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艷 譯注
【說明與解析】
這是仲尼弟子的一篇多人合傳。在這篇列傳中，有的人記述較詳，洋洋灑灑一大篇；有的人記述簡略，只有兩個字的人名。本傳主要記述了仲尼及其弟子的言語和行事。仲尼是我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雖然他“述而不作”，但他總結(jié)了前人的文化遺產(chǎn)并傳授給學(xué)生，打破了貴族壟斷教育的局面，首創(chuàng)私人講學(xué)的風(fēng)氣，得以弟子三千，育有大賢七十。本傳在記述之中，仍然保留了孔子與弟子的問答形式。
《仲尼弟子列傳》主要取材于《論語》，并參以《春秋左氏傳》等古籍。而《論語》是仲尼弟子和再傳弟子輯錄而成，有的一篇包括若干章，有的一章只記一件事或幾句話，多是三言兩語，點滴事件，沒有繁復(fù)的文辭，很少有嚴(yán)整的結(jié)構(gòu)；編纂語錄并無倫次，更不著眼于人物、人物描寫和性格特征。而《春秋左氏傳》乃是編年之史，依時記事，人物事跡也必散漫于各處，支離破碎，難以集中。太史公囊括史料，分別為傳，使其人物的精神面貌、性格特征赫然鮮明，人物事跡的來龍去脈亦清晰集中了。
譬如，子路的愛好、志氣、性格、穿戴、為人，及其事跡，都集于一篇，使讀者對該人的形象，從逞勇、凌人轉(zhuǎn)變?yōu)槎Y、守義，從學(xué)習(xí)到出任地方長官，有一個完整的認(rèn)識。特別是子路聽到蕢聵與孔悝作亂，“聞之而馳往”。為平息暴亂，結(jié)纓而死的前后，突現(xiàn)了子路“食其食者，不避其難”的性格。
子貢的傳記是一篇大文章。不僅事跡集中，而且形象刻劃得鮮明生動，更富于文學(xué)色彩。田常作亂，子貢出游，指陳利害，道理奇特而切中要害。然后往返吳越之間，出謀劃策，之晉，返魯。所謂“子貢出，存魯，亂齊，破吳，強(qiáng)晉而霸越。子貢一使，使勢相破，十年之中，五國各有變”，充分展現(xiàn)了子貢口齒伶利，巧于辭令，胸中韜略和游說的才能。子貢此傳，盡管被人指責(zé)為“與夫儀、秦、軫、代無以異也”、“遷之言、華而少實哉”，“跡近戰(zhàn)國策士之風(fēng)”，正說明了子貢出游的作用與價值。所謂的“華”，和“近戰(zhàn)國策之風(fēng)”，正說明本傳的文彩，體現(xiàn)了太史公駕馭語言的功底。田常作亂，為轉(zhuǎn)移視線，欲移兵伐魯，孔子曰：“魯，墳?zāi)顾�，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三言兩語，就突出孔子為保衛(wèi)祖國，號召、激勵弟子為國排憂解難的動人形象。而子貢的說辭，大起大落，縱橫捭闔，語意貫通，間或排句、對偶、比喻、成語，如同長江大河，一瀉千里，使子貢的形象鮮明生動。
孔子說：“跟著我學(xué)習(xí)而精通六藝的弟子有七十七人”，他們都是具有奇異才能的人。德行方面突出的：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擅長處理政事的：冉有，季路。語言方面的：宰我，子貢。文章博學(xué)方面的：子游，子夏。顓孫師偏激，曾參遲鈍，高柴愚笨，仲由粗魯，顏回經(jīng)常貧窮無所有。端木賜不接受命運的擺布而去經(jīng)營商業(yè)，不過他推測的行情經(jīng)常是準(zhǔn)確的。
孔子所禮敬的人：在周朝是老子；在衛(wèi)國是蘧伯玉；在齊國是晏仲平；在楚國是老萊子；在鄭國是子產(chǎn)；在魯國是孟公綽。他也經(jīng)常稱頌臧文仲、柳下惠、銅鞮伯華、介山子然，孔子出生的時間比他們都晚，不是同一時代的人。
顏回，是魯國人，字子淵。比孔子小三十歲。
顏淵問什么是仁，孔子說：“約束自己，使你的言行符合于禮，天下的人就會稱許你是有仁德的人了�！�
孔子說：“顏回！多么德的人啊！吃的是一小竹筐飯，喝的是一瓢水，住在簡陋的胡同里，一般人忍受不了這種困苦，顏回卻也不改變自己的樂趣。聽我授業(yè)時，顏回象個蠢笨的人，下課后考察他私下的言談，也能夠刻意發(fā)揮，顏回實在不笨�！薄叭斡媚愕臅r候，就匡時救世，不被任用的時候，就藏道在身，只有我和你才有這樣的處世態(tài)度吧！”
顏回才二十九歲，頭發(fā)就全白了，過早的死去�？鬃涌薜锰貏e傷心，說：“自從我有了顏回，學(xué)生們越來越和我親近�！濒敯Ч珕枺骸皩W(xué)生中誰是最好學(xué)習(xí)的？”孔子回答說：“有個叫顏回的人最好學(xué)習(xí)，從不把怒火轉(zhuǎn)移到別人身上，不再犯同樣的過失。不幸的是壽命很短，死了，現(xiàn)在就沒有這樣的人了�！�
閔損，字子騫，比孔子小十五歲。
孔子說：“閔子騫太孝順啦！他侍奉父母，順從兄弟，別人對他的父母兄弟夸贊他都沒有非議的閑話�！彼蛔龃蠓虻募页�，不要昏君的俸祿。
所以他說：“如果有人再來召我，我一定逃到汶水以北了。”
冉耕，字伯牛。孔子認(rèn)為他有德行。
伯牛得了難治的病，孔子前去問候他，從窗戶里握手住他的手，說：“這是命��！這樣好的人卻得了這樣的病，這是命��！”
冉雍，字仲弓。
仲弓問如何處理政事，孔子說：“出門做事如同接待貴賓一樣謙恭有禮，使用百姓如同承辦隆重的祭典一樣虔誠謹(jǐn)慎。這樣，在諸侯的封國里任職，就沒人怨恨你，在卿大夫的家邑里任職也不會有人怨恨你。”
孔子認(rèn)為仲弓在德行方面有成就，說：“冉雍啊，可以讓他作個卿大夫一樣的大官�！�
仲弓的父親，是個地位卑微的人�？鬃哟虮确秸f：“雜色牛生出紅色的小牛，兩角長得周正，即便你不想用它作祭品，山川的神靈難道會舍棄它嗎？”
冉求，字子有，比孔子小二十九歲。作李氏家臣之長。
季康了問孔子說：“冉求有仁德嗎？”孔子回答說：“有千戶人家的城邑，有百輛兵車的采邑，冉求能夠把那里的軍政事物管理好。至于他仁德不仁德，我就不知道了�！奔究底佑謫枺骸白勇酚腥实聠�？”孔子回答說：“象冉求一樣�！�
冉求問孔子說：“聽到應(yīng)做的事情就立刻行動嗎？”孔子回答說：“立刻行動�！弊勇穯柨鬃诱f：“聽到應(yīng)做的事就應(yīng)該立刻行動嗎？”孔子回答說：“有父親兄長在，怎么聽到就能立刻行動呢？”子華感到這件事很奇怪，不解地說：“我大膽地問問，為什么問同樣的問題而回答卻不一樣呢？”孔子回答說：“冉求做事畏縮多慮，所以我激勵他。仲由做事有兩個人的膽量，所以我要抑制他�！�
仲由，字子路，卞地人。比孔子小九歲。
子路性情粗樸，喜歡逞勇斗力，志氣剛強(qiáng)，性格直爽，頭戴雄雞式的帽子，佩戴著公豬皮裝飾的寶劍，曾經(jīng)欺凌孔子。孔子用禮樂慢慢地誘導(dǎo)他，后來，子路穿著儒服，帶著拜師的禮物，通過孔子學(xué)生的引薦，請求作孔子的學(xué)生。
子路問如何處理政事，孔子說：“自己先給百姓作出榜樣，然后才能使百姓辛勤地勞作。”子路請求進(jìn)一步講講。孔子說：“持久不懈�！�
子路問：“君子崇尚勇敢嗎？”孔子說：“君子最崇尚的是義。君子只好勇而不崇尚義，就會叛逆作亂。小人只好勇而不崇尚義，就會做強(qiáng)盜�！�
子路要聽到什么道理，沒有馬上行動，只怕又聽到別的道理。
孔子說：“只聽單方面言辭就可以決斷案子的，恐怕只有仲由吧！”“仲由崇尚勇敢超過我之所用，就不適用了�！毕笾儆蛇@種性情，不會得到善終�！薄按┲脕y麻絮做的破舊袍子和穿著裘皮大衣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認(rèn)為羞愧的，恐怕只有仲由吧！”“仲由的學(xué)問好象登上了正廳，可是還沒能進(jìn)入內(nèi)室呢�！�
季康子問道：“仲由有仁德嗎？”孔子答說：“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可以讓他管理軍政事務(wù)，至于他有沒有仁德，我就不知道了�！�
子路喜歡跟隨孔子出游，曾遇到過長沮、桀溺、扛著農(nóng)具的老人等隱士。
子路出任季氏的家臣，季孫問孔子說：“子路可以說是人臣了嗎？”孔子回答說：“可以說是備位充數(shù)的臣子了�！�
子路出任蒲邑的大夫，向孔子辭行。孔子說：“蒲邑勇武之士很多，又難治理�？墒�，我告訴你：恭謹(jǐn)謙敬，就可以駕馭勇武的人；寬厚清正，就可以使大家親近；恭謹(jǐn)清正而社會安靜，就可以用來報效上司了�！�
當(dāng)初，衛(wèi)靈公有位寵姬叫作南子。靈公的太子蕢聵曾得罪過她，害怕被謀殺就逃往國外。等到靈公去世，夫人南子想讓公子郢繼承王位。公子郢不肯接受，說：“太子雖然逃亡了，太子的兒輒還在。”于是衛(wèi)國立了輒為國君，這就是衛(wèi)出公。出公繼位十二年，他的父親蕢聵一直留在國外，不能夠回來。這時子路擔(dān)任衛(wèi)國大夫孔悝采邑的長官。蕢聵就和孔悝一同作亂，想辦法帶人潛入孔悝家，就和他的黨徒去襲擊衛(wèi)出公。出公逃往魯國，蕢聵進(jìn)宮繼位，這就衛(wèi)莊公。當(dāng)孔悝作亂時，子路還有事在外，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刻趕回來。子羔從衛(wèi)國城門出來，正好相遇，對子路說：“衛(wèi)出公逃走了，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您可以回去了，不要為他遭受禍殃。”子路說：“吃著人家的糧食就不能回避人家的災(zāi)難�！弊痈峤K于離去了。正趕上有使者要進(jìn)城，城門開了，子路就跟了進(jìn)去。找到蕢聵，蕢聵和孔悝都在臺上。子路說：“大王為什么要任用孔悝呢？請讓我捉住他殺了�！笔壜槻宦爮乃膭裾f。于是子路要放火燒臺，蕢聵害怕了，于是叫石乞、壺黡到臺下去攻打子路，斬斷了子路的帽帶。子路說：“君子可以死，帽子不能掉下來。”說完系好帽子就死了。
孔子聽到衛(wèi)國發(fā)生暴亂的消息，說：“唉呀，仲由死了！”不久，果真?zhèn)鱽砹怂乃烙�。所以孔子說：“自從我有子仲由，惡言惡語的話再也聽不到了�！边@時，子貢正為魯國出使到了齊國。
宰予，字子我。他口齒伶俐，擅長辭辯。拜在孔子門下以后，問道：“一個人的父母死了，守孝三年，時間不是太長了嗎？君子三年不習(xí)禮，禮義必定會毀壞；三年不演奏音樂，音樂一定會敗環(huán)。一年間，陳舊的谷子吃完了，新的谷子又成熟了，鉆木取火的木材換遍了，守喪一年也就可以了�！笨鬃诱f：“只守喪一年，你內(nèi)心安不安呢？”宰我回答說：“心安。”孔子說：“你既然感到心安理得，你就這樣做吧。君子守孝期間，即使吃美味的食品，也感覺不到甜美，聽到動聽的音樂也感覺不到高興，所以君子才不這樣做呀。”宰我退了出去，孔子說：“宰予不是個仁人君子啊！孩子生下來三年，才能脫離母親的懷抱。為父母守孝三年，是天下共同遵行的禮儀啊。”
