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阿里山紀行
蘇教版八年級上冊語文第18課課文原文 作者:吳功正
臺北市的一家酒店里,一批臺灣學(xué)者為我“接風(fēng)洗塵”。席上,一位美學(xué)家的夫人對我說:“臺灣人最喜歡唱的大陸歌曲是‘大海啊,大海,就像媽媽一樣……’,有些重要的活動還把它作為合唱的歌曲!蔽乙宦,心里一動,立刻說:“我們那邊最喜歡唱的臺灣歌曲是《高山青》!边@首歌在大陸曾風(fēng)靡一時,至今仍在傳唱。于是,宴席上便輕輕回蕩起兩支歌的旋律,我和這批臺灣學(xué)者的心似乎融會起來了。
不到阿里山,何以能說到了臺灣?這倒未必是說看那“美如水”的“阿里山姑娘”。從臺北松山機場搭機,僅四十分鐘就到了臺灣的中部城市嘉義,然后改乘森林小火車進山。小火車車頭和車廂均著紅色,在蔥郁如染的亂山叢中顯得分外醒目。這種小火車,我們只有在祖國東北的深山老林里才能見到。不過,它經(jīng)過改裝,變成了純粹的旅游性“小火車”,還頗有古式小火車的模樣和情調(diào):也是那樣的牽引機,也是那樣的咣當咣當聲,它使我們覺得時空倒退,引發(fā)了我們的思古幽情。這條鐵道和印度大吉嶺喜馬拉雅登山鐵道,秘魯安第斯山鐵道,并稱世界三大登山鐵道。阿里山海拔2 274米。這條登山鐵道全長近72公里,途中有49個隧道,80座橋梁,堪稱“云端鐵道”。穿過莽莽林海,不斷爬高、上升,山下還是陽光燦爛,山上漸漸地云霧濃稠。山嵐云氣漫入車窗又溢出車廂而去。山下尚是汗水津津,山間則是涼氣侵人了。那股涼氣給人的感覺不在溫度,而在穿肌透骨的力度。在自然生態(tài)上,從山腳到山巔歷經(jīng)了從熱帶到溫帶再到寒帶的三級轉(zhuǎn)換,形成了三種不同的景觀。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運行,到了阿里山站。那也是一個頗有古式風(fēng)味的森林小火車站。售票和入站檢票的方式都使人瞬間有一種感受——像是在另一個時代。這或許是臺灣人搞旅游的一種獨特方式,使人恍如隔世,以滿足現(xiàn)代人所需要的古典文化感覺。
不到神木,又何以能說到了阿里山?從火車站到神木,尚有一段路程。我自小練過腳板,如今抬腿一二十里也是尋常事。但是,陪同的臺灣學(xué)者卻不能都這樣。加之一般車輛不讓進山,這時便有人上來攬生意了。他們是山區(qū)的森林救護隊,職責是救護在野林子里迷失的游客,現(xiàn)在卻私下里搞“創(chuàng)收”。為避開進山的門衛(wèi)檢查,救護隊讓我們徒步穿過進口處,他們把車子停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然后,把我們送到深山更深處。
峰回路轉(zhuǎn),迂曲穿過一片林區(qū),眼前驟然一亮,出現(xiàn)一泓水潭。它叫姊妹潭,傳說曾有兩姊妹一起在此投水殉情而亡。這潭猶如山間一面明鏡,清澈透亮,仿佛山林不是倒映潭中,而是與水潭鑲嵌在一起,成了一幅倒置的水墨畫。
滿眼是未加采伐的原始森林。潭無魚鱉,林無鳥獸,偶或有如蟬、如蠅、如蚊的聲音,側(cè)耳諦聽、分辨、捕捉,卻又沒有了。那是靜謐的世界、凈潔的世界,甚至可以說是禪的世界。偶有人聲也是悄悄的,舍不得打破山間的安寧。同行者都在深深地吸氣,仿佛要把整個阿里山的空氣都吸進去,不再吐出來。
山間的曲徑幽路全被青苔染綠,茸茸的、毛毛的、濛濛的。這是濃陰遮蔽下的青苔路,離開了那森森萬樹,離開了那濃濃團陰,決計長不出這么密、這么厚的青苔。它真像一條條綠地毯,緊緊地貼在地表上、臺階上,甚或依附在樹干上。
森林恰似一片汪洋,無邊無際。樹木姿態(tài)各異,如幢頂,如傘蓋,又如古寺寶塔。它們排列整肅,如孫武之軍陣、秦皇之兵馬。樹干都是濕漉漉的,已不知多少年浸在山間霧氣之中了。雖是盛夏亭午時分,驕陽噴焰,卻透不進日光來。我們的身上也分明有點薄濕了。忽然間,我覺得,這不就是唐詩中所說的“入云深處亦沾衣
