖沖幼，而嶷然不群。庫仁常謂其子曰：帝有高天下之志，興復(fù)洪業(yè)，光揚(yáng)祖宗者，必此主也。
七年，冬十月，苻堅(jiān)敗于淮南。是月，慕容文等殺庫仁，庫會(huì)弟眷攝國部。
八年，慕容暐弟沖僭立。姚萇自稱大單于、萬年秦王。慕容垂僭稱燕王。
九年，庫仁子顯殺眷而代之，乃將謀逆。商人王霸知之，履帝足于眾中，帝乃馳還。是時(shí)故大人梁蓋盆子六眷，為顯謀主，盡知其計(jì)，密使部人穆崇馳告。帝乃陰結(jié)舊臣長孫犍、元他等。秋八月，乃幸賀蘭部。其日，顯果使人求帝，不及。語在《獻(xiàn)明太后傳》。是歲，鮮卑乞伏國仁私署大單于。苻堅(jiān)為姚萇所殺，子丕僭立。
登國元年春正月戊申，帝即代王位，郊天，建元，大會(huì)于牛川。復(fù)以長孫嵩為南部大人，以叔孫普洛為北部大人。班爵敘勛，各有差。二月，幸定襄之盛樂。息眾課農(nóng)。三月，劉顯自善無南走馬邑，其族奴真率所部來降。
夏四月，改稱魏王。五月，車駕東幸陵石。護(hù)佛侯部帥侯辰、乙弗部帥代題叛走。諸將追之，帝曰：“侯辰等世修職役，雖有小愆，宜且忍之。當(dāng)今草創(chuàng)，人情未一，愚近者固應(yīng)趑趄，不足追也。”
秋七月己酉，車駕還盛樂。代題復(fù)以部落來降，旬有數(shù)日，亡奔劉顯。帝使其孫倍斤代領(lǐng)部落。是月，劉顯弟肺泥率騎掠奴真部落，既而率以來降。初，帝叔父窟咄為苻堅(jiān)徙于長安，因隨慕容永，永以為新興太守。八月，劉顯遣弟亢泥迎窟咄，以兵隨之，來逼南境。于是諸部騷動(dòng)，人心顧望。帝左右于桓等，與諸部人謀為逆以應(yīng)之。事泄，誅造謀者五人，余悉不問。帝慮內(nèi)難，乃北逾陰山，幸賀蘭部，阻山為固。遣行人安同、長孫賀使于慕容垂以征師。垂遣使朝貢，并令其子賀驎帥步騎以隨同等。
冬十月，賀驎軍未至而寇已前逼，于是北部大人叔孫普洛等十三人及諸烏丸亡奔衛(wèi)辰。帝自弩山遷幸牛川，屯于延水南，出代谷，會(huì)賀驎于高柳，大破窟咄。窟咄奔衛(wèi)辰，衛(wèi)辰殺之，帝悉收其眾。十二月，慕容垂遣使朝貢，奉帝西單于印綬，封上谷王。帝不納。是歲，慕容垂僭稱皇帝于中山，自號(hào)大燕。苻丕死，苻登自立于隴東。姚萇稱皇帝于長安，自號(hào)大秦。慕容沖為部下所殺。慕容永僭立。
二年春正月，班賜功臣長孫嵩等七十三人各有差。二月，帝幸寧川。夏五月，遣行人安同征兵于慕容垂，垂使子賀驎率眾來會(huì)。六月，帝親征劉顯于馬邑南，追至彌澤，大破之，顯南奔慕容永，盡收其部落。秋八月，帝至自伐顯。
冬十月癸卯，幸濡源，遣外朝大人王建使于慕容垂。十一月，遂幸赤城。十有二月，巡松漠。還幸牛川。
三年春二月，帝東巡。
夏四月，幸東赤城。五月癸亥，北征庫莫奚。六月，大破之，獲其四部雜畜十余萬，渡弱落水。班賞將士各有差。
秋七月庚申，庫莫部帥鳩集遺散，夜犯行宮。縱騎撲討，盡殺之。其月，帝還赤城。八月使九原公元儀使于慕容垂。冬十一月，慕容垂遣使朝貢。十有二月辛卯，車駕西征。至女水，討解如部。大破之，獲男女雜畜十?dāng)?shù)萬。是歲，乞伏國仁死，弟乾歸立，私署河南王。
四年春正月甲寅，襲高車諸部落，大破之。二月癸巳，至女水，討叱突鄰部，大破之。戊戌，賀染干兄弟率諸部來救，與大軍相遇，逆擊走之。
夏四月，行還赤城。五月，陳留公元虔使于慕容垂。
冬十月，垂遣使朝貢。是歲，氐呂光自稱三河王，遣使朝貢。
五年春三月甲申，帝西征。次鹿渾海，襲高車袁紇部，大破之，虜獲生口、馬牛羊二十余萬。慕容垂遣子賀驎率眾來會(huì)。
夏四月丙寅，行幸意辛山，與賀驎討賀蘭、紇突鄰、紇奚諸部落，大破之。六月，還幸牛川。衛(wèi)辰遣子直力鞮寇賀蘭部，圍之。賀訥等請降，告困。秋七月丙子，帝引兵救之，至羊山，直力鞮退走。
八月，還幸牛川。遣秦王觚使于慕容垂。九月壬申，討叱奴部于囊曲河，大破之。
