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中國式離婚》中人物的精神層面
《中國式離婚》是一部社會倫理片，該劇圍繞著林小楓和宋建平、劉東北和娟子、林小楓的父母以及肖莉的愛情和婚姻而展開，劇中深刻剖析了老、中、青年三對夫妻的情感和他們各自在婚姻生活中所面臨的問題，揭示了在婚姻契約下的夫妻之間的三種背叛：心的背叛、身的背叛、身心的背叛。通過一個普通家庭走向離婚的發(fā)展軌跡，放大了婚姻生活的不和諧、不寬容、不理性所帶來的傷害與疼痛，從而引發(fā)人們對婚姻的容忍、信任與責任的思考。該劇深度揭示了在婚姻契約下的夫妻之間的三種背叛；心的背叛、身的背叛和身心的背叛。在這個充滿機遇與挑戰(zhàn)，放任與傳統(tǒng)，忠誠與背叛的年代，我們的男女主人公以一個普通家庭這個社會單位為點，用他們的故事揭示了婚姻帶來的痛苦與傷害，幸福與無奈，同時放大了婚姻生活的不知諧、不寬容、不理性所帶來的傷害與痛苦，從點到面地展開了中國大眾對婚姻的容忍、信任、理解、責任的關注，探訪了中國家庭潛在的生活沖突與內(nèi)心需求。
一、女性自我意識的缺失者——林小楓
《中國式離婚》中的林小楓是個復雜的人物形象。一方面她深受中國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具有很多傳統(tǒng)的美德，善良、勤勞、孝敬父母，有很強的“以夫為榮”的觀念；但是另一方面，她受過良好的大學教育，具有現(xiàn)代女性強烈的自尊心和敏感多疑的特點。為了這個“家”，她辭去自己喜愛的工作，一心一意在家照顧孩子，支持丈夫的工作。這樣的犧牲使她極為敏感，期望得到更多的關心和尊重，希望能夠依靠“夫貴”來達到“妻榮”。但當她發(fā)現(xiàn)丈夫不愿帶她到公共場合，不愿承認她是他的妻子時，她由失望變?yōu)閼嵟Ｋf：“如果沒有宋建平作參照物，別人都不知道我林小楓是誰”，感覺“自己像一塊舊抹布一樣被扔到了一邊”。這樣的一個知識女性失去自我、失去最起碼的尊重時，就會失去理智地去“鬧”，家里鬧、同事鬧、單位鬧，甚至以死威脅，結果更加加劇了丈夫的不滿和厭惡，埋葬了苦心維持十年的婚姻。與林小楓在婚姻生活中完全依附于丈夫、從而喪失自我的角色相反，鄰居肖莉是一個自強自立的現(xiàn)代女性。肖莉的婚姻因為丈夫的背叛而破裂，她在傷心痛苦之余采取了非常理性的處理方式。她果斷地結束了不幸的婚姻后，不僅盡心地撫養(yǎng)女兒成長，而且努力工作，同時參加形體訓練，使自己的生活過得非常充實。當她意識到林小楓的婚姻出現(xiàn)危機時，曾經(jīng)多次提醒她：“要反省自己的不足，做專職太太也可以做得有聲有色……”，“一個婚姻能否成功的關鍵是雙方都不要過多關注對方而是要更多關注自己。”這種對待婚姻的方式和態(tài)度無疑更具理性和現(xiàn)代性，也更值得人們贊賞和學習。
從性格分析看，林小楓是一個缺乏自我邊界的女性，她喜歡把愛的人納入自我，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內(nèi)心沒有邊界的人要么是膽怯依賴，要么是自我膨脹，很難用適中的方式來與人交往，對人熱情與冷淡完全以當時的心情而定。林小楓對宋建平清高保守的生活態(tài)度不滿，對家庭的經(jīng)濟現(xiàn)狀不滿，然后又對宋建平對她缺少關愛不滿，看起來林是有夫妻訴求的那一方。林小楓是需要夫妻時刻分享內(nèi)心才有親密感，需要知道一切才有安全感的女子。而宋建平卻是一個自我比較完整，不喜歡暴露內(nèi)心，也不主動與人交流的人。他有很好的自我感，把內(nèi)心世界與客觀現(xiàn)實分得很清，他可以幻想，或?qū)e的女人動情，行為上卻異常地保守與節(jié)制。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一起，婚姻很難有平靜的時候�；橐鲋姓５慕涣魅绻荒苓_成，交流就會朝向極端方式發(fā)展。這時的婚姻必定狼煙四起。