宰予白天睡大覺。孔子說：“腐朽了的木頭是不能雕刻器物的，腐穢的墻壁是不能夠粉刷的�！�
宰我詢問五帝的德行，孔子回答說：“你不是問這種問題的人�！�
宰我做齊國臨菑的大夫，和田常一起同謀作亂，因此被滅族，孔子為他感到羞恥。
端木賜，是衛(wèi)國人，字子貢。比孔子小三十一歲。
子貢口齒伶俐，巧于辭令，孔子常常駁斥他的言辭�？鬃訂栕迂曊f：“你和顏回比，誰更加出色？”子貢回答說：“我怎么敢指望跟顏回相比呢？顏回聽知一個道理，能夠推知十個道理，我聽說一個道理，也不過推導(dǎo)出兩個道理�！�
子貢拜在孔子門下求學(xué)以后，問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孔子說：“你象個有用器物�！弊迂曊f：“什么樣的器物呀？”孔子說：“宗廟里的瑚璉呀�！�
陳子禽問子貢說：“仲尼在哪里得來這么廣博的學(xué)問��？”子貢說：“文王、武王的治國思想并沒有完全丟掉，還在人間流傳，賢能人記住它重要的部分，不賢的人只記住了它細(xì)枝末節(jié)，無處不有文王、武王的思想存在著。先生在哪里不能學(xué)習(xí)，又何必要有固定的老師！”陳子禽又問道：“孔子每到一個國家，一定了解到這個國家的政事。這是請求人家告訴他的呢，還是人家主動告訴他的呢？”子貢說：“先生憑借著溫和、善良、恭謹(jǐn)、儉樸、謙讓的美德得來的。先生這種求得的方式，或許與別人求得的方式不同吧。”
子貢問孔子說：“富有而不驕縱，貧窮而不諂媚，這樣的人怎么樣？”孔子說：“可以了；不過，不如即使貧窮樂于恪守圣賢之道，雖然富有卻能處事謙恭守禮�！�
田常想要在齊國叛亂，卻害怕高昭子，國惠子，鮑牧，晏圉的勢力，所以想轉(zhuǎn)移他們的軍隊去攻打魯國。孔子聽說這件事，對門下弟子們說：“魯國，是祖宗墳?zāi)顾诘牡胤剑俏覀兂錾膰遥覀兊淖鎳ｋU到這種地步，諸位為什么不挺身而出呢？”子路請求前去，孔子制止了他。子張、子石請求前去救魯，孔子也不答應(yīng)。子貢請求前去救魯，孔子答應(yīng)他。
子貢就出發(fā)了，來到齊國，游說田常說：“您攻打魯國是錯誤的。魯國，是難攻打的國家，它的城墻單薄而矮小，它的護(hù)城河狹窄而水淺，它的國君愚昧而不仁慈，大臣們虛偽而中用，它的士兵百姓又厭惡打仗的事，這樣的國家不可以和它交戰(zhàn)。您不如去攻打吳國。吳國，它的城墻高大而厚實，護(hù)城河寬闊而水深，鎧甲堅固而嶄新，士卒經(jīng)過挑選而精神飽滿，可貴的人才、精銳的部隊都在那里，又派英明的大臣守衛(wèi)著它，這樣的國家是容易攻打的�！碧锍ｎD時忿怒了，臉色一變說：“你認(rèn)為難，人家認(rèn)為容易；你認(rèn)為容易的，人家認(rèn)為是難的。用這些話來指教我，是什么用心？”子貢說：“我聽說，憂患在國內(nèi)的，要去攻打強(qiáng)大的國家；憂患在國外的，要去攻打弱小的國家。如今，您的憂患在國內(nèi)。我聽說您多次被授予封號而多次未能封成，是因為朝中大臣的有反對你的呀�，F(xiàn)在，你要攻占魯國來擴(kuò)充齊國的疆域，若是打勝了，你的國君就更驕縱，占領(lǐng)了魯國土地，你國的大臣就會更尊貴，而您的攻勞都不在其中，這樣，您和國君的關(guān)系會一天天地疏遠(yuǎn)。這是您對上使國君產(chǎn)生驕縱的心理，對下使大臣們放縱無羈，想要因此成就大業(yè)，太困難啦。國君驕縱就要無所顧忌，大臣驕縱就要爭權(quán)奪利，這樣，對上您與國君感情上產(chǎn)生裂痕，對下您和大臣們相互爭奪。象這樣，那您在齊國的處境就危險了。所以說不如攻打吳國。假如攻打吳國不能取得勝利，百姓死在國外，大臣率兵作戰(zhàn)朝廷勢力空虛，這樣，在上沒有強(qiáng)臣對抗，在下沒有百姓的非難，孤立國君專制齊國的只有您了�！碧锍Ｕf：“好。雖然如此，可是我的軍隊已經(jīng)開赴魯國了，現(xiàn)在從魯國撤軍轉(zhuǎn)而進(jìn)兵吳國。大臣們懷疑我，怎么辦？”子貢說：“您按兵不動，不要進(jìn)攻，請讓我為您出使去見吳王，讓他出兵援助魯國而攻打齊國，您就趁機(jī)出兵迎擊它�！碧锍２杉{了子貢的意見，就派他南下去見吳王。
子貢游說吳王說：“我聽說，施行王道的不能讓諸侯屬國滅絕，施行霸道的不能讓另外的強(qiáng)敵出現(xiàn)，在千鈞重的物體上，再加上一銖一兩的分量也可能產(chǎn)生移位。如今，擁有萬輛戰(zhàn)車的齊國再獨自占有千輛戰(zhàn)車的魯國，和吳國來爭高低，我私下替大王感到危險。況且去援救魯國，是顯揚名聲的事情；攻打齊國，是能獲大利的事情。安撫泗水以北的各國諸侯，討伐強(qiáng)暴的齊國，用來鎮(zhèn)服強(qiáng)大的晉國，沒有比這樣做獲利更大的了。名上保存危亡的魯國，實際上阻阨了強(qiáng)齊的擴(kuò)張，這道理，聰明人是不會疑的。”吳王說：“好。雖然如此，可是我曾經(jīng)和越國作戰(zhàn)，越王退守在會稽山上棲身，越王自我刻苦，優(yōu)待士兵，有報復(fù)我的決心。您等我攻打越國后再按您的話做罷�！弊迂曊f：“越國的力量超不過魯國，吳國的強(qiáng)大超不過齊國，大王把齊國擱置在一邊，去攻打越國，那么，齊國早已平定魯國了，況且大王正借著”使滅亡之國復(fù)存，使斷絕之嗣得續(xù)“的名義，卻攻打弱小的越國而害怕強(qiáng)大的齊國，這不是勇敢的表現(xiàn)。勇敢的人不回避艱難，仁慈的人不讓別人陷入困境。聰明的人失掉時機(jī)，施行王道的人不會讓一個國家滅絕，憑借這些來樹立你們的道義�，F(xiàn)在，保存越國向各國諸侯顯示您的仁德，援助魯國攻打齊國，施加晉國以威力，各國諸侯一定會競相來吳國朝見，稱霸天下的大業(yè)就成功了。大王果真畏忌越國，我請求東去會見越王，讓他派出軍隊追隨您，這實際上使越國空虛，名義上追隨諸侯討伐齊國�！眳峭跆貏e高興，于是派子貢到越國去。
越王清掃道路，到郊外迎接子貢，親自駕馭著車子到子貢下榻的館舍致問說：“這是個偏遠(yuǎn)落后的國家，大夫怎么屈辱自己莊重的身份光臨到這里來了！”子貢回答說：“現(xiàn)在我已勸說吳王援救魯國攻打齊國，他心里想要這么做卻害怕越國，說：‘等我攻下越國才可以’。像這樣，攻破越國是必然的了。況且要沒有報復(fù)人的心志而使人懷疑他，太拙劣了；要有報復(fù)人的心志又讓人知道他，就不安全了；事情還沒有發(fā)動先叫人知道，就太危險了。這三種情況是辦事的最大禍患。”勾踐聽罷叩頭到地再拜說：“我曾不自量力，才和吳國交戰(zhàn)，被圍困在會稽，恨入骨髓，日夜唇焦舌燥，只打算和吳王一塊兒拼死，這就是我的愿望。”于是問子貢怎么辦。子貢說：“吳王為人兇猛殘暴，大臣們難以忍受；國家多次打仗，弄得疲憊衰敗，士兵不能忍耐；百姓怨恨國君，大臣內(nèi)部發(fā)生變亂；伍子胥因諫諍被殺死，太宰嚭執(zhí)政當(dāng)權(quán)，順應(yīng)著國君的過失，用來保全自己的私利：這是殘害國家的政治表現(xiàn)啊�，F(xiàn)在大王果真能出兵輔佐吳王，以投合他的心志，用重金寶物來獲取他的歡心，用謙卑的言辭尊他，以表示對他的禮敬，他一定會攻打齊國。如果那場戰(zhàn)爭不能取勝，就是大王您的福氣了。如果打勝了，他一定會帶兵逼近晉國，請讓我北上會見晉國國君，讓他共同攻打它，一定會削弱吳國的勢力。等他們的精銳部隊全部消耗在齊國，重兵又被晉國牽制住，而大王趁它疲憊不堪的時候攻打它，這樣一定能滅掉吳國。”越王非常高興，答應(yīng)照計行動。送給子貢黃金百鎰，寶劍一把，良矛二支。子貢沒有接受，就走了。
子貢回報吳王說：“我鄭重地把大王的話告訴了越王，越王非�；炭�，說：‘我很不走運，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又不自量力，觸犯吳國而獲罪，軍隊被打敗，自身受屈辱，棲居在會稽山上，國家成了荒涼的廢墟，仰賴大王的恩賜，使我能夠捧著祭品而祭祀祖宗，我至死也不敢忘懷，怎么另有其他的打算！’”過了五天，越國派大夫文種以頭叩地對吳王說：“東海役使之臣勾踐謹(jǐn)派使者文種，來修好您的屬下近臣，托他們向大王問候。如今我私下聽說大王將要發(fā)動正義之師，討伐強(qiáng)暴，扶持弱小，困扼殘暴的齊國而安撫周朝王室，請求出動越國境內(nèi)全部軍隊三千人，勾踐請求親自披掛鎧甲、拿著銳利的武器，甘愿在前面去冒箭石的危險。因此派越國卑賤的臣子文種進(jìn)獻(xiàn)祖先珍藏的寶器，鎧甲十二件，斧頭、屈盧矛、步光劍、用來作貴軍吏的賀禮�！眳峭趼犃朔浅８吲d，把文種的話告訴子貢說：“越王想親自跟隨我攻打齊國，可以嗎？”子貢回答說：“不可以。使人家國內(nèi)空虛，調(diào)動人家所有的人馬，還要人家的國君跟著出征，這是不道義的。你可接受他的禮物，允許他派出軍隊，辭卻他的國君隨行。”吳王同意了，就辭謝越王。于是吳王就是調(diào)動了九個郡的兵力去攻打齊國。
子貢因而離開吳國前往晉國，對晉國國君說：“我聽說，不事先謀劃好計策，就不能應(yīng)付突然來的變化，不事先治理好軍隊，就不能戰(zhàn)勝敵人�，F(xiàn)在齊國和吳國即將開戰(zhàn)，如果那場戰(zhàn)爭吳國不能取得勝利，越國必定會趁機(jī)擾亂它；和齊國一戰(zhàn)取得了勝利，吳王一定會帶他的軍隊逼近晉國。”晉非�？只牛f：“那該怎么辦呢？”子貢說：“整治好武器，休養(yǎng)士卒，等著吳軍的到來。”晉君依照他的話做了。
子貢離開晉國前往魯國。吳王果然和齊國人在艾陵打了一仗，把齊軍打得大敗，俘虜了七個將軍的士兵而不肯班師回國，果然帶兵逼近晉國，和晉國人在黃池相遇。吳晉兩國爭雄，晉國人攻擊吳國，大敗吳軍。越王聽到吳軍慘敗的消息，就渡過江去襲擊吳國，直打到離吳國都城七里的路程才安營扎寨。吳王聽到這個消息，離開晉國返回吳國，和越國軍隊在五湖一帶作戰(zhàn)。多次戰(zhàn)斗都失敗了，連城門都守不住了，于是越軍包圍了王宮，殺死了吳王夫差和他的國相。滅掉吳國三年后，越國稱霸東。
所以，子貢這一出行，保全了魯國，擾亂了齊國，滅掉了吳國，使晉國強(qiáng)大而使越國稱霸。子貢一次出使，使各國形勢發(fā)生了相應(yīng)變化，十年當(dāng)中，齊、魯、吳、晉、越五國的形勢各自有了變化。
子貢擅長囤積居奇，賤買貴賣，隨著供需情況轉(zhuǎn)手謀取利潤。他喜歡宣揚別人的長處，也不隱瞞別人的過失。曾出任過魯國和衛(wèi)國的國相，家產(chǎn)積累千金，最終死在齊國。
言偃，是吳國人，字子游。比孔子小四十五歲。