冬十月，遷云中，討高車豆陳部于狼山，破之。十有一月，紇奚部大人庫寒舉部內(nèi)屬。十有二月，紇突鄰大人屈地鞬舉部內(nèi)屬。帝還次白漠。
六年春二月，幸紐垤川。三月，遣九原公元儀、陳留公元虔等西討黜弗部，大破之。
夏四月，祠天。六月，慕容賀驎破賀訥于赤城。帝引兵救之，驎退走。
秋七月壬申，講武于牛川。行，還紐垤川。慕容垂止元觚而求名馬，帝絕之。乃遣使于慕容永，永使其大鴻臚慕容鈞奉表勸進(jìn)尊號(hào)。其月，衛(wèi)辰遣子直力鞮出棝楊塞，侵及黑城。九月，帝襲五原，屠之。收其積谷，還紐垤川。于棝楊塞北，樹碑記功。
冬十月戊戌，北征蠕蠕。追之，及于大磧南床山下，大破之。班賜從臣各有差。其東西二部主匹候跋及缊紇提，斬別帥屋擊于。事具《蠕蠕傳》。十有一月戊辰，還幸紐垤川。戊寅，衛(wèi)辰遣子直力鞮寇南部。己卯，車駕出討。壬午，大破直力鞮軍于鐵歧山南，獲其器械輜重。牛羊二十余萬。戊子，自五原金津南渡河。辛卯，次其所居悅跋城，衛(wèi)辰父子奔遁。壬辰，詔諸將追之，擒直力鞮。十有二月，獲衛(wèi)辰尸，斬以徇，遂滅之。語在《衛(wèi)辰傳》。衛(wèi)辰少子屈丐，亡奔薛干部。車駕次于鹽池。自河已南，諸部悉平。簿其珍寶畜產(chǎn)，名馬三十馀萬匹，牛羊四百余萬頭。班賜大臣各有差。收衛(wèi)辰子弟宗黨無少長五千余人，盡殺之。山胡酋大幡頹、業(yè)易于等率三千余家降附，出居于馬邑。是歲，起河南宮。
七年春正月，幸木根山，遂次黑鹽池。饗宴群臣，覲諸國貢使。北之美水。三月甲子，宴群臣于水濱，還幸河南宮。西部泣黎大人茂鮮叛走，遣南部大人長孫嵩追討，大破之。夏五月，班賜諸官馬牛羊各有差。秋八月，行幸漠南，仍筑巡臺(tái)。冬十有二月，慕容永遣使朝貢。是歲，皇子嗣生。
八年春正月，帝南巡。二月，幸羖羊原，赴白樓。三月，車駕西征侯呂鄰部。
夏四月，至苦水，大破之。五月，還幸白樓。慕容垂討慕容永于長子。六月，車駕北巡。永來告急，遣陳留公元虔、將軍庾岳率騎五萬東度河救之。破類拔部帥劉曜等，徙其部落。元虔等因屯秀容，慕容垂遂圍長子。
秋七月，車駕臨幸新壇。庚寅，宴群臣，仍講武。先是，衛(wèi)辰子屈丐奔薛干部，征之不送。
八月，帝南征薛干部帥太悉佛于三城，會(huì)其先出擊曹覆，帝乘虛屠其城，獲太悉佛子珍寶，徙其民而還。太悉佛聞之，來赴不及，遂奔姚興。九月，還幸河南宮。是歲，姚萇死。
九年春三月，帝北巡。使東平公元儀屯田于河北五原，至于棝楊塞外。夏五月，田于河?xùn)|。
秋七月，還幸河南宮。
冬十月，蠕蠕社侖等率部落西走。事具《蠕蠕傳》。是歲，姚萇子興僭立，殺苻登。慕容垂滅永。
十年春正月，太悉佛自長安還嶺北，上郡以西皆應(yīng)之。夏五月，幸鹽池。六月，還幸河南宮。
秋七月，慕容垂遣其子寶來寇五原，造舟收谷。帝遣右司馬許謙征兵于姚興。東平公元儀徙據(jù)朔方。八月，帝親治兵于河南。九月，進(jìn)師，臨河筑臺(tái)告津，連旌沿河?xùn)|西千里有余。是時(shí)，陳留公元虔五萬騎在東，以絕其左；元儀五萬騎在河北，以承其后；略陽公元遵七萬騎塞其中山之路。
冬十月辛未，寶燒船夜遁。十一月己卯，帝進(jìn)軍濟(jì)河。乙酉夕，至參合陂。丙戌，大破之。語在《寶傳》。生擒其陳留王紹、魯陽王倭奴、桂林王道成、濟(jì)陰公尹國、北地王世子鐘葵、安定王世子羊兒以下文武將吏數(shù)千人，器甲輜重、軍資雜財(cái)十余萬計(jì)。于俘虜之中擢其才識(shí)者賈彝、賈閨、晁崇等與參謀議，憲章故實(shí)。班賞大臣將校各有差。十有二月，還幸云中之盛樂。
皇始元年春正月，大搜于定襄之虎山，因東幸善無北陂。三月，慕容垂來寇桑乾川。阿留公元虔先鎮(zhèn)平城，時(shí)征兵未集，虔率麾下邀擊，失利死之。垂遂至平城西北，逾山結(jié)營。聞帝將至，乃筑城自守。疾甚，遂遁走，死于上谷。子寶匿喪而還，至中山乃僭立。夏六月癸酉，遣將軍王建等三軍討寶廣寧太守劉亢泥，斬之，徙其部落。寶上谷太守慕容普鄰，捐郡奔走。丁亥，皇太后賀氏崩。是月，葬獻(xiàn)明太后。