缺乏婚姻信任的常常是男人。很多男人像宋建平一樣，在婚姻中需要更大的自我空間，自我邊界非常強，妻子想進入他的內(nèi)心也非常難。這種心理狀態(tài)可以理解為自尊，也可以理解為防御。心理防御像一種面具，具像化一個人，讓他為了面具而失去人格本身具有的多樣性、柔韌性與彈性。為什么不愿意坦誠？是因為男性更缺乏安全感，更缺乏對女性的信任�；橐隼�，當一方成為一個盾牌的時候，另一方就不得不成為一個利矛，不然就無法引起互動，婚姻也不再成其為婚姻�；橐鲇袀�潛規(guī)律，因結婚變得完美的女人是婚姻的獲益者，原因是她嫁了一個可以促使她人格完成的人，這個男人必定人格比她成熟。如果婚姻讓一個女人變壞，女人便是婚姻的受害者，那個男人一定有促使別人墮落的人格力量。電視劇中宋建平表現(xiàn)出的模棱兩可，猶豫不決，互動中的表情矜持，不愿作決定等，都會讓一個熱心投入婚姻生活的女性情感受挫。男人表面上忍讓，實質(zhì)是拒絕，讓女人難以適從，陷入深深的無助與失落中。像林小楓，與那樣缺乏坦誠，缺少陽光，過于自我的男子在一塊，想不瘋狂都不行！
其實，宋建平愿意保持對女性的一種曖昧，而不愿有實質(zhì)性的婚外情，并不是他有婚姻道德，而是害怕糾纏，害怕承擔責任，一次越界也是醉酒的原因，這是他的性格使然。就是通常說的有賊心沒賊膽的人，女子愛上這樣的人只能是自尋煩惱。
林小楓婚姻的悲劇其意義在于提醒一些女性：夫妻本來應該是一個共同體，“夫貴”之后如果能夠讓妻子感覺到榮耀固然很好，但是“夫貴妻榮”并不是一個必然的、恒定的事實，女性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夫貴”上。“夫貴妻榮”的觀念如果被女性內(nèi)化，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女性，而且男性也會被卷到這種不人道的秩序里，承受心靈上的變異扭曲以及人格上的負重變形，婚姻危機的潮汛便不期而至了。女性要想擁有幸福的婚姻，就必須走出“夫貴妻榮”的心理誤區(qū)，樹立獨立的自我意識，不要在心理上受控和依附于男人。如果為了家庭、為了婚姻必須要放棄自己的事業(yè)的時候，也應該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健康的心態(tài)。在變老的同時，不斷充實和完善自己，注意外在形象和內(nèi)在修養(yǎng)，保持自己永遠的魅力和新鮮感。這樣的話，就算有一天失去了婚姻，至少還擁有自己，擁有獨立的人生。
二、婚姻倫理觀念的“背叛”者——劉東北
電視劇用劉東北的口說婚姻有三種背叛，身的、心的與心身的，認為心的背叛比身的背叛更糟糕。其實身心是不可分的，即便你與一個女子上床，首先你得產(chǎn)生欲望，欲望是由心而生的。在床上，你并不滿足僅僅器官機械的摩擦，你還渴望對方能在情緒與精神上愉悅你，讓你獲得一種心靈震蕩，這也是要靠心來完成的。再說愿意把女子騙上床的男人，首先是好色的，或愛女人的，這也是心的驅(qū)動。如果男人性幻想，白日夢是心的背叛，那么世界上就沒有不背叛的男人。如果不愛妻子是心的背叛，已經(jīng)不愛了，就無從談及背叛。愛是不能強求的，愛很像一種禪，說得出口的都不是愛，愛只能是一種內(nèi)心意境。愛與被愛的體驗都是當事人內(nèi)心的東西，別人難以理解和洞察，標以背叛就顯得惡俗。婚姻如果是彼此占有，婚姻就成為人性自由的桎梏。愛是不能禁錮的，只要是愛，不管是阿貓阿狗，已婚未婚，俊男丑女，愛的感覺都是神圣的，人類因為有男女之愛才得以延續(xù)存在�；橐鲋皇巧鐣l(fā)展的產(chǎn)物，在人類未來文明中，一夫一妻制也可能不是人類情愛的終極目的。研究婚姻的人從不關注婚姻是否有愛情，他們認為親密感、安全感、權利分享、共同愛好、交流與互助是婚姻的基本要求。至于愛可能被不同的文化解釋為不同的存在，很難標準化。我們不能貶低婚姻之外的愛情，認為婚姻中的愛才是合法的，愛的存在比婚姻的存在更長久。人可以愛一個已經(jīng)逝去了的人，也可以愛上一個偶然邂逅的人。當然變通的說法，婚姻中的愛是人類愛的一種高級形式，但不是全部，人類的愛還有許多。其實，哪怕是現(xiàn)在，圍城外的人更能體驗生命中愛的創(chuàng)造力。