子游受業(yè)以后，出任武城的長官�？鬃勇愤^武城，聽到彈琴唱歌的聲音�？鬃游⑽⒌匦α耍f：“殺雞何必用宰牛刀呢？”子游說：“從前我聽先生說過：‘有才德的人學(xué)了禮樂，就會涵養(yǎng)仁心，愛護(hù)人民；普通人學(xué)了禮樂，就會謹(jǐn)守法規(guī)，容易使喚�！笨鬃訉﹄S行的學(xué)生們說：“諸位，言偃的話是對的。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不過是開玩笑罷了�！笨鬃诱J(rèn)為子游熟習(xí)文章博學(xué)。
卜商，字子夏。比孔子小四十四歲。
子夏問道：“‘姣美的笑容嫵媚動人啊，明沏的眼珠流動生輝啊，信佛潔白的生綃染上了絢爛的文彩’，這三句詩是什么意思？”孔子回答說：“繪畫要先有潔白的底子，然后再彩飾圖畫�！弊酉恼f：“是不是禮樂的產(chǎn)生在仁義之后呢？”孔子說：“卜商啊，現(xiàn)在可以和你討論《詩經(jīng)》了�！�
子貢問道：“顓孫師和卜商那一位更強(qiáng)些？”孔子說：“師么，有些過分，商么，有些趕不上�！弊迂曊f：“那么顓孫師好一些嗎？”孔子說：“過分和趕不上同樣是不完美的�！�
孔子對子夏說：“你要立志作個有才德的讀書人，不要作淺薄不正派的讀書人。
孔子逝世后，子夏定居河西教授學(xué)生，成了魏文侯的教師。子夏的兒子死了，把眼睛都哭瞎了。
顓孫師，是陳國人，字子張。比孔子小四十八歲。
子張向孔子學(xué)習(xí)求取官職俸祿的方法�？鬃诱f：“多聽人家說，對疑難未解的，不要妄加評論，其余有把屋的要謹(jǐn)慎地說出，能少犯錯誤；多看人家行事，對疑難未解的，不要妄加行動，其余有把握的要謹(jǐn)慎地行動，能減少懊悔。說話的錯誤少、行動的懊悔少，你要求取的官職俸祿就在里面了�！�
有一天子張跟隨孔子在陳國和蔡國之間的被圍困，子張問怎樣才能處處行得通�？鬃诱f：“說話要忠誠信實，行為要真誠恭敬，即使在南蠻北狄也行得通；說話不忠誠信實，行為不真誠恭敬，即使是在本鄉(xiāng)本土，能行得通嗎？站著的時候，就象‘忠信篤敬’幾個字呈現(xiàn)在眼前；坐在車上，就象‘忠信篤敬’幾個字掛在車前的橫木上，做到這種地步之后，就到處行得通了�！弊訌埦桶堰@些話寫在束腰的大帶子上。
子張問：“讀書人怎樣做才可以叫通達(dá)了呢？”孔子說：“你所說的通達(dá)，是指的什么呢？”子張回答說：“在諸侯的邦國中一定要有聲望，在卿大夫家里也一定要有聲譽(yù)�！笨鬃诱f：“這是聲望，不是通達(dá)。所謂通達(dá)，應(yīng)當(dāng)是立身正直而好義，審度別人的言論，觀察別人的表情，時常想著謙恭退讓，這樣，在諸侯的邦國和卿大夫的封地一定能夠通達(dá)。所說的聲望，外表上好象追求仁德的樣子，而實際行動上卻違背仁德，自己要安然處之，毫不懷疑，這樣的人在諸侯的邦國和卿大夫的封地一定能取得名望�！�
曾參，是南武城人，字了輿，比孔子小四十六歲。
孔子認(rèn)為他能通達(dá)孝道，所以傳授他學(xué)業(yè)。他撰寫了一部《孝經(jīng)》。他死在魯國。
澹臺滅明，是武城人，字子羽。比孔子小三十九歲。
他的體態(tài)相貌很丑陋。想要事奉孔子，孔子認(rèn)為他資質(zhì)低下。從師學(xué)習(xí)以后，回去就致力于修身實踐，處事光明正大，不走邪路，不是為了公事，從來不去會見公卿大夫。
他往南游歷到長江，追隨他的學(xué)生有三百人，他獲取、給予離棄、趨就都完美無缺，他的聲譽(yù)傳遍了四方諸侯。孔子聽到這些事，說：“我只憑言辭判斷人，對宰予的判斷就錯了；單從相貌上判斷人，對子羽的判斷就錯了�！�
宓不齊，字子賤。比孔子小三十歲。
孔子談?wù)撳底淤v，說：“子賤真是個君子�。〖偃玺攪鴽]有君子，這個人又從哪兒學(xué)到這種好品德呢？”
子賤出任單父地方長官，回來向孔子報告，說：“這個地方有五個人比我賢能，他們教給我施政治民的方法�！笨鬃诱f：“可惜呀！不齊治理的地方太小了，要是治理的地方大就差不多了�！�
原憲，字子思。
子思問什么是恥辱�？鬃诱f：“國家政治清明，可以做官領(lǐng)取俸祿，卻不能有所見樹。國家政治黑暗，做官領(lǐng)取俸祿，卻不能獨善其身，就是恥辱。
子思說：“好勝、自我夸耀、怨恨、貪欲都沒有顯現(xiàn)出來，可以算是做到了仁了嗎？”孔子說：“可以說是難能可貴了，是否算是做到仁，那我就不知道了�！�
孔子逝世以后，原憲就跑到低洼積水、野草叢生的地方隱居起來。子貢做了衛(wèi)國的國相，出門車馬接連不斷，排開叢生的野草，來到偏遠(yuǎn)簡陋破敗的小屋，前去看望原憲。原憲整理好破舊的衣帽，會見子貢。子貢見狀替他感到羞恥，說：“難道你很困窘嗎？”原憲回答說：“我聽說，沒有財產(chǎn)的叫做貧窮，學(xué)習(xí)了道理而不能施行的叫做困窘。像我，貧窮，不是困窘啊�！弊迂暩械胶軕M愧，不高興地離去了，一輩子都為這次說錯了話感到羞恥。
公冶長，是齊國人，字子長。
孔子說：“公冶長，可以把女兒嫁給他，即使他在囚禁之中，并不是他的罪過�！本桶炎约旱呐畠杭藿o了他。
南宮括，字子容。
南宮括問孔子說：“羿擅長射箭，奡擅長蕩舟，他們都不能夠善終；禹、稷親自耕種而為什么能得到天下呢？”孔子不回答。南子容退出后，孔子說：“這個人真是個君子��！這個人崇尚道德�。 笨鬃釉u論他說：“國家政治清明，他會被任用；國家政治黑暗，他也不會遭受刑罰”。他把“白珪之玷”的幾句詩再三吟誦，孔子就把自己的侄女嫁給了他。
公皙哀，字季次。
孔子說：“天下的讀書人沒有善行，大多數(shù)作了卿大夫們的家臣，在都邑作官，只有季次不曾出來作官�！�
曾蒧，字皙。
他陪著孔子，孔子說：“談?wù)勀愕闹救��！痹_說：“穿著剛做好的春裝，和五六個成年人，六七個小孩子，在沂水里洗個澡，在祈雨臺上吹吹風(fēng)，唱著歌回來�！笨鬃勇犃�，長長地嘆息說：“我贊成曾蒧的志趣��！”
顏無繇，字路。顏路，是顏回的父親，父子倆曾先后在孔子門下求學(xué)。
顏回死了，顏路貧窮，請求孔子把車子賣掉安葬顏回�？鬃诱f：“孔鯉不論是有才華或沒有才華，但對我們來說都是自己的兒子�？柞幩懒�，只有內(nèi)棺，沒有外槨，我不能賣掉車子徒步走路給他買槨，因為我曾經(jīng)位居大夫行列，那是不可以徒步行走的�！�
商瞿，是魯國人。字子木，比孔子小二十九。
孔子把《易經(jīng)》傳授給商瞿，商瞿傳給楚國人臂子弘，子弘傳給江東人矯子庸疵，庸疵傳給燕國人周子家豎，周豎傳給淳于人光子乘羽，光羽傳給齊國人田子莊何，田何傳給東武人王子中同，中同傳給菑川人楊何。楊何在漢武元朔年間，因為研究《易經(jīng)》出任子當(dāng)朝的中大夫。
高柴，字子羔。比孔子小三十歲。
子羔的身長不足五尺，在孔子門下學(xué)習(xí)，孔子認(rèn)為他很愚笨。
子路派子羔擔(dān)任費邑的長官�？鬃诱f：“這是殘害人家的子弟！”子路說：“那里有人民百姓。有祭祀土神和谷神的廟宇，為什么一定要讀書才叫做學(xué)問呢？”孔子說：“所以我厭惡用花言巧語諂媚的人”。
漆雕開，字子開。
孔子叫子開去做官，子開回答說：“我對作官還沒有信心。”孔子聽了很高興。
公伯繚，字子周。
子周在季孫面前說子路的壞話，子服景伯把這件事告訴了孔子并且說：“季孫本來就有了疑心，可是我還有力量殺死公伯繚，把他的尸體陳放在街頭示眾。”孔子說：“正道能夠行得通，那是天意，正道廢棄不能施得，也是天意，公伯繚對天意又能怎么樣呢？”
司馬耕，字子牛。
子牛話多而性情急躁。他向孔子問仁德，孔子說：“有仁德的人，說話很謹(jǐn)慎�！弊优Ｓ謫枺骸罢f話很謹(jǐn)慎，這就可以算是仁德嗎？”孔子說：“做起來很困難，說起來能不謹(jǐn)慎嗎！”
子牛問怎樣才算是君子，孔子說：“一個君子既不憂愁，也不畏懼�！彼又鴨枺骸安粦n愁，不畏懼，這就可以算是君子嗎？”孔子說：“自我反省，內(nèi)心無愧，有什么憂愁，有什么畏懼的呢！”
樊須，字子遲。比孔子小三十六歲。
樊須向孔子請求學(xué)種莊稼，孔子說：“我不如老農(nóng)民�！庇终埱髮W(xué)種疏菜，孔子說：“我不如老菜農(nóng)�！狈t退出后，孔子說：“樊須，是個志向淺薄的小人�。〗y(tǒng)治者提倡禮義，百姓就沒有人敢不敬；統(tǒng)治者誠懇信實，百姓就沒有人敢不說真情實話。如果能這樣，那么四方的百姓就會背負(fù)著包裹著的孩子前來投奔，哪里用得著自己種莊稼。
樊遲問什么是仁德，孔子說：“愛所有的人！”又問什么智慧，孔子說：“了解人�！�
有若，比孔子小四十三歲。有若說：“禮的應(yīng)用，以恰到好處為可貴。過去圣明的君王治理國家的辦法，最高明的地方就在這里；小事大事都按照這一條原則去理，有時就行不通；但是只知道和的重要而一味地追求和，而不用禮去節(jié)制它，也是不可行的�！庇腥粲终f：“所守的信約要符合于義，這約言就能經(jīng)得起實踐的檢驗。恭敬要符合禮，就能避免恥辱；依傍那些不失為親近的人，也就可靠了。”
孔子逝世以后，學(xué)生們都很懷念他。有若長得很象孔子，學(xué)生們共同擁戴他當(dāng)教師，就象當(dāng)年侍奉孔子一樣對待他。有一天，學(xué)生進(jìn)來問他說：“從前先生正要出行，就叫同學(xué)們帶好雨具，不久果真下起雨來。同學(xué)們請教說：‘先生怎么知道要下雨呢？’先生回答說：‘《詩經(jīng)》里不是說了嗎：月亮依附于畢星的位子上，接著就會下大雨。昨天夜里月亮不是宿在畢星的位子上嗎？’有一天，月亮又宿在畢星的位了上，卻沒有下雨。商瞿年紀(jì)大了還沒有兒子，他的母親要替他另外娶妻�？鬃优伤烬R國去，商瞿的母親請求不要派他�？鬃诱f：‘不要擔(dān)憂，商瞿四十歲以后會有五個男孩子�！^后，果真是這樣的。請問先生當(dāng)年怎么能夠預(yù)先知道是這樣的呢？”有若沉默無以回答。學(xué)生們站起來說：“有先生，你躲開這兒吧，這個位子不是您能坐的啊！”
公西赤，字子華。比孔子小四十二歲。
子華出使去齊國，冉有為他的母親向孔子請求糧食。孔子說：“給他一釜。”冉有請求增加，孔子說：“那就給他一庾�！保接薪o了她五秉糧食�？鬃诱f：“公西赤到齊國去，坐的是肥馬拉的車子，穿的是又輕又暖的裘皮衣裳。我聽說，君子救濟(jì)緊急需要的窮人而不是為他增加財富。
巫馬施，字子旗，比孔子小三十歲。
陳司敗問孔子說：“魯昭公懂禮嗎？”孔子說：“懂禮�！笨鬃映鋈ズ螅愃緮∠蛭遵R旗作了個揖說：“我聽說君子是不偏私袒護(hù)的，莫非君子也會偏私袒護(hù)？魯昭公娶來吳女作夫人，給她起名叫她孟子。孟子本姓姬，避忌稱呼同姓，所以叫她吳孟子。魯君要是懂得禮儀，那還有誰不懂得禮節(jié)呢？”巫馬施把這些話轉(zhuǎn)告給孔子，孔子說：“我真幸運，如果有了過失，人家一定會知道。作臣子的不能說國君的過錯的，替他避忌的人，就是懂禮啊。”
梁鳣，字叔魚，比孔子小二十九歲。
顏幸，字子柳，比孔子小四十六歲。