秋七月，右司馬許謙上書勸進(jìn)尊號(hào)，帝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蹕，于是改元。八月庚寅，治兵于東郊。己亥，大舉討慕容寶，帝親勒六軍四十余萬，南出馬邑，逾于句注。旌旗駱驛二千余里，鼓行而前，民室皆震。別詔將軍封真等三軍，從東道出襲幽州，圍薊。九月戊午，次陽曲，乘西山，臨觀晉陽，命諸將引騎圍脅，已而罷還。寶并州牧遼西王農(nóng)大懼，將妻子棄城夜出，東遁，并州平。初建臺(tái)省，置百官，封拜公侯、將軍、刺史、太守，尚書郎已下悉用文人。帝初拓中原，留心慰納。諸士大夫詣軍門者，無少長，皆引入賜見。存問周悉，人得自盡。茍有微能，咸蒙敘用。己未，詔輔國將軍奚牧略地晉川，獲慕容寶丹陽王買得等于平陶城。
冬十月乙酉，車駕出井陘，使冠軍將軍王建、左軍將軍李栗五萬騎先驅(qū)啟行。十有一月庚子朔，帝至真定。自常山以東，守宰或捐城奔竄，或稽顙軍門，唯中山、鄴、信都三城不下。別詔征東大將軍東平公儀五萬騎南攻鄴，冠軍將軍王建、左軍將軍李栗等攻信都，軍之所行，不得傷民桑棗。戊午，進(jìn)軍中山；己未，引騎圍之。帝謂諸將曰：“朕量寶不能出戰(zhàn)，必當(dāng)憑城自守，偷延日月。急攻則傷士，久守則費(fèi)糧，不如先平鄴、信都，然后還取中山，于計(jì)為便。若移軍遠(yuǎn)去，寶必散眾求食民間，如此，則人心離阻，攻之易克�！敝T將稱善。丁卯，車駕幸魯口城。是歲，司馬昌明死，子德宗僭立，遣使朝貢。呂光僭稱天王，號(hào)大涼，遣使朝貢。
二年春正月己亥朔，大饗群臣于魯口。慕容寶遣其左衛(wèi)將軍慕容騰寇博陵，殺中山太守及高陽諸縣令長，抄掠租運(yùn)。是時(shí)信都未下，庚申，乃進(jìn)軍。壬戌，引騎圍之。其夜，寶冀州刺史宜都王慕容鳳逾城奔走，歸于中山。癸亥，寶輔國將軍張?bào)J、護(hù)軍將軍徐超率將吏已下舉城降。寶聞帝幸信都，乃趣博陵之深澤，屯呼沱水，遣弟賀麟寇楊城，殺常山守兵三百余人。寶悉出珍寶及宮人招募郡縣，群盜無賴者多應(yīng)之。
二月己巳，帝進(jìn)幸楊城。丁丑，軍于鉅鹿之柏肆塢，臨呼沱水。其夜，寶悉眾犯營，燎及行宮，兵人駭散。帝驚起，不及衣冠，跣出擊鼓。俄而左右及中軍將士，稍稍來集。帝設(shè)奇陳，列烽營外，縱騎沖之，寶眾大敗，斬首萬余級(jí)，擒其將軍高長等四千余人。戊寅，寶走中山，獲其器仗輜重?cái)?shù)十萬計(jì)。寶尚書閔亮、秘書監(jiān)崔逞、太常孫沂、殿中侍御史孟輔等并降。降者相屬，賜拜職爵各有差。平原徐超聚眾反于畔城，詔將軍奚辱捕斬之。并州守將封真率其種族與徒何為逆，將攻刺史元延，延討平之。是時(shí)，柏肆之役，遠(yuǎn)近流言，賀蘭部帥附力眷、紇突鄰部帥匿物尼、紇奚部帥叱奴根聚黨反于陰館，南安公元順率軍討之，不克，死者數(shù)千。詔安遠(yuǎn)將軍庾岳總?cè)f騎，還討叱奴根等，滅之。三月己酉，車駕次于盧奴。寶遣使求和，請送元觚，割常山以西奉國，乞守中山以東。帝許之。已而寶背約。辛亥，車駕次中山，命諸將圍之。是夜，寶弟賀麟將妻子出走西山。寶見賀麟走，恐先據(jù)和龍，壬子夜，遂將其妻子及兄弟宗族數(shù)千騎北遁。寶將李沈、王次多、張超、賈歸等來降。遣將軍長孫肥追之，至范陽，不及而還。城內(nèi)共立慕容普鄰為主。
夏四月，帝以軍糧未繼，乃詔征東大將軍東平公元儀罷鄴圍，徙屯鉅鹿，積租楊城。普鄰出步卒六千余人，伺間犯諸屯兵。詔將軍長孫肥等輕騎挑之，帝以虎隊(duì)五千橫截其后，斬首五千，生虜七百人，宥而遣之。夏五月庚子，大賞功臣。帝以中山城內(nèi)為普鄰所脅，而大軍迫之，欲降無路，乃密招喻之。甲辰，曜兵揚(yáng)威以示城內(nèi)，命諸軍罷圍南徙以待其變。甲寅，以東平公元儀為驃騎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兗豫雍荊徐揚(yáng)六州牧、左丞相，封衛(wèi)王。襄城公元題，進(jìn)封為王。