在樹身之間穿行了一陣,我們終于看到了神木。它是臺灣著名的紅檜,木有香氣,高達58米,胸徑6.5米,可以說是罕見的龐然大物。大就成了“精”,成了“神”。它的樹齡大約有三千年,被發(fā)現(xiàn)的歷史也近一個世紀了。這些或許是它被冠名為“神木”的原因吧。同時,我也明白了,沒有那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是孕育不出“神木”這樣的樹中巨子的。
就在我抵臺的前幾周,一聲焦雷,從神木貫頂而下,一劈為三,中間全成枯焦。兩段橫臥地上,一段還站著。即令受此巨創(chuàng),被用碗口粗的鋼索系在另幾棵原始大樹上,神木依然拔地參天,八面威風(fēng),雄踞山間,無可匹敵。它仍然是阿里山的標志、靈魂。
下山的路上,不知誰哼起《高山青》:“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但整個游程卻沒有看到一位阿里山姑娘。山中人少樹多,不知阿里山的姑娘究竟在何方。樹密、陰厚,仿佛能揉出濃汁。我只覺得,阿里山的風(fēng)光美如畫。
打谷場。男人先用自制的農(nóng)具把割下來的谷子粗粗打一遍,身著色彩鮮艷的筒裙的女人們,手中揮舞著木棰再細細地打谷子。青山綠水映襯下,那就是一幅精心創(chuàng)作的風(fēng)情畫。
傣族人對水天生就有一種崇敬感,村寨一般都建在水邊,傣族人最隆重的節(jié)日是潑水節(jié),他們在村里的飲水井上修建起一座神塔,在裝飾得五顏六色的塔身上,鑲嵌著許多小鏡子,以求得到神靈的保護。塔身將水井蓋住,避免灰塵、雜物落入井里。傣家人就連小孩子們都自幼受到大人的影響,從不到井邊玩耍,傣家人對關(guān)系他們生存的水的愛護可見一斑。
村邊的小河邊成了傣家人的樂園,孩子們整日里泡在河里玩耍,連村中寺廟里的小和尚也不例外,人們在河邊涮洗著新摘下來的青菜和衣服。每當傍晚時分,酷愛清潔的女人們就會來到河里洗澡,平日里穿的五顏六色的筒裙,這時變成了一個個色彩斑斕的”浴罩“浮在水面上,她們有時還在水中戲嬉,在夕陽的映襯下,更顯出幾分嫵媚。
笑對生與死
坐上竹排在小河上漂流,看著河邊一簇簇翠竹、綠樹,和眼前的這一切,就仿佛漫游在一幅民族風(fēng)情的畫卷里。
在西雙版納的傣族村寨里都會有座或大或小的寺廟,他們崇尚的小乘佛教由緬甸傳入已有1000多年的歷史了。他們認為:”人若生前不積善修行,死后就要在地獄里受盡苦難!八陨钍苓@種思想影響的傣族人,對人十分友善。西雙版納傣族的男子都要在少年時當一次和尚。寨子里的男孩子到了七八歲時就要進寺廟學(xué)習(xí)傣文、教規(guī)、誦經(jīng),經(jīng)過幾年的修行,他們就成為除苦積善、受過教化的人了。成年后,他們可以還俗成家,有的則繼續(xù)留在廟里深造。寨子里的每家輪流為和尚們送飯,遇到寺廟里舉行活動時,每家都要來幫忙,其費用也由各家來分擔。
傣族人最隆重的佛教節(jié)日是”關(guān)門節(jié)“和”開門節(jié)“,這時人們每隔7天就要祭佛一次,寨子里的人們先將寺廟修整一番。祭佛當天,天剛剛亮人們就趕到廟里,男女老少點燭焚香,拜佛誦經(jīng),祈求佛祖保佑。誦經(jīng)的大和尚把象征吉祥的水灑在善男信女的身上,使每個人從心底得到極大的滿足。
晚上,能歌善舞的傣家少女,就聚集在寨子里的公用竹樓上盡情地歡舞。透過傣家少女優(yōu)美的舞姿,借著晃動的燈光,我看見在竹樓的一角擺放著幾個新做的棺材,這些是寨子里的人為防不測而準備的。眼前跳動的身影,煥發(fā)出生的力量和活力,人們盡情地享受著生之快樂,全然忘卻了死亡的陰影——或許,生死只在一念之間,正是因為有死的恐懼,生的歡樂才如此真實,生的片段才如此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