冉儒，字子魯，比孔子小五十歲。
曹，字子循，比孔子小五十歲。
伯虔，字子析，比孔子小五十歲。
公孫龍，字子石，比孔子小五十三歲。
從子石以上三十五人，他們的年齡、姓名和受業(yè)經(jīng)過、事跡都能明顯地見么文字記載。其余的四十二人，沒有年齡可考，也沒有文字記載的記在下面：
冉季，字子產(chǎn)。
公祖名茲，字子之。
秦祖，字子南。
漆雕哆，字子斂。
顏高，這字驕。
漆雕徒父。
壤駟赤，字子徒。
商澤。
石作蜀，字子明。
任不齊，字選。
公良儒，字子正。
后處，字子里。
秦冉，字開。
公夏首，字乘。
奚容箴，字子皙。
公肩定，字子中。
顏祖，字襄。
鄡單，字子家。
句井疆。
罕父黑，字子索。
秦商，字子丕。
申黨，字周。
顏之仆，字叔。
榮旗，字子祈。
縣成，字子祺。
左人郢，字行。
燕伋，字思。
鄭國，字子徒。
秦非，字子之。
施之常，字子恒。
顏噲，字子聲。
步叔乘，字子車。
原亢，字籍。
樂欬，字子聲。
廉絜，字庸。
叔仲會，字子期。
顏何，字冉。
狄黑，字皙。
邦巽，字子斂。
孔忠。
公西輿如，字子上。
公西葳，字子上。
太史公說：“后世學(xué)者們都稱述孔子門下七十位門徒，贊譽(yù)他們的人，有的超過了他們的實際，詆毀他們的人，有的損害了他們的真實形象�！笨傊�，誰都沒有看到他們的真實相貌，而議論品評�？组T弟子的生平事跡還是孔氏古文接近真相，關(guān)于孔子門下弟子們的名字、姓氏、言行等情況，我全部取自《論語》的弟子問答，編次成篇，有疑問的地方就空缺著。
孔子曰：“受業(yè)身通者七十有七人”①，皆異能之士也。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政事：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文學(xué)②：子游、子夏。師也辟③，參也魯④，柴也愚⑤，由也喭⑥，回也屢空⑦。賜不受命而貨殖焉⑧，億則屢中⑨。
①受業(yè)身通者：接受教育身通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的人。受業(yè)，從師學(xué)習(xí)。七十有七人：即七十七人。有，用在整數(shù)與零數(shù)之間，相當(dāng)于“又”。②文學(xué)：指文獻(xiàn)，是孔門四科之一。③辟：偏激。④魯：遲鈍。⑤愚：愚笨，憨直。⑥喭（ｙàｎ，雁）：粗魯，鹵莽。⑦屢空：經(jīng)常空匱，貧窮得一無所有。⑧不受命：不相信什么天命。貨殖：經(jīng)商。⑨億：同“臆”。推測，揣度。中（ｚｈòｎｇ，仲）：符合，適合。按從“德行”到段末，見于《論語·先進(jìn)》，唯句序略有不同。
孔子之所嚴(yán)事①：于周則老子；于衛(wèi)，蘧伯玉；于齊，晏平仲；于楚，老萊子；于鄭，子產(chǎn)；于魯，孟公綽。數(shù)稱臧文仲②、柳下惠、銅鞮伯華、介山子然，孔子皆后之，不并世③。
①所嚴(yán)事：所禮敬的人。嚴(yán)，禮敬。事，奉事。②數(shù)：屢次。稱：稱頌，贊許。③不并世：不在同一時代。
顏回者，魯人也，字子淵。少孔子三十歲①。
顏淵問仁②，孔子曰：“克已復(fù)禮③，天下歸仁焉④�！�
①少：年紀(jì)輕。這里是“小于”的意思。②仁：古代儒家一種含義廣泛的道德范疇�？鬃友浴叭省�，包括恭、寬、信、敏、惠、智、勇、忠、恕、孝、悌等內(nèi)容，其核心是指人與人的關(guān)系問題；要親善，要愛人。這是孔子的最高道德標(biāo)準(zhǔn)。③克已復(fù)禮：約束自己，使言行符合于禮。復(fù)，返。④歸仁：稱之為仁。歸，稱贊，稱許。仁，仁德，仁人。按“顏淵問仁”見于《論語·顏淵》。
孔子曰：“賢哉問也！一簞食①，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②，回也不改其樂�！薄盎匾踩缬蔻�；退而省其私④，亦足以發(fā)⑤，回也不愚�！薄坝弥畡t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
①簞（ｄ�。�，丹）：古代盛飯的圓形竹器。②堪：忍受，經(jīng)得起。按“賢哉回也”云云見于《論語·雍也》。③回也如愚：顏回聽孔子授業(yè)，沉默而思考，象個愚笨的人。④�。翰炜矗疾�，猶今語之“反思”。⑤發(fā)揮，闡發(fā)。按“回也如愚”云云見于《論語·為政》。與原文微有不同。
回年二十九，發(fā)盡白，蚤死①�？鬃涌拗畱Q②，曰：“自吾有回，門人益親�！濒敯Ч珕枺骸暗茏邮霝楹脤W(xué)？”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xué)，不遷怒，不貳過③。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④�！�
①蚤：通“早”。②慟：極度悲哀。《論語·先進(jìn)》篇云：“顏淵死，子哭之慟�！雹圪E過：再犯同一過失。貳，再，重復(fù)。④亡：通“無”。按“魯哀公問”云云見于《論語·雍也》，唯“今也則亡”后省“聞好學(xué)者也”句。又《先進(jìn)》篇有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xué)”事，孔子回答倒與此同。
閔損字子騫。少孔子十五歲。
孔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于其父母昆弟之言①�！辈皇舜蠓颍皇澄劬摙��！叭缬袕�(fù)我者，必在汶上矣�！雹�
①間：離間。這里是挑剔、非議的意思。昆弟：同母所生的兄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別人對于他父母兄弟夸贊他的話都無可非議。這說明閔子騫確實是孝，所以孔子才稱許他“孝哉”。這兩句話見于《論語·雍也》。②仕：做官。祿：俸祿，即古代官吏薪金。③“如有復(fù)我者”兩句也見于《論語·雍也》。原文說季氏想讓閔子騫出任他的采邑費（ｂì，必）地的長官，于是閔子騫對來者說：“善為我辭焉！如有復(fù)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意思是說，你好好地替我辭掉吧！要是再來找我的話，那我一定要逃到汶水之北（即齊地）去了。太史公把這件事作為閔騫“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祿”的佐語。復(fù)我，即再來召我，亦即再來強(qiáng)我所難的意思。
冉耕字伯牛�？鬃右詾橛械滦�。
伯牛有惡疾，孔子往問之，自牖執(zhí)其手①，曰：“命也夫！斯人也而有斯疾②，命也夫！”
①自牖（ｙǒｕ，有）執(zhí)其手：伯牛因有惡疾，不得見，孔子從窗戶伸進(jìn)手去握住他的手。牖，窗戶。②斯：這。按“伯牛有疾，子問之”事見于《論語·雍也》。但原文未及“惡”字，蓋太史公以意度之，故增此字。
冉雍字仲弓。
仲弓問政，孔子曰：“出門如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在邦無怨①，在家無怨②�！�
孔子以仲弓為有德行，曰：“雍也可使南面③�！�
仲弓父，賤人④�？鬃釉唬骸袄缗Ｖ芋U且角⑤，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⑥？”
①邦：諸侯的封國。怨：結(jié)怨。②家：卿大夫的領(lǐng)地。按此段見于《論語·雍也》。原文作“仲弓問仁”，“在邦無怨”句前尚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句。③可使南面：古代以坐北朝南為尊。天子、諸侯、卿大無坐堂聽政都是面向南。此句意思是說可以做卿大夫一類的官。南面，面向南。按此句見于《論語·雍也》。④賤人：地位卑微的人。⑤犁牛：雜色生。犁，雜紋。骍：赤色牲畜，用于祭祀。角：指牛角長的周正。這是設(shè)比，意思是說，父親雖然地位卑微，并不影響兒子前途。⑥舍：同“捨”。放棄，不要。按“犁�！痹圃埔娪凇墩撜Z·雍也》。
冉求字子有，少孔子二十九歲。為季氏宰①。
季康子問孔子曰：“冉求仁乎？”曰：“千室之邑②，百乘之家③，求也可使治其賦④。仁則吾不知也�！睆�(fù)問：“子路仁乎？”孔子對曰：“如求。”
求問曰：“聞斯行諸⑤？”子曰：“行之。”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子華怪之⑥，“敢問問同而答異？”孔子曰：“求也退⑦，故進(jìn)之⑧。由也兼人⑨，故退之⑩�！�
①宰：作為一種職分，有時指邑宰，即一邑的長官，猶后世的縣長、縣令；有時指卿大夫的家臣，猶近世之家庭總管。這里就是后一種意思，“季氏宰”即季氏家的總管。②邑：古代卿大夫由國家封以一定的地方，由受封者派人治理并收享該地的租稅，這種地方便叫做采邑地，有時也泛稱封吧，常略稱吧。③乘：古代一車四馬叫“乘”，常用作計量兵車的單位，而擁有兵車的多少又往往成為統(tǒng)治地位的一種標(biāo)志，按禮法規(guī)定，天子萬乘，諸侯千乘，有封國的卿大夫百乘。家：在奴隸制時代，凡諸侯統(tǒng)治的地方稱國，而由卿大夫統(tǒng)治的地方則稱家。這里與上句的“邑”相互為文，也上泛指卿大夫的封邑的。④賦：兵賦，即交納的兵甲車馬等。這里泛指軍政事物。按這段記述購于《論語·公治長》，原文是孟武伯問孔子，而且是先問“子路仁乎”，后問“求也何如”，孔子的答語與此段所記略異。⑤斯：就，則。⑥怪之：對問同答異感到廳怪。⑦退：畏縮多慮。⑧進(jìn)：促進(jìn)，激勵。⑨兼人：猶超人，勇為好勝。⑩退：抑制。按這段記述見于《論語·先進(jìn)》，原文是子路先問，冉有后問，公西華援疑問的話也與此處所記有異。
仲由字子路，卞人也。少孔子九歲。
子路性鄙①，好勇力，志伉直②，冠雄雞③，佩豭豚④，陵暴孔子⑤。孔子設(shè)禮稍誘子路⑥，子路后儒服委質(zhì)⑦，因門人請為弟子⑧。
子路問政，孔子曰：“先之⑨，勞之⑩�！闭堃�(11)。曰：“無倦�！�
子路問：“君子尚勇乎(12)？”孔子曰：“義之為上(13)。君子好勇而無義則亂，小人好勇而無義則盜。”
子路有聞，未之能行(14)，唯恐有聞。
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15)，其由也與！”“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16)�！薄叭粲梢�，不得其死然(17)�！薄耙卤掷埮叟c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18)，其由也與！”“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19)。”