秋七月，普鄰遣烏丸張?bào)J率五千余人出城求食，寇常山之靈壽，殺害吏民。賀麟自丁零國入于驤軍，因其眾，復(fù)入中山，殺普鄰而自立。帝還幸魯口，遣將軍長孫肥一千騎襲中山，入其郛而還。八月丙寅朔，帝自魯口進(jìn)軍常山之九門。時(shí)大疫，人馬牛多死。帝問疫于諸將，對曰：“在者才十四五�！笔菚r(shí)中山猶拒守，而饑疫并臻，群下咸思還北。帝知其意，因謂之曰：“斯固天命，將若之何！四海之人，皆可與為國，在吾所以撫之耳，何恤乎無民！”群臣乃不敢復(fù)言。遣撫軍大將軍略陽公元遵襲中山，芟其禾菜，入郛而還。九月，賀麟饑窮，率三萬余人出寇新市。甲子晦，帝進(jìn)軍討之。太史令晁崇奏曰：“不吉。”帝曰：“其義云何？”對曰：“昔紂以甲子亡，兵家忌之。”帝曰：“紂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勝乎？”崇無以對。
冬十月丙寅，帝進(jìn)軍新市。賀麟退阻泒水，依漸洳澤以自固。甲戌，帝臨其營，戰(zhàn)于義臺(tái)塢，大破之，斬首九千余級(jí)。賀麟單馬走西山，遂奔鄴，慕容德殺之。甲申，共所署公卿、尚書、將吏、士卒降者二萬余人。其將張?bào)J、李沈、慕容文等先來降，尋皆亡還，是日復(fù)獲之，皆赦而不問。獲其所傳皇帝璽綬、圖書、府庫、珍寶，簿列數(shù)萬。班賜功臣及將士各有差。中山平。乙酉，襄城王題薨。丁亥，遣三萬騎赴衛(wèi)王儀，將以攻鄴。是歲，鮮卑禿發(fā)烏孤私署大單于、西平王。
天興元年春正月，慕容德走�；_(tái)。儀克鄴，收其倉庫。詔賞將士各有差。儀追德至于河，不及而還。庚子，車駕自中山行幸常山之真定，次趙郡之高邑，遂幸于鄴。民有老不能自存者，詔郡縣賑恤之。帝至鄴，巡登臺(tái)榭，遍覽宮城，將有定都之意，乃置行臺(tái)，以龍?bào)J將軍日南公和跋為尚書，與左丞賈彝率郎吏及兵五千人鎮(zhèn)鄴。車駕自鄴還中山，所過存問百姓。詔大軍所經(jīng)州郡，復(fù)貲租一年，除山東民租賦之半。車駕將北還，發(fā)卒萬人治直道，自望都鐵關(guān)鑿恆嶺至代五百余里。帝慮還后山東有變，乃置行臺(tái)于中山，詔左丞相、守尚書令、衛(wèi)王儀鎮(zhèn)中山，撫軍大將軍、略陽公元遵鎮(zhèn)勃海之合口。右軍將軍尹國先督租于冀州，聞帝將還，謀反，欲襲信都。安南將軍長孫嵩執(zhí)送，斬之。辛酉，車駕發(fā)自中山，至于望都堯山。徙山東六州民吏及徒何、高麗雜夷三十六萬，百工伎巧十萬余口，以充京師。車駕次于恆山之陽。博陵、勃海、章武群盜并起，略陽公元遵等討平之。廣川太守賀盧殺冀州刺史王輔，驅(qū)勒守兵，抄掠陽平、頓丘諸郡，遂南渡河，奔慕容德。
二月，車駕自中山幸繁宮，更選屯衛(wèi)。詔給內(nèi)徙新民耕牛，計(jì)口受田。三月，離石胡帥呼延鐵、西河胡帥張崇等聚黨數(shù)千人叛。詔安遠(yuǎn)將軍庾岳討平之。漁陽群盜庫傉官韜聚眾反。詔中堅(jiān)將軍伊謂討之。征左丞相、衛(wèi)王儀還京師，詔略陽公遵代鎮(zhèn)中山。
夏四月壬戌，進(jìn)遵封常山王，南安公元順進(jìn)封毗陵王，征虜將軍、歷陽公穆崇為太尉，安南將軍、鉅鹿公長孫嵩為司徒。帝祠天于西郊，麾幟有加焉。廣平太守、遼西公元意烈謀反，于郡賜死，原其妻子。鄜城屠各董羌、杏城盧水郝奴、河?xùn)|蜀薛榆、氐帥苻興，各率其種內(nèi)附。六月丙子，詔有司議定國號(hào)。群臣曰：“昔周秦以前，世居所生之土，有國有家，及王天下，即承為號(hào)。自漢以來，罷侯置守，時(shí)無世繼，其應(yīng)運(yùn)而起者，皆不由尺土之資。今國家萬世相承，啟基云代。臣等以為若取長遠(yuǎn)，應(yīng)以代為號(hào)�！痹t曰：“昔朕遠(yuǎn)祖，總御幽都，控制遐國，雖踐王位，未定九州。逮于朕躬，處百代之季，天下分裂，諸華乏主。民俗雖殊，撫之在德，故躬率六軍，掃平中土，兇逆蕩除，遐邇率服。宜仍先號(hào)，以為魏焉。布告天下，咸知朕意。”