而在劉東北那里，愛的含義被解構和置換。他把與別的女人睡覺解釋為并不是不愛娟子，而是男人的本能。對他來說，掙錢就是對家的責任，對妻子的愛。在這里愛的含義完全被置換了。在現(xiàn)代社會，掙錢多少是男人能力大小的評判標準，但不能作為愛的內(nèi)容。就像娟子在辦完離婚手續(xù)后對劉東北說的，婚姻光有感情是不夠的。劉東北不理解娟子的選擇，就在于他沒有弄清愛情和責任的關系，走向了“愛的墮落”。黑格爾對愛情有過精到的解釋：“愛情里確實有一種高尚的品質(zhì)，因為它不止停留在性欲上，而是顯示出一種本身豐富的高尚優(yōu)美的心靈，要求以生動活潑、勇敢和犧牲的精神和另一個人達到統(tǒng)一�！焙诟駹栐谶@里強調(diào)的是婚姻雙方精神上的統(tǒng)一，這是配偶之間最高的境界。沒有責任規(guī)范的性愛和感情容易發(fā)生游移，責任能使人生活在倫理之愛中，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除了愛和責任的缺失之外，導致林宋二人婚姻破裂的還有夫妻之間的信任危機�！对谥袊诫x婚》里，林小楓固執(zhí)地用她在社會生活中的感受和經(jīng)驗反復強化著宋建平有外遇的判斷，她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公然鬧到宋建平所在的醫(yī)院。她這些不理智的行為既與她自身敏感的性格有關，但不可否認也是夫妻之間嚴重缺乏信任的表現(xiàn)。正是愛、責任和信任這幾種道德倫理觀念的缺席，導致了婚姻情感大廈的倒塌。在劇中，林小楓的父母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之間沒有出現(xiàn)過問題。林父在下放的時候和一個農(nóng)村姑娘好上了，并有了一個女兒（就是林小楓），但是林母用自己的愛寬容了他，并將其私生女養(yǎng)大。她在臨終前曾說：“人要厚道點，寬容點，糊涂點�！边@樸素的語言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輝；而林父也將自責和內(nèi)疚轉(zhuǎn)化成了對家庭的責任，從而挽救了自己的婚姻。當然這種寬容是非常難得的，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度量，有時候也要看對方值不值得寬容，否則的話寬容也可能變成縱容。此外，林父林母的經(jīng)歷畢竟深深打上了他們那個時代的烙印。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對夫妻都是懂得愛的藝術并具備愛的能力的人，因此最終可以擁有幸福的婚姻。
三、現(xiàn)代男人中的精品——宋建平
在現(xiàn)在這種社會下，本來女人就不如男人占優(yōu)勢，女人不但不努力奮斗，還自我犧牲，讓本來就已占了優(yōu)勢的男人去奮斗，結果男人在奮斗中進步了，女人在奉獻中落伍了，差距不越來越大了嗎？距離能夠產(chǎn)生美，但距離太大了就是空曠。這種差距與危機，林曉楓在當起家庭主婦不久后就感覺到了。宋建平在醫(yī)院的事業(yè)蒸蒸日上，成熟男人的魅力日漸凸現(xiàn)。而林小楓在家里，除了家務、老公、孩子，一無所有，無所事事，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個家庭保姆，是一個沒有宋建平那張說明書就不知道她是誰的人。這種差距和危機讓這個女人閑下來后日漸敏感和偏執(zhí)，“無所事事、無中生有、無理取鬧、無事生非”就成了林曉楓的主要工作，我稱這樣的老婆為“四無老婆”。宋建平是男人中的精品，如果林曉楓安安心心做個職業(yè)家庭婦女，不那樣因無所事事而無中生有、無理取鬧、無事生非，她和宋建平的差距還沒有大到宋建平不能接受而要拋棄她的程度。