季康子問(20)：“仲由仁乎？”孔子曰：“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不知其仁。”
子路喜從游，遇長沮、桀溺、荷丈人(21)。
子路為季氏宰，季孫問曰：“子路可謂大臣與？”孔子曰：“可謂具臣矣(22)。”
子路為蒲大夫，辭孔子�？鬃釉唬骸捌讯鄩咽�，又難治。然吾語汝：恭以敬，可以執(zhí)勇(23)；寬以正，可以比眾(24)；恭正以靜，可以報上�！�
①鄙：粗樸。②伉直：剛強(qiáng)直爽。③冠：戴……帽子。④豭（ｊｉā，加）豚：豬。豭，公豬。豚，小豬。指以豭豚皮裝飾的劍。⑤陵暴：欺凌，施暴。⑥稍：慢慢地，漸漸地。⑦委質(zhì)：學(xué)生初次拜見教師，致送禮物。委，交付，托付。質(zhì)，通“贄”，禮物。⑧因：經(jīng)由，通過。⑨先之：凡是要百姓做的，做在百姓前面，也就是給百姓帶個頭。⑩勞之：使百姓勤勞地工作。(11)益：進(jìn)一步，增加。按這段話見于《論語·子路》。(12)尚：崇尚。按子路此問見于《論語·陽貨》。(13)上：通“尚”。(14)未之能行：即未能行之。按這行文字見于《論語·公冶長》。(15)片言：原告或被告一面之辭，古人也稱之為“單辭”。折獄：決斷訴訟案件。折，斷，決斷。按處理訴訟案件，原告、被告的話都要聽一聽，才能做出判決。而子路只根據(jù)一方面的言辭就能判決案件，是因為他為人誠實正直，無論原告還是被告，都能如實反映情況、交待問題，不肯欺騙他。按此話見于《論語·顏淵》。(16)材：通“哉”。按這兩句話也見于《論語·公冶長》。(17)不得其死：不得以壽終，即得不到好死。按此話見于《論語·先進(jìn)》。(18)衣：穿。缊袍：用舊絮亂綿絮的袍子。缊，舊絮亂綿。按此話見于《論語·子罕》。(19)這二句的意思是比喻子路學(xué)習(xí)雖有成就，但還需要更進(jìn)一步。堂，正廳。室，內(nèi)室。先升堂而后才能入室。按此話見于《論語·先進(jìn)》。(20)《論語》是孟武伯問而非季康子。已見前注。(21)荷：扛，提。：古代竹制除草農(nóng)具。丈人：古時對老年人尊稱。按此行提到的這三個人，《論語·微子》曾及之，《史記》卷四十八《孔子世家》亦及之，可參見。(22)具臣：備位充數(shù)、不稱職守之臣。按這段話見于《論語·先進(jìn)》。原文作“季子然問”，且兼及仲由、冉求二人。他們是季氏的家臣，可是對季氏的許多僭越行為及其他孔子認(rèn)為不合禮義的言行，都不加以勸止，所以孔子說了種語帶雙敲的話，既批評了他的學(xué)生，也流露了對季氏的不滿�！断冗M(jìn)》篇載：“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季氏》篇載，季氏將伐顓臾，他們跑到老師那里通風(fēng)報信，孔子嚴(yán)厲地批評了他們：“求！無乃爾是過與？”冉有還狡辯說：“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笨鬃雍軞鈶嵉刂肛�(zé)他們說：“求！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顛而扶，則將焉用彼相矣？”又說：“今由與求也，相夫子，遠(yuǎn)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而謀動干戈于邦內(nèi)！”如果聯(lián)系原文“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句的上文“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那么，這種批評和不滿的意味就更清楚了。(23)執(zhí)：控制，駕馭。(24)比：使親近。
初，衛(wèi)靈公有寵姬曰南子。靈公太子蕢聵得過南子①，懼誅出奔。及靈公卒而夫人欲立公子郢。郢不肯，曰：“亡人太子之子輒在�！庇谑切l(wèi)立輒為君，是為出公。出公立十二年，其父蕢聵居外，不得入。子路為衛(wèi)大夫孔悝之邑宰。蕢聵乃與孔悝作亂，謀入孔悝家，遂與其徒襲攻出公。出公奔魯，而蕢聵入立，是為莊公。方孔悝作亂，子路在外，聞之而馳往。遇子羔衛(wèi)城門，謂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門已閉，子可還矣，毋空受其禍②�！弊勇吩唬骸笆称湔卟槐芷潆y③。”子羔卒去。有使者入城，城門開，子路隨而入。造蕢聵④，蕢聵與孔悝登臺。子路曰：“君焉用孔悝？請得而殺之�！笔壜樃ヂ牎Ｓ谑亲勇酚芘_⑤，蕢聵懼，乃下石乞、壺黡攻子路，擊斷子路之纓⑥。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彼旖Y(jié)纓而死。
孔子聞衛(wèi)亂，曰：“嗟乎，由死矣！”已而果死。故孔子曰：“自吾得由，惡言不聞于耳⑦�！笔菚r子貢為魯使于齊⑧。
①得過：得罪。其事詳見卷三十七《衛(wèi)康叔世家》。②空：白白地。③食：吃。食：糧食、食物。④造：往，到……去。⑤燔：焚燒。⑥纓：系在頷下的冠帶。以情事參見卷三十七《衛(wèi)康叔世家》、《左傳·哀公十五年》。系年當(dāng)以《左傳》為是。⑦“惡言”句：因為子路勇猛，就沒有人敢對孔子出惡言了。⑧子貢為魯使齊，卷十四《十二諸侯年表》系于魯哀公十五年。
宰矛字子我。利口辯辭。既受業(yè)，問：“三年之喪不已久乎①？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②，鉆燧改火③，期可已矣④。”子曰：“于汝安乎？”曰：“安。”“汝安則為之。君子居喪，食旨不甘⑤，聞樂不樂，故弗為也�！痹孜页觯釉唬骸坝柚室�！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⑥。夫三年喪，天下之通義也�！�
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⑦�！�
宰我問五帝之德⑧，子曰：“予非其人也�！�
宰我為臨菑大夫，與田常作亂，以夷其族⑨，孔子恥之。
①三年之喪：臣為君、子為父、妻為夫要謝絕人事，為官者要解除官職，在家居喪三年。已：太。②升：成熟。③鉆燧改火：最古的鉆木取火法。因四季不同，而改用不同的木材，稱為改火。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燧，取火之具。分陽燧、木燧，木燧用以鉆木取火。④期（ｊī,及）：一整年。已：止。⑤旨：味美食物。⑥免：脫離，離開。按宰予問三年之喪見于《論語·陽貨》。文字略異。⑦這一句的意思是說，腐穢的土做成的墻壁沒法而進(jìn)行粉刷。這是比喻宰予難以造就。糞土，腐土，穢土。圬，泥瓦工人用的抹子。引申為抹灰等泥瓦工作。按宰予晝寢見于《論語·公冶長》。⑧五帝：相傳古代的五位帝王，其說不一。一般認(rèn)為黃帝、顓頊、帝嚳（ｋù，酷）、唐堯、虞舜。⑨夷：誅殺。按《索隱》：“《左氏傳》無宰我與田常作亂之文，然有闞止字子我，而因爭寵，遂為陳恒所殺�？肿峙c宰予相涉，因誤云然�！薄端麟[》之疑，是。
端木賜，衛(wèi)人，字子貢。少孔子三十一歲。
子貢利口巧辭，孔子常黜其辯①。問曰：“汝與回也孰愈②？”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
子貢既已受業(yè)，問曰：“賜何人也？”孔子曰：“汝器也�！痹唬骸昂纹饕�？”曰：“瑚璉也③�！�
陳子禽問子貢曰④：“仲尼焉學(xué)？”文武之道未墜于地⑤，在人，賢者識其大者⑥，不賢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夫子焉不學(xué)，而亦何常師之有！”又問曰：“孔子適是國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與⑦？”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⑧。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也⑨�！�
子貢問曰：“富而無驕，貧而無諂，何如？”孔子曰：“可也；不如貧而樂道，富而好禮�！雹�
①黜：廢止，反駁。②愈：更加，勝過。按孔子此問與下文子貢所答見于《論語·公冶長》。③瑚璉：瑚、璉都是古代祭祀時盛糧食的器皿，因其貴重，常用來比喻堪當(dāng)大任的、有才能的人。按此問答見于《論語·公冶長》。④陳子禽在《論語》中出現(xiàn)兩次，向子貢提出兩個關(guān)于孔子的問題，但并未問及“仲尼焉學(xué)”。問及這個問題的是衛(wèi)國人公孫朝，見于《子張》篇。太史公誤。⑤文武道：周文王、周武王的治國的思想。⑥識：記住。大：根本、重要。⑦抑：還是。⑧溫：溫和。良：善良。恭：恭敬。儉：儉樸，不放縱。讓：謙讓。⑨其者：或許。按此問此答見于《論語·學(xué)而》。⑩此問此答亦見于《論語·學(xué)而》。
田常欲作亂于齊，憚高、國、鮑、晏①，故移其兵欲以伐魯�？鬃勇勚�，謂門弟子曰：“夫魯，墳?zāi)顾�，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②？”子路請出，孔子止之。子張、子石請行，孔子弗許。子貢請行，孔子許之③。
遂行，至齊，說田常曰：“君之伐魯過矣。夫魯，難伐之國，其城薄以卑④，其地狹以泄⑤，其君愚而不仁，大臣偽而無用，其士民又惡甲兵之事⑥，此不可與哉。君不如伐吳。夫是，城高以厚，地廣以深⑦，甲堅以新，士選以飽，重器精兵盡在其中⑧，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碧锍７奕蛔魃唬骸白又y，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難。而以教常，何也？”子貢曰：“臣聞之，憂在內(nèi)者攻強(qiáng)，憂在外者攻弱。今君憂在內(nèi)。吾聞君三封而三不成者⑨，大臣有不聽者也。今君破魯以廣齊，戰(zhàn)勝以驕主，破國以尊臣，而君之功不與焉⑩，則交日疏于主。是君上驕主心，下恣群臣(11)，求以成大事，難矣。夫上驕則恣，臣驕則爭，是君上與主有郤(12)，下與大臣交爭也。如此，則君之立于齊危矣。故曰不如伐吳。伐吳不勝，民人外死，大臣內(nèi)空，是君上無強(qiáng)臣之?dāng)�，下無民人之過，孤主制齊者唯君也�！碧锍Ｔ唬骸吧�。雖然，吾兵業(yè)已加便矣(13)，去而之吳，大臣疑我，奈何？”子貢曰：“君按兵無伐，臣請往使吳王，令之救魯而伐齊，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許之，使子貢南見吳王。