秋七月，遷都平城，始營宮室，建宗廟，立社稷。漁陽烏丸庫傉官韜復(fù)聚黨為寇。詔冠軍將軍王建討平之。八月，詔有司正封畿，制郊甸，端徑術(shù)，標(biāo)道里，平五權(quán)，較五量，定五度。遣使循行郡國，舉奏守宰不法者，親覽察黜陟之。九月，烏丸張?bào)J子超，收合亡命，聚黨三千余家，據(jù)勃海之南皮，自號(hào)征東大將軍、烏刃王，抄掠諸郡。詔將軍庾岳討之。
冬十月，起天文殿。十有一月辛亥，詔尚書吏部郎中鄧淵典官制，立爵品，定律呂，協(xié)音樂；儀曹郎中董謐撰郊廟、社稷、朝覲、饗宴之儀；三公郎中王德定律令，申科禁；太史令晁崇造渾儀，考天象；吏部尚書崔玄伯總而裁之。閏月，左丞相、驃騎大將軍、衛(wèi)王儀及諸王公卿士，詣闕上書曰：“臣等聞宸極居中，則列宿齊其晷；帝王順天，則群后仰其度。伏惟陛下德協(xié)二儀，道隆三五，仁風(fēng)被于四海，盛化塞于大區(qū)，澤及昆蟲，恩沾行葦，謳歌所屬，八表歸心，軍威所及，如風(fēng)靡草，萬姓颙颙，咸思系命。而躬履謙虛，退身后己，宸儀未彰，哀服未御，非所以上允皇天之意，下副樂推之心。宜光崇圣烈，示軌憲于萬世。臣等謹(jǐn)昧死以聞�！钡廴屇嗽S之。十有二月己丑，帝臨天文殿，太尉、司徒進(jìn)璽綬，百官咸稱萬歲。大赦，改年。追尊成帝已下及后號(hào)謚。樂用《皇始》之舞。詔百司議定行次。尚書崔玄伯等奏從土德，服色尚黃，數(shù)用五；未祖辰臘，犧牲用白。五郊立氣，宣贊時(shí)令，敬授民時(shí)，行夏之正。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杰、吏民二千家于代都。是歲，蘭汗殺慕容寶而自立，寶子盛殺汗僭立。慕容德自稱燕王。
二年春正月甲子，初祠上帝于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配，降壇視燎，成禮而反。乙丑，曲赦京師。始制三駕之法。庚午，車駕北巡，分命諸將大襲高車。大將軍、常山王遵等三軍從東道出長川，鎮(zhèn)北將軍、高涼王樂真等七軍從西道出牛川，車駕親勒六軍從中道自駁髯水西北。
二月丁亥朔，諸軍同會(huì)，破高車雜種三十余部，獲七萬余口，馬三十余萬匹，牛羊百四十余萬。驃騎大將軍、衛(wèi)王儀督三萬騎別從西北絕漠千余里，破其遺迸七部，獲二萬余口，馬五萬馀匹，牛羊二十余萬頭，高車二十余萬乘，并服玩諸物。還次牛川及薄山，并刻石記功。班賜從臣各有差。庚戌，征虜將軍庾岳破張超于勃海。超走平原，為其黨所殺。以所獲高車眾起鹿苑，南因臺(tái)陰，北距長城，東包白登，屬之西山，廣輪數(shù)十里。鑿渠引武川水注之苑中，疏為三溝，分流宮城內(nèi)外。又穿鴻雁池。三月己未，車駕至自北伐。甲子，初令《五經(jīng)》群書各置博士，增國子太學(xué)生員三千人。是月，氐人李辯叛慕容德，求援于鄴行臺(tái)尚書和跋。跋輕騎往應(yīng)之，克滑臺(tái)，收德宮人府藏；又破德桂林王鎮(zhèn)及郎吏將士千余人。丙子，遣建義將軍庾真、越騎校尉奚斤討庫狄部帥葉亦干、宥連部帥竇羽泥于太渾川，破之。庫狄勤支子沓亦干率其部落內(nèi)附。真等進(jìn)破侯莫陳部，獲馬牛羊十余萬頭，追殄遺迸，入大峨谷。中山太守仇儒亡匿趙郡，推群盜趙準(zhǔn)為主，號(hào)使持節(jié)、征西大將軍、冀青二州牧、鉅鹿公，仇儒為準(zhǔn)長史，聚黨扇惑。詔中領(lǐng)軍長孫肥討平之。