但林曉楓卻又異常的敏感和神經(jīng)脆弱，不斷地尋找借口和理由，逼著宋建平把邪惡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來，結果在與宋建平長久的對峙過程中她自己也變得面目可憎，丑陋無比。電視劇里的林曉楓對宋建平身邊每一個女人都產(chǎn)生懷疑，只要稍有蛛絲馬跡，就要與宋建平大動干戈。她用的不是理智，而是女人的直覺和敏感，雖然一次次的結果都證明她的直覺和敏感發(fā)生了錯誤，但她沒有吸取教訓，每當下一個直覺來臨時，她會變本加厲，更加瘋狂的對宋建平加以審訊式的談判和監(jiān)視式的跟蹤。她會每隔幾分鐘給宋建平打一次電話，她會趁宋建平睡著的時候翻他的衣服口袋，她對自己生產(chǎn)的直覺或者是幻覺非要宋建平說個明白，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宋建平當然說不明白，于是又成了宋建平的錯，她就變本加厲，對這個男人由懷疑開始仇恨，由仇恨開始折磨，三番五次到公開場合去找宋建平鬧事，到宋建平工作的醫(yī)院鬧事。這樣的女人當然誰都受不了，這樣的家庭當然沒辦法維持下去，但她卻不肯和宋建平離婚，要以這種方式拖住宋建平，把宋建平弄得像個夜游神，四處漂泊、游蕩。男人不愿意回家，多半是家里不溫暖，男人不愿意回家，多半是家里有一個象林曉楓這樣的四無老婆。女人們，要是你的老公經(jīng)常借口加班、開會、談生意、會朋友等不愿回家，除了理智的檢驗你老公的品行以外，也檢點一下自己的言行，是否家里不溫暖，自己是否是個“四無老婆”。因為家里不溫暖，因為家里有個“四無老婆”，男人在外面尋花問柳，包養(yǎng)二奶當然就不足為奇了。
看完電視劇，我作為男人，首先同情的是宋建平。如果宋建平是一個花花公子，或者是個平庸之輩也就罷了，關鍵是宋建平的確是男人中的精品，自己沒有實質(zhì)性過錯（不能用圣人的標準來要求人）卻身陷家庭婚姻的泥潭不得解脫，這就不得不讓大家同情。女人最狠的就是這一招了，常常用犧牲自己的辦法讓男人犧牲，用懲罰自己的辦法來懲罰男人。林曉楓堅決不同意離婚，娟子選擇離開深愛著的男人，用的都是這一招。當然，林小楓也是值得同情的。站在女人的角度，林小楓的想法和出發(fā)點都沒有任何過錯，關鍵是她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宋建平，不能逼著宋建平離開市人民醫(yī)院，不能把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強要宋建平承認，這會讓任何的男人都受不了。想改變家庭的狀況可以，自己的想法盡量自己去實現(xiàn)，希望老公來實現(xiàn)的，也要讓老公自覺自愿的去努力，不能以離婚或者破壞夫妻關系為代價。在婚姻家庭中，沒有任何物質(zhì)和精神上的東西能夠比得上夫妻關系的融洽與和睦。家庭婦女千萬不能無所事事，即使無所事事了，也不要無中生有、無理取鬧、無事生非。象林曉楓這樣的家庭，本來是個十分幸福美滿的小康之家，平心而論，林曉楓和宋建平都不想離婚，都想好好愛護這個家，但到最后，家庭已經(jīng)支離破碎，婚姻已經(jīng)死亡，即使這時候林曉楓已悔悟，但離婚只能繼續(xù)下去。這就是“四無”老婆所付出的代價。
《中國式離婚》作為熱鬧的談資總會過去，但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引發(fā)了人們對愛情婚姻的思考。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幸福的家庭也是各不相同的。我們不可能建立一種婚姻家庭的理想模式，但是至少應該明白：婚姻需要情感，更需要理性。作為家庭中的每一個成員，都應該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盡力走出婚姻心理的誤區(qū)，讓中國式離婚的悲劇不再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