①憚：害怕，畏懼。高、鮑、晏：齊國握有實權(quán)的卿大夫。②二三子：諸位、諸君。多用于年長或位尊者對關(guān)系較近的年輕人的稱呼。③以上“田常欲作亂于齊”段�！妒酚洉⒖甲C》在“故移其兵欲以伐魯”句下引蘇轍曰：“齊之伐魯，本于悼公之怒季姬，而非陳恒（按即田常）；吳之伐齊，本怒悼公之反復(fù)，而非子貢。吳齊之戰(zhàn)，陳乞（按即陳恒之父）猶在，而恒未任事。所記皆非，蓋戰(zhàn)國說客設(shè)為子貢之辭，以自托于孔氏，而太史公信之耳�！卑刺K轍語不為無察。但《史記》全書類似這種采自傳聞的材料非止一端。④卑：低。與高相對。⑤其地狹以泄：《史記會注考證》引王念孫曰：《越絕書》、《吳越春秋》并“地”作“池”，“泄”作“淺”，下文“廣以深”正與“狹以淺”相對。按王說是。池，護(hù)城河。⑥甲兵：鎧甲和兵器。借指戰(zhàn)爭。⑦地廣以深：參見注⑤，應(yīng)為“池廣以深”。⑧重器：寶器。比喻可貴的人才。⑨三封：三次受封。⑩不與：不在其中。(11)恣：放縱，無拘束。(12)郤：通“隙”。比喻感情上的裂痕。(13)業(yè)已：已經(jīng)。業(yè)，既，已。
說曰①：“臣聞之，王者不絕世②。霸者無強(qiáng)敵③，千鈞之重加銖兩而移④。今以萬乘之齊而私千乘之魯，與吳爭強(qiáng)，竊為王危之。且夫救魯，顯名也；伐齊，大利也。以撫泗上諸侯，誅暴齊以服強(qiáng)晉⑤，利莫大焉。名存亡魯，實困強(qiáng)齊，智者不疑也�！眳峭踉唬骸吧�。雖然，吾嘗與越戰(zhàn)，棲之會稽⑥。越王苦身養(yǎng)士，有報我心。子待我伐越而聽了�！弊迂曉唬骸霸街畡挪贿^魯，吳之強(qiáng)不過齊，王置齊而伐越，則齊已平魯矣。且王方以存亡繼絕為名⑦，夫伐小越而畏強(qiáng)齊，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難，仁者不窮約⑧，智者不失時，王者不絕世，以立其義。今存越示諸侯以仁，救魯伐齊，威加晉國，諸侯必相率而朝吳，霸業(yè)成矣。且王必惡越，臣請東見越王，令出兵以從，此實空越，名從諸侯以伐也。”吳王大說⑨，乃使子貢之越。
①說：游說，勸說。②王者：施行王道的人。儒家稱以仁義治天下為王道。③霸者：施行霸道的人。憑借武力治天下為霸道。④這一句的意思是說，在極沉重的物體上，再加上輕微的分量也可能產(chǎn)生移位。以比喻暗示吳王，一旦齊國占領(lǐng)了魯國，吳國的優(yōu)勢可能變?yōu)榱觿�。千鈞，極言沉重。銖兩，極言輕微。⑤誅：討伐。⑥棲之會稽：前494年，吳王夫差大敗越軍于夫椒，乘勝攻破越都，越王勾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于會稽”。見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卷六十六《伍子胥列傳》。⑦存亡繼絕：使滅亡之國復(fù)存，使斷絕之嗣得續(xù)。⑧窮約：困窘。暗示吳王援救因窘中的魯國。⑨說：同“悅”。喜歡、高興。
越王除道郊迎①，身御至舍而問曰②：“此蠻夷之國③，大夫何以儼然辱而臨之④？”子貢曰：“今者吾說吳王以救魯伐齊，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無無報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報人之志，使人知之，殆也⑤；事未發(fā)而先聞，危也。三者舉事之大患�！惫篡`頓首再拜曰⑥：“孤嘗不料力，乃與吳戰(zhàn)，困于會稽，痛入于骨髓⑦，日夜焦唇干舌，徒欲與吳王接踵而死⑧，孤之愿也�！彼靻栕迂�。子貢曰：“吳王為人猛暴，群臣不堪⑨；國家敝以數(shù)戰(zhàn)，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內(nèi)變；子胥以諫死⑩，太宰嚭用事(11)，順君之過安其私：是殘國之治也(12)。今王誠發(fā)士卒佐之以徼其志(13)，重寶以說以心，卑辭以尊其禮，其伐齊必也。彼戰(zhàn)不勝，王之福矣。戰(zhàn)勝，必以兵臨晉，臣請北見晉君，令共攻之，弱吳必矣。其銳兵盡于齊，重甲困于晉，而王制其敝，此滅吳必矣。”越王大說，許諾。送子貢金百鎰(14)，劍一，良矛二。子貢不受，遂行。
①除道：清掃道路。②身御：親身駕馭車子。③蠻夷：古代泛華夏中原民族以外的少數(shù)民族，用此謙稱本國偏遠(yuǎn)落后。④儼然：矜持莊重的樣子。辱：屈辱。⑤殆：危險，不安全。⑥頓首：周禮九拜之一。頭叩地而拜。⑦痛：恨。⑧接踵：足踵相接，連續(xù)不斷。這里有一塊兒，一道兒，相繼的意思。踵，腳后跟。⑨堪：經(jīng)得起，忍受。⑩子胥以諫死：伍子胥多次進(jìn)諫吳王伐越，停止伐齊，吳王聽信太宰嚭讒言，賜劍子胥自殺。事詳卷六十六《伍子胥列傳》。按《索隱》引王邵曰：“《家語》、《越絕》并無此五字，是時子胥未死�！绷河窭K《史記志疑》亦云：“子胥死于艾陵戰(zhàn)后，是時尚未賜屬鏤。”此二說固當(dāng)。本傳后文謂“子貢去而之魯。吳王果與齊人戰(zhàn)于艾陵，大破齊師”，這說明子貢這番游說活動是在艾陵之戰(zhàn)以前，而此戰(zhàn)以前子胥固在焉。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云：“七年，吳王夫差聞景公死而大臣爭寵，新君弱，乃興師北伐齊�！弊玉阒G勿務(wù)齊，“吳王不聽，遂北伐齊，敗齊師于艾陵”。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云：“吳王將伐齊。子胥諫曰：‘未可。……愿王釋齊先越。’吳王弗聽，遂伐齊，敗之艾陵，虜齊高、國以歸。讓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殺，王聞而止之�！庇捎谔讎阂辉僮嫐ё玉悖巴跄耸棺玉阌邶R”，“役反，使人賜子胥屬鏤劍以自殺”。又卷六十六《伍子胥列傳》對此戰(zhàn)雖未明確地系在何年，但從有明確系年的吳越夫湫之戰(zhàn)往后推，也恰在吳王夫差七年。此傳又謂，艾陵之戰(zhàn)后四年吳王再次“北伐齊，越王勾踐用子貢之謀，乃率其眾以助吳”，子胥也再一次諫吳王勿伐齊，“而吳王不聽，使子胥于齊”，子胥“還報吳”，吳王聽信太宰嚭的讒言，賜死子胥。此吳王夫差十一年（前485）事，卷十四《十二諸侯年表》明確記載，是年吳“與魯伐齊救陳，誅伍員”。綜此，則子貢去吳之越說勾踐時，子胥固未死也�！蹲髠鳌冯m把艾陵之戰(zhàn)系于魯哀公十一年（前486），但記吳王賜子胥屬鏤劍以死事，也是在子胥使齊還吳以后。(11)用事：執(zhí)政，當(dāng)權(quán)。(12)殘國：殘害國家。(13)徼：通“邀”，求取。(14)鎰：古代重量單位。一鎰為二十兩或二十四兩。
報吳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①，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內(nèi)不自量，抵罪于吳②，軍敗身辱，棲于會稽，國為虛莽③，賴大王之賜，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④，死不敢忘，何謀之敢慮！’”后五日，越使大夫種頓首言于吳王曰：“東海役臣孤勾踐使者臣種⑤，敢修下吏問于左右⑥，今竊聞大王將興大義，誅強(qiáng)救弱，困暴齊而撫周室，請悉起境內(nèi)士三千人，孤請自被堅執(zhí)銳⑦，以先受矢石。因越賤臣種奉先人藏器⑧，甲十二領(lǐng)⑨，屈盧之矛⑩，步光之劍(11)，以賀軍吏�！眳峭醮笳f，以告子貢曰：“越王欲身從寡人伐齊，可乎？”子貢曰：“不可。夫空人之國，悉人之眾，又從其君，不義。君受其幣(12)，許其師，而辭其君�！眳峭踉S諾，乃謝越王。于是吳王乃遂發(fā)九郡兵伐齊。
①敬：不怠慢，敬重。②抵：觸犯，沖撞。③虛莽：荒涼的廢墟。虛，同“墟”。莽，草叢④俎豆：古代祭祀用的禮器。俎，置肉的幾。豆，盛干肉之類的器皿。修祭祀，祭神和祭祖。⑤役臣：供人役使的臣子。⑥修：修好，親善。⑦被（ｐī，披）堅執(zhí)銳：穿著堅固的鎧甲，拿著銳利的武器。被，同“披”。穿。⑧藏器：珍藏的寶器、重器。⑨領(lǐng)：衣領(lǐng)。引申為件、套。⑩：斧。按此字疑衍。屈盧：古代造矛良匠名，借以指代良矛。(11)步光：古代劍名。(12)幣：古人用作致送禮物的絲織品，泛指用作禮物的玉、馬、皮、帛等。
子貢因去之晉，謂晉君曰：“臣聞之，慮不先定不可以應(yīng)卒①，兵不先辨不可以勝敵②。今夫齊與吳將戰(zhàn)，彼戰(zhàn)而不勝，越亂之必矣；與齊戰(zhàn)而勝，必以其兵臨晉�！睍x君大恐，曰：“為之奈何？”子貢曰：“修兵休卒以待之�！睍x君許諾。
①卒：通“猝”。突然，倉猝。②辨：同“辦”。治理，整頓。
子貢去而之魯。吳王果與齊人戰(zhàn)于艾陵①，大破齊師，獲七將軍之兵而不歸②，果以兵臨晉，與晉人相遇黃池之上③。吳晉爭強(qiáng)。晉人擊之，大敗吳師。越王聞之，涉江襲吳，去城七里而軍。吳王聞之，去晉而歸，與越戰(zhàn)于五湖。三戰(zhàn)不勝，城門不守，越遂圍王宮，殺夫差而戮其相④。破吳三年，東向而霸⑤。
故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qiáng)晉而霸越。子貢一使，使勢相破⑥，十年之中，五國各有變。
①與齊人戰(zhàn)于艾陵：吳救魯伐齊，在艾陵大敗齊軍。此役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系于吳王夫差七年（前489），《左傳》則載于魯哀公十一年（前485）。參見前注。②獲七將軍：《左傳》謂獲齊將國書等五人，非七將。③與晉人相遇黃池之上：艾陵之戰(zhàn)以后，吳王夫差與晉定公爭奪霸主，在黃池大會諸侯，史稱“黃池之會”。這次會盟卷十四《十二諸侯年表》和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系在吳王夫差十四年（前482）。按吳、晉在黃池并未交戰(zhàn)。④殺夫差而戮其相：吳王夫差二十三年（前472）越王勾踐滅吳，欲遷吳王夫差到甬東島，夫差自縊身亡。相，指太宰嚭。⑤東向而霸：勾踐平吳之后率兵渡過黃河，與齊晉諸侯會于徐州，成為東方霸主。見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⑥使勢相破：讓各國形勢發(fā)生相應(yīng)的變化。