夏四月，前清河太守傅世聚黨千余家，自號(hào)撫軍將軍。五月癸亥，征虜將軍庾岳討破之。
秋七月，起天華殿。辛酉，大閱于鹿苑，饗賜各有差。陳郡、河南流民萬余口內(nèi)徙，遣使者存勞之。姚興遣眾圍洛陽，司馬德宗將辛恭靖請救。八月，遣太尉穆崇率騎六千往赴之。增啟京師十二門。作西武庫。除州郡民租賦之半。辛亥，詔禮官備撰眾儀，著于新令。范陽人盧溥，聚眾海濱，稱使持節(jié)、征北大將軍、幽州刺史，攻掠郡縣，殺幽州刺史封沓干。慕容盛遼西太守李朗，舉郡內(nèi)屬。西河胡帥護(hù)諾于、丁零帥翟同、蜀帥韓礱，并相率內(nèi)附。
冬十月，太廟成，遷神元、平文、昭成、獻(xiàn)明皇帝神主于太廟。十有二月甲午，慕容盛征虜將軍、燕郡太守高湖，率戶三千內(nèi)屬。辛亥，詔材官將軍和突討盧溥。天華殿成。是歲，呂光立其子紹為天王，自稱太上皇。光死，庶子纂殺紹僭立。禿發(fā)烏孤死，弟鹿孤代立，遣使朝貢。
三年春正月戊午，和突破盧溥于遼西，生獲溥及其子煥，傳送京師，轘之。癸亥，有事于北郊。分命諸官循行州郡，觀民風(fēng)俗，察舉不法。賜群臣布帛各有差。二月丁亥，詔有司祀日于東郊。始耕籍田。壬寅，皇子聰薨。三月戊午，立皇后慕容氏。是月，穿城南渠通于城內(nèi)，作東西魚池。
夏四月，姚興遣使朝貢。五月戊辰，詔謁者仆射張濟(jì)使于姚興。己巳，車駕東巡，遂幸涿鹿，遣使者以太牢祠帝堯、帝舜廟。西幸馬邑，觀氵壘源。
秋七月壬子，車駕還宮。起中天殿及云母堂、金華室。十有一月，高車別帥敕力犍，率九百余落內(nèi)屬。十有二月乙未，詔曰：“世俗謂漢高起于布衣而有天下，此未達(dá)其故也。夫劉承堯統(tǒng)，曠世繼德，有蛇龍之征，致云彩之應(yīng)，五緯上聚，天人俱協(xié)，明革命之主，大運(yùn)所鐘，不可以非望求也。然狂狡之徒，所以顛蹶而不已者，誠惑于逐鹿之說，而迷于天命也。故有踵覆車之軌，蹈釁逆之蹤，毒甚者傾州郡，害微者敗邑里，至乃身死名頹，殃及九族，從亂隨流，死而不悔，豈不痛哉！《春秋》之義，大一統(tǒng)之美，吳楚僭號(hào)，久加誅絕，君子賤其偽名，比之塵垢。自非繼圣載德，天人合會(huì)，帝王之業(yè)，夫豈虛應(yīng)。歷觀古今，不義而求非望者，徒喪其保家之道，而伏刀鋸之誅。有國有家者，誠能推廢興之有期，審天命之不易，察征應(yīng)之潛授，杜競逐之邪言，絕奸雄之僭肆，思多福于止足，則幾于神智矣。如此，則可以保榮祿于天年，流余慶于后世。夫然，故禍悖無緣而生，兵甲何因而起？凡厥來世，勖哉戒之，可不慎歟！”時(shí)太史屢奏天文錯(cuò)亂，帝親覽經(jīng)占，多云改王易政，故數(shù)革官號(hào)，一欲防塞兇狡，二欲消災(zāi)應(yīng)變。已而慮群下疑惑，心謗腹非，丙申復(fù)詔曰：“上古之治，尚德下名，有任而無爵，易治而事序，故邪謀息而不起，奸慝絕而不作。周姬之末，下凌上替，以號(hào)自定，以位制祿，卿世其官，大夫遂事，陽德不暢，議發(fā)家陪，故釁由此起，兵由此作。秦漢之弊，舍德崇侈，能否混雜，賢愚相亂，庶官失序，任非其人。于是忠義之道寢，廉恥之節(jié)廢，退讓之風(fēng)絕，毀譽(yù)之義興，莫不由乎貴尚名位，而禍敗及之矣。古置三公，職大憂重，故曰‘待罪宰相’，將委任責(zé)成，非虛寵祿也。而今世俗，僉以臺(tái)輔為榮貴，企慕而求之。夫此職司，在人主之所任耳，用之則重，舍之則輕。然則官無常名，而任有定分，是則所貴者至矣，何取于鼎司之虛稱也。夫桀紂之南面，雖高而可�。患У┲疄橄�，雖卑而可尊。一官可以效智，蓽門可以垂范。茍以道德為實(shí)，賢于覆餗蔀家矣。故量己者，令終而義全；昧利者，身陷而名滅。利之與名，毀譽(yù)之疵競；道之與德，神識(shí)之家寶。是故道義，治之本；名爵，治之末。名不本于道，不可以為宜；爵無補(bǔ)于時(shí)，不可以為用。用而不禁，為病深矣。能通其變，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來者誠思成敗之理，察治亂之由，鑒殷周之失，革秦漢之弊，則幾于治矣�！笔菤q，乞伏乾歸為姚興所破，李暠私署涼州牧、涼公。