子貢好廢舉①，與時轉(zhuǎn)貨貲②。喜揚人之美，不能匿人之過③。常相魯、衛(wèi)④，家累千金，卒終于齊。
①廢舉：或作“廢居”，猶卷一百二十九《貨殖列傳》之“廢著”。廢，指賣出。舉，通“居”；著，通“貯”。居、貯，都是積貯的意思。“好廢舉”，就是好買進(jìn)賣出的意思，亦即好做買賣、好經(jīng)商的意思�！敦浿沉袀鳌酚凶迂晜鳎灾^詳。②與時：逐時。有抓時機(jī)的意思。轉(zhuǎn)貨：指賤買貴賣，使貨物不斷流通的意思。貲：通“資”。資財、錢財。③匿：隱藏。過：過失，過錯。④常相魯、衛(wèi)：謂子貢曾經(jīng)仕于魯、衛(wèi)。常，通“嘗”。相，輔助。卷一百二十九《貨殖列傳》謂“子贛”（按即子貢）既學(xué)于仲尼，退而仕于衛(wèi)”，有《左傳·哀公二十六年》所記情事可證：衛(wèi)出公自城使以弓問子贛，且曰：‘吾其入乎？’子贛稽首受弓，對曰：‘臣不識也�！接谑拐咴唬骸窬僭趯O矣，內(nèi)不聞獻(xiàn)之親，外不聞成之卿，則賜不識所由入也�！舻闷淙耍姆揭詾橹�，而國于何有？’”一個流亡的國君，能不能回國，要問及子貢，則子貢在衛(wèi)國的地位自然不同一般。這是子貢曾仕于衛(wèi)的明證。另據(jù)《左傳》，定公十五年春，“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哀公七年夏，“公會吳于鄫，吳來征百牢，”，“康子使子貢辭”；哀公十二年“公會吳于橐皋。吳子使太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乃不尋盟”；哀公十五年冬，“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保ㄉ隙拢砣遏斨芄兰摇肪爸�；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誅之”，子贛曰：“……生不能用，死而誅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這都是子貢仕于魯?shù)拿髯C。
言偃，吳人，字子游。少孔子四十五歲。
子游既已受業(yè)，為武城宰�？鬃舆^，聞弦歌之聲①�？鬃虞笭柖υ虎冢骸案铍u焉用牛刀③？”子游曰：“昔者偃聞諸夫子曰，君子學(xué)道則愛人④，小人學(xué)道則易使⑤�！笨鬃釉唬骸岸�，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雹蘅鬃右詾樽佑瘟�(xí)于文學(xué)。
①弦歌：彈琴吟詩。是古代一種讀書方法，將詩填譜成曲，用樂器伴奏而歌。②莞爾：微笑。③割雞焉用牛刀：比喻辦小事情，用不著花大力氣。④道：指儒術(shù)，儒家政治思想。⑤使：驅(qū)使，役使。⑥這段文字見于《論語·陽貨》。
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歲。
子夏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①，素以為絢兮②’，何謂也？”子曰：“繪事后素③�！痹唬骸岸Y后乎④？”孔子曰：“商始可與言《詩》已矣�！�
子貢問：“師與商孰賢？”子曰：“師也過⑤，商也不及⑥，”“然則師愈與⑦？”曰：“過猶不及⑧�！�
子謂子夏曰：“汝為君子儒⑨，無為小人儒�！雹�
孔子既沒，子夏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其子死，哭之失明。
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語見《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碩人》。倩，美好。盼，眼睛里黑白分明。②素以為絢兮：這一句是逸詩。素，白色。絢，有文采。③繪事后素：《集解》引鄭玄曰：“繪，畫文也。凡畫繪先布眾色，然后以素分布其間以成其文，喻美女雖有倩盼美質(zhì)，亦需禮以成也�！彼�，喻禮。④禮后：意思是禮產(chǎn)生在仁義之后。⑤過：過分，超過。⑥不及：不足，趕不上。⑦愈：較好，勝過。⑧猶：同樣，如同�？鬃又鲝垺爸杏埂敝溃哉J(rèn)為“過”和“不及”都不妥當(dāng)。⑨儒：儒生，信奉孔子學(xué)說的人。⑩按“子夏問”段見于《論語·八佾》，原文“始可與言詩”句前尚有“起予者商也”句；“子貢問”段見于《論語·先進(jìn)》；“子謂子夏”段見于《論語·雍也》。
顓孫師，陳人，字子張。少孔子四十八歲。
子張問干祿①，孔子曰：“多聞闕疑②，慎言其余，則寡尤③；多見闕殆④，慎行其余，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他日從在陳蔡間，困⑤，問行�？鬃釉唬骸把灾倚�，行篤敬⑥，雖蠻貊之國，行也⑦；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⑧！立則見其參于前也⑨，在輿則見其倚于衡⑩，夫然后行�！弊訌垥T紳(11)。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dá)矣(12)？”孔子曰：“何哉，爾所謂達(dá)者？”子張對曰：“在國必聞(13)，在家必聞�！笨鬃釉唬骸笆锹勔�，非達(dá)也。夫達(dá)者，質(zhì)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14)，在國及家必達(dá)。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國及家必聞�！�(15)
①問：學(xué)，求教。干：謀求，求取。②多聞闕疑：多聽一聽，對疑而未解的，要暫且放一放。闕，同“缺”。在這里有保留、回避的意思。③尤：過錯。④多見闕殆：多看一看，對有危險的事，要回避回避。殆，危險。⑤困：指孔子在陳、蔡之間被圍絕糧事。參見卷四十七《孔子世家》。⑥篤：篤厚，真誠。⑦蠻貊：是對南方和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蔑稱。⑧州里：意思是本鄉(xiāng)本土。⑨參：呈現(xiàn)。⑩衡：通“橫”，車轅頭上的橫木。(11)紳：士大夫腰間系的寬大帶子。(12)達(dá)：通達(dá)。(13)聞：有聲望，有名譽(yù)。(14)下人：謙讓，居于人后。(15)按以上三段，“子張問干祿”段見于《論語·為政》；“他日”段所記孔子與子張的對話見于《論語·衛(wèi)靈公》；“子張問”段見于《論語·顏淵》。三段行文均與原文略有不同。
曾參，南武城人，字子輿。少孔子四十六歲。
孔子以為能通孝道，故授之業(yè)。作《孝經(jīng)》①。死于魯。
①《孝經(jīng)》：《漢書·藝文志》說：“《孝經(jīng)》者，孔子為曾子陳孝道者也。夫孝，天之經(jīng)，地之義，民之行也。舉大者言，故曰《孝經(jīng)》�！庇薪裎摹⒐盼膬杀�，今文本為鄭玄注，十八章；古文本孔安國注，二十二章。《孝經(jīng)》作者，說法各異，當(dāng)以孔后學(xué)說為是。
澹臺滅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三十九歲。
狀貌甚惡。欲事孔子①，孔子以為材�、凇＜纫咽軜I(yè)，退而修行，行不由徑③，非公事不見卿大夫。
南游至江，從弟子三百人，設(shè)取予去就④，名施乎諸⑤。孔子聞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⑦
①事：侍奉，奉事。這里是師事，亦即拜孔子為師的意思。②材：通“才”。才能，資質(zhì)。③行不由徑：比喻行動光明正大。徑，小路，引申為邪路。④這一句意思是說，子羽在獲取、給予、離異、趨就諸方面都完美無缺。設(shè)，完備，完善。⑤施：傳揚。⑥失之宰予：宰予雖利口善辯，因為他懷“三年之喪”，所以孔子說自己錯了，不該看重宰予。⑦以上二句今傳《大戴禮·五帝德》有之。按《孔子家語》謂“子羽有君子之容，而行不勝其貌”，與此正相反。
宓不齊字子賤。少孔子三十歲①。
孔子謂“子賤君子哉！魯無君子，斯焉取斯②？”
子賤為單父宰，反命于孔子③，曰：“此國有賢不齊者五人，教不齊所以治者�！笨鬃釉唬骸跋г詹积R所治者小，所治者大則庶幾矣④�！�
①少孔子三十歲：《孔子家語》說少孔子四十九歲。②斯：這。句中前“斯”指人，后“斯”指品德。按語見《論語·公冶長》。③反命：回來報告。反，同“返”。返回。④庶幾：差不多。
原憲字子思。
子思問恥。孔子曰：“國有道，谷①。國無道，谷，恥也�！�
子思曰：“克伐怨欲不行焉②，可以為仁乎？”孔子曰：“可以為難矣③，仁則吾弗知也。”
孔子卒，原憲遂亡在草澤中④。子貢相衛(wèi)，而結(jié)駟連騎⑤，排藜藿入窮閻⑥，過謝原憲⑦。憲攝敝衣冠見子貢⑧。子貢恥之，曰：“夫子豈病乎⑨？”原憲曰：“吾聞之，無財者謂之貧，學(xué)道而不能行者謂之�、�。若憲，貧也，非病也�！弊迂晳M，不懌而去(11)，終身恥其言之過也。
①谷：領(lǐng)取俸祿。②克：好勝。伐：自我夸耀。怨：怨恨、怨忿。欲：貪心，貪欲。③難：難能可貴。④草澤：低洼積水、野草叢生的地方。此指隱居。⑤結(jié)駟連騎：用四匹馬并轡駕一車。⑥藜與藿都是野草。窮閻：指偏遠(yuǎn)簡陋的住處。閻，里巷。⑦過謝：前去探望。⑧攝：整理，整頓。⑨�。豪Э唷＂獠。簮u辱。(11)懌：悅。
公冶長，齊人，字子長。
孔子曰：“長可妻也①，雖在累紲之中②，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③。
①妻：娶妻。②累紲：捆犯人的繩子。引申為囚禁。累，通“縲”。③子：古代兒子和女兒均可稱子，此指女兒。妻：嫁給。按此段所述見于《論語·公冶長》。
南宮括字子容。
問孔子曰：“羿善射①，奡蕩舟②，俱不得其死然③；禹稷躬稼而有天下④？”孔子弗答。容出，孔子曰：“君子哉若人⑤！上德哉若人⑥！”“國有道，不廢⑦；國無道，免于刑戮�！比龔�(fù)“白珪之玷”，以其兄之子妻之⑧。
①相傳后羿善射，為有窮之君，后被臣子寒浞所殺。②相傳奡（ào，傲）為夏朝大力士，能陸地行舟，為夏后少康所殺。③然：語氣詞，表決定，猶“焉”。④躬稼：親身耕種。⑤若人：這個人。⑥上：通“尚”。崇尚，尊重。按以上這段話見于《論語·憲問》。⑦不廢：被任用。廢，廢免，罷官。⑧白珪之玷：《詩經(jīng)·大雅·抑》“白珪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币馑际钦f，白珪的污點還可以磨掉，我們的話說錯了，便沒法收回。白珪，潔白晶瑩的珍貴玉器。玷，污點。按以上這段話并見于《論語·公冶長》、《論語·先進(jìn)》。
公晳哀字季次。
孔子曰：“天下無行①，多為家臣，仕于都②；唯季次未嘗仕�！�
①天下：指天下的讀書人。無行：沒有好行為。②都：都邑，城邑。
曾蒧字晳。
侍孔子，孔子曰：“言爾志�！鄙_曰：“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①，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②，詠而歸�！笨鬃余盃枃@曰③：“吾與蒧也④！”
①冠者：指成年人。古代男子二十歲舉行冠禮。②風(fēng)：吹風(fēng)，迎風(fēng)。舞雩（yú竽）：祭天求雨的地方。③喟爾嘆：長長地嘆息。④與：贊同，稱許。按此段節(jié)錄自《論語·先進(jìn)》篇“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章。
顏無繇字路。路者，顏回父，父子嘗各異時事孔子。
顏回死，顏路貧，請孔子車以葬。孔子曰：“材不材①，亦各言其子也。鯉也死，有棺而無�、冢岵煌叫幸詾橹畼�，以吾從大夫之后③，不可以徒行�！�
①材：有才華，指顏回，不材：沒有才華，指孔鯉。②�。汗撞耐饷嫣椎墓撞�。③從大夫之后：孔子出任過魯國司寇，是大夫之位，因去位多年，所以這樣說。按這段文字見于《倫語·先進(jìn)》。
商瞿，魯人，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歲。
孔子傳《易》于瞿①，瞿傳楚人臂子弘，弘傳江東人矯子庸疵，疵傳燕人周子家豎，豎傳淳于人光子乘羽，羽傳齊人田子莊何，何傳東武人王子中同，同傳菑川人楊何。何元朔中以治《易》為漢中大夫。
①《易》：《周易》，又叫《易經(jīng)》，是儒家重要經(jīng)典著作之一。
高柴字子羔。少孔子三十歲。
子羔長不盈五尺，受業(yè)孔子，孔子以為愚。
子路使子羔為費郈宰①，孔子曰：“賊夫人之子②！”子路曰：“有民人焉③，有社稷焉④，何必讀書然后為學(xué)！”孔子曰：“是故惡夫佞者⑤�！�
①費（bì，畢）郈宰：即費宰，“郈”是衍字。②賊：殘害�？鬃诱J(rèn)為不經(jīng)過學(xué)習(xí)出仕，是害了他。③民人：人民。④社稷：社，土神。稷，谷神。以古代君王都要祭祀土神和谷神，故以社稷指代國家。⑤佞者：能說會道、強(qiáng)嘴利舌的人。按這段話見于《論語·先進(jìn)》。
漆雕開字子開。
孔子使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①。”孔子說②。
①吾斯之未能信：即“吾未能信斯”。意思是說，我對出仕做官還沒有信心。②說：同“悅”。指孔子贊漆雕開志道深。按見《論語·公冶長》。
公伯繚字子周①。
周愬子路于委孫②，子服景伯以告孔子，曰：“夫子固有惑志③，繚也，吾力猶能肆諸市朝④�！笨鬃釉唬骸暗乐畬⑿�，命也；道之將廢，命也。公伯繚其如命何！”⑤
①公伯繚：《論語》作“公伯寮”。②愬：訴說，訴苦。引申為進(jìn)讒言。③惑志：疑心。④肆：古時處死刑后陳尸于市叫“肆”。市朝：集市，市場。⑤按見《論語·憲問》。
司馬耕字子牛。
牛多言而躁。問仁于孔子，孔子曰：“仁者其言也讱①�！痹唬骸捌溲砸沧殻箍蔀橹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讱乎！”
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②。”曰：“不憂不懼，斯可謂之君子乎？”子曰：“內(nèi)省不疚③，夫何憂何懼！”④
①讱：出言難的樣子。引申為謹(jǐn)慎。②君子不憂不懼：子牛之兄恒魋在宋國但任司馬，將作亂。子牛自宋來學(xué)，常懷憂懼之心。所以孔子這樣解勸他。③內(nèi)�。鹤晕覚z查、察看。④按以上兩段問答見于《論語·顏淵》。
樊須字子遲。少孔子三十六歲。
樊遲請學(xué)稼①，孔子曰：“吾不如老農(nóng)�！闭垖W(xué)圃②，曰：“吾不如老圃�！狈t出，孔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③。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fù)其子而至矣④，焉用稼！”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眴栔�，曰：“知人�！雹�
①稼：播種五谷。②圃：這里指種蔬菜。③用情：說真情實話。④襁：背小孩子的寬帶子。⑤按“樊遲請學(xué)稼”段見于《論語·子路》，“樊遲問仁”段見于《論語·顏淵》。
有若少孔子四十三歲。有若曰：“禮之用，和為貴①，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②，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jié)之③，亦不可行也�！薄靶沤诹x④，言可復(fù)也⑤；恭近于禮，遠(yuǎn)恥辱也⑥；因不失其親⑦，亦可宗也⑧。”
孔子既沒，弟子思慕，有若狀似孔子，弟子相與共立為師，師之如夫子時也。他日，弟子進(jìn)問曰：“昔夫子當(dāng)行，使弟子持雨具，已而果雨。弟子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夫子曰：‘《詩》不云乎？“月離于畢，俾滂沱矣⑨”。昨暮月不宿畢乎？’他日，月宿畢，竟不雨。商瞿年長無子，其母為取室⑩�？鬃邮怪R，瞿母請之�？鬃釉唬骸疅o憂，瞿年四十后當(dāng)有五丈夫子(11)�！讯�。敢問夫子何以知此？”有若默然無以應(yīng)。弟子起曰：“有子起曰：”有子避之，此非子之座也！“
①和：適合，恰當(dāng)，恰到好處。②由：按照，由經(jīng)。③節(jié)：約束，節(jié)制。④信：信約，約言。⑤復(fù)：復(fù)言，實踐諾言。⑥遠(yuǎn)：使……遠(yuǎn)離，避免。⑦因：憑借，依靠。⑧宗：主，可靠。按這段話見于《論語·學(xué)而》。⑨月離于畢，俾滂沱矣：語見《詩經(jīng)·小雅·漸漸之石》，是關(guān)于氣象的諺語。意思是說月亮依附于畢宿，便下大雨。離，通“麗”，依附。畢，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俾，跟。滂沱，下大雨的樣子。⑩�。和叭ⅰ�。娶妻。(11)丈夫子：男孩子。
公西赤字子華，少孔子四十二歲。
子華使于齊，冉有為其母請粟�？鬃釉唬骸芭c之釜①�！闭堃妫唬骸芭c之庾③。”冉子與之粟五秉④。孔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君子周急不繼富⑤�！�
①釜：古代量器，六斗四升為釜。②益：增加。③庾：古代量器，十六斗為一庾。④秉：古代量器，十斗為一斛，十六斛為一秉。⑤周：同“赒”。周濟(jì)，救濟(jì)。繼：接濟(jì)。按這段話見于《論語·雍也》。
巫馬施字子旗。少孔子三十歲。
陳司敗問孔子曰：“魯昭公知禮乎？”孔子曰：“知禮�！蓖硕疚遵R旗曰①：“吾聞君子不黨②，君子亦黨乎？魯君娶吳女為夫人，命之為孟子。孟子姓姬，諱稱同姓，故謂之孟子③。魯君而知禮，孰不知禮！”施以告孔子，孔子曰：“丘也幸，茍有過，人必知之。臣不可言君親之惡④，為諱者，禮也。”
①退：指孔子離去。揖：指陳司敗向巫馬旗拱手為禮。②黨：偏私，偏袒。這里有掩蓋包庇的意思。③“孟子姓姬”三句：魯為周公之后，姓姬，吳為太伯之后，也姓姬。魯娶于吳，夫人應(yīng)稱吳姬。這就違背“同姓不婚”的禮制，因此改稱吳孟子。④君親：國君和父母。此偏指國君。按這段話見于《論語·述而》。
梁鳣字叔魚，少孔子二十九歲。
顏幸字子柳，少孔子四十六歲。
冉孺字子魯，少孔子五十歲。
曹字子循，少孔子五十歲。
伯虔字子析，少孔子五十歲。
公孫龍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歲。
自子石已右三十五人①，顯有年名及受業(yè)聞見于書傳②。其四十有二人，無年及不見書傳者紀(jì)于左③：
①已：通“以”。右：古代豎行書寫，自右而左，“已右”即橫寫“以上”的意思。②其實三十五人中，沒記年齡的十二人。③左：古時豎行書寫，“左”即橫寫“以下”的意思。
冉季字子產(chǎn)。
公祖句茲字子之。
秦祖字子南。
漆雕哆字子斂。
顏高字子驕。
漆雕徒父。
壤駟赤字子徒。
商澤。
石作蜀字子明。
任不齊字選。
公良孺字子正。
后處字子里。
秦冉字開。
公夏首字乘。
奚容箴字子晳。
公肩定字子中。
顏祖字襄。
鄡單字子家。
句井疆。
罕父黑字子索。
秦商字子丕。
申黨字周。
顏之仆字叔。
榮旂字子祈。
縣成字子祺。
左人郢字行。
燕伋字思。
鄭國字子徒。
秦非字子之。
施之常字子恒。
顏噲字子聲。
步叔乘字子車。
原亢籍。
樂欬字子聲。
廉絜字庸。
叔仲會字子期。
顏何字冉。
狄黑字晳。
邦巽字子斂。
孔忠。
公西輿如字子上。
公西蒧字子上。
太史公曰：學(xué)者多稱七十子之徒，譽(yù)者或過其實①，毀者或損其真，鈞之未厥容貌②。則論言弟子籍，出孔氏古文近是③。余以弟子名姓文字悉取《論語》弟子問并次為篇④，疑者闕焉。
①或：也許。②鈞：通“均”。厥：其。③孔氏古文：即后來所說的孔壁古文，也稱壁中書或壁書、壁經(jīng)等。這里指古文《論語》。據(jù)《漢書·藝文志》載，武帝末魯恭王劉馀拆孔子故宅，得古文《尚書》、《禮》、《論語》、《孝經(jīng)》等數(shù)十篇。以在孔氏故宅發(fā)現(xiàn)，而這些典籍又都用漢以前的文字書寫，故稱“孔氏古文”。這里有一個問題必須指出，就是《論書·藝文志》對孔氏古文發(fā)現(xiàn)時間的記述頗不確，當(dāng)在景帝時。據(jù)《史記》卷十五《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卷五十九《五宗世家》、卷一百二十一《儒林列傳》以及《漢書》卷十四《諸侯王表》、卷五十三《景十三王傳》的有關(guān)載述綜考。④并次：編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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