四年春正月，高車別帥率其部三千余落內(nèi)附。二月丁亥，命樂師入學(xué)習(xí)舞，釋菜于先圣、先師。丁酉，分命使者循行州郡，聽察辭訟，糾劾不法。三月，帝親漁，薦于寢廟。
夏四月辛卯，罷鄴行臺(tái)。詔有司明揚(yáng)隱逸。五月，起紫極殿、玄武樓、涼風(fēng)觀、石池、鹿苑臺(tái)。
秋七月，詔鎮(zhèn)遠(yuǎn)將軍、兗州刺史長孫肥步騎二萬南徇許昌、彭城。詔賜天下鎮(zhèn)戍將士布帛各有差。冬十二月辛亥，詔征西大將軍、常山王遵等率眾五萬討破多蘭部帥木易于，材官將軍和突率騎六千襲黜弗、素古延等諸部。集博士儒生，比眾經(jīng)文字，義類相從，凡四萬余字，號(hào)曰《眾文經(jīng)》。是歲，慕容盛死，寶弟熙僭立。呂光弟子隆殺纂自立。盧水胡沮渠蒙遜私署涼州牧、張掖公。蒙遜及李暠并遣使朝貢。
五年春正月丁丑，慕容熙遣將寇遼西�；⑼䦟④娝揄掣傻染軕�(zhàn)不利，棄令支而還。帝聞姚興將寇邊，庚寅，大簡輿徒，詔并州諸軍積谷于平陽之乾壁。戊子，材官將軍和突破黜弗、素古延等諸部，獲馬三千余匹，牛羊七萬余頭。辛卯，蠕蠕祖侖遣騎救素古延等，和突逆擊破之于山南河曲，獲鎧馬二千余匹。班師。賞賜將士各有差。
二月癸丑，征西大將軍、常山王遵等至安定之高平，木易于率數(shù)千騎與衛(wèi)辰、屈丐棄國遁走，追至隴西瓦亭，不及而還。獲其輜重庫藏，馬四萬余匹，駱駝、牦牛三千余頭，牛、羊九萬余口。班賜將士各有差。徙其民于京師。沙門張翹自號(hào)無上王，與丁零鮮于次保聚黨常山之行唐。夏四月，太守樓伏連討斬之。五月，姚興遣其弟安北將軍、義陽公平率眾四萬來侵。平陽乾壁為平所陷。六月，治兵于東郊，部分眾軍，詔鎮(zhèn)西大將軍毗陵王順、長孫肥等三將六萬騎為前鋒。
秋七月戊辰朔，車駕西討。八月乙巳，至于柴壁。平固守，進(jìn)軍圍之。姚興悉舉其眾來救。甲子，帝渡蒙坑，逆擊興軍，大破之。
冬十月，平赴水而死，俘其余眾三萬余人。語在《興傳》。獲興征虜將軍、尚書右仆射狄伯支，越騎校尉唐小方，積弩將軍姚梁國，建忠將軍雷星、康官，北中郎將康猥，平從弟伯禽已下、四品將軍已上四十余人。獲先亡臣王次多、靳勤，并斬以徇。興頻使請和，帝不許。群臣勸進(jìn)平蒲坂，帝慮蠕蠕為難，戊申，班師。十有一月，車駕次晉陽。征相州刺史庾岳為司空。遣左將軍莫題討上黨群盜秦頗、丁零翟都于壺關(guān)。丁丑，上黨太守捕頗，斬之，都走林慮。十有二月辛亥，至自西征。蠕蠕杜侖犯塞，詔常山王遵追之，不及而還。越勤莫弗率其部萬余家內(nèi)屬，居五原之北。是歲，禿發(fā)鹿孤病死，弟傉檀統(tǒng)任，遣使朝貢。
六年春正月辛未，朔方尉遲部別帥率萬余家內(nèi)屬，入居云中。夏五月，大簡輿徒，將略江淮，平荊揚(yáng)之亂。
秋七月，鎮(zhèn)西大將軍、司隸校尉、毗陵王順有罪，以王還第。戊子，車駕北巡，筑離宮于犲山，縱士校獵，東北逾罽嶺，出參合、代谷。九月，行幸南平城，規(guī)度氵壘南，面夏屋山，背黃瓜堆，將建新邑。辛未，車駕還宮。
冬十月，起西昭陽殿。乙卯，立皇子嗣為齊王，加車騎大將軍，位相國；紹為清河王，加征南大將軍；熙為陽平王；曜為河南王。封故秦愍王子夔為豫章王，陳留王子右將軍悅為朱提王。丁巳，詔將軍伊謂率騎二萬北襲高車。司馬德宗遣使朝貢。十有一月庚午，伊謂大破高車。是年，島夷桓玄廢其主司馬德宗而自立，僭稱大楚。
天賜元年春正月，遣離石護(hù)軍劉托率騎三千襲蒲子。三月丙寅，擒姚興寧北將軍、泰平太守衡譚，獲三千余口。初限縣戶不滿百罷之。
夏四月，詔尚書郎中公孫表使于江南，以觀桓玄之釁也。值玄敗而還。蠕蠕社侖從弟悅伐大那等謀殺社侖而立大那。發(fā)覺，來奔。五月，置山東諸冶，發(fā)州郡徒謫造兵甲。秋九月，帝臨昭陽殿，分置眾職，引朝臣文武，親自簡擇，量能敘用；制爵四等，曰王、公、侯、子，除伯、男之號(hào)；追錄舊臣，加以封爵，各有差。是秋，江南大亂，流民繦負(fù)而奔淮北，行道相尋。
冬十月辛巳，大赦，改元。筑西宮。十有一月，上幸西宮，大選朝臣，令各辨宗黨，保舉才行，諸部子孫失業(yè)賜爵者二千余人。十有二月戊辰，車駕幸犲山宮。是歲，島夷劉裕起兵誅桓玄。
二年春二月癸亥，車駕還宮。
夏四月，車駕有事于西郊，車旗盡黑。是歲，司馬德宗復(fù)僭立。慕容德死，兄子超僭立。
三年春正月甲申，車駕北巡，幸犲山宮。校獵，至屋孤山。二月乙亥，幸代園山，建五石亭。三月庚子，車駕還宮。
夏四月庚申，復(fù)幸犲山宮。占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孤虛立成圖》三百六十時(shí)。遂登定襄角史山，又幸馬城。甲午，車駕還宮。是月，蠕蠕寇邊。夜召兵，將旦，賊走，乃罷。六月，發(fā)八部五百里內(nèi)男丁筑氵壘南宮，門闕高十余丈；引溝穿池，廣苑囿；規(guī)立外城，方二十里，分置市里，經(jīng)涂洞達(dá)。三十日罷。
秋七月，太尉穆崇薨。八月甲辰，行幸犲山宮，遂至青牛山。丙辰，西登武要北原，觀九十九泉，造石亭，遂之石漠。九月甲戌朔，幸漠南鹽池。壬午，至漠中，觀天鹽池；度漠，北之吐鹽池。癸巳，南還長川。丙申，臨觀長陂。
冬十月庚申，車駕還宮。
四年春二月，封皇子羒為河間王，處文為長樂王，連為廣平王，黎為京兆王。夏五月，北巡。自參合陂東過蟠羊山，大雨，暴水流輜重?cái)?shù)百乘，殺百余人。遂東北逾石漠，至長川，幸濡源。常山王遵有罪賜死。
秋七月，車駕自濡源西幸參合陂。筑北宮垣，三旬而罷，乃還宮。八月，幸犲山宮。是月，誅司空庾岳。冬十有一月，車駕還宮。是歲，慕容寶養(yǎng)子高云殺熙自立，赫連屈丐自稱大單于、大夏天王。
五年春正月，行幸犲山宮，遂如參合陂，觀漁于延水，至寧川。三月，姚興遣使朝貢。是歲，皇孫燾生。
六年夏，帝不豫。初，帝服寒食散，自太醫(yī)令陰羌死后，藥數(shù)動(dòng)發(fā)，至此逾甚。而災(zāi)變屢見，憂懣不安，或數(shù)日不食，或不寢達(dá)旦。歸咎群下，喜怒乖常，謂百僚左右人不可信，慮如天文之占，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敗得失，終日竟夜獨(dú)語不止，若旁有鬼物對揚(yáng)者。朝臣至前，追其舊惡皆見殺害，其余或以顏色變動(dòng)，或以喘息不調(diào)，或以行步乖節(jié)，或以言辭失措，帝皆以為懷惡在心，變見于外，乃手自毆擊，死者皆陳天安殿前。于是朝野人情各懷危懼。有司懈怠，莫相督攝；百工偷劫，盜賊公行，巷里之間人為希少。帝亦聞之，曰：“朕縱之使然，待過災(zāi)年，當(dāng)更清治之爾�！�
秋七月，慕容支屬百余家，謀欲外奔。發(fā)覺，伏誅，死者三百余人。八月，衛(wèi)王儀謀叛，賜死。
冬十月戊辰，帝崩于天安殿，時(shí)年三十九。永興二年九月甲寅，上謚宣武皇帝，葬于盛樂金陵。廟號(hào)太祖。泰常五年，改謚曰道武。
史臣曰：晉氏崩離，戎羯乘釁，僭偽紛糾，犲狼競馳。太祖顯晦安危之中，屈伸潛躍之際，驅(qū)率遺黎，奮其靈武，克剪方難，遂啟中原，朝拱人神，顯登皇極。雖冠履不暇，棲遑外土，而制作經(jīng)謨，咸存長世。所謂大人利見，百姓與能，抑不世之神武也。而屯厄有期，禍生非慮，將人事不足，豈天實(shí)為之。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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