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樓的小院中試著種了幾竿竹子，精心侍候了許多時日，卻依舊綠意朦朧、生機慘淡，纖細的竿上稀稀拉拉地掛著幾片半黃的葉，微風習習，竹影搖曳，斑斑駁駁。

“養(yǎng)兩只鳥吧，為小院增添些許生氣�！备赣H說。大家也都同意。

父親用幾根鐵絲給兒子編成了一只長方形的鳥籠，里面關上了兩只美麗的鳥，一只叫“珍珍”，一只叫“珠珠”。

兒子非常喜歡這兩只鳥，經(jīng)常在鳥籠旁蹲上半天，嘴里不停地喃喃有聲：“小珍珍！”“小珠珠！”……我們就在兒子稚嫩的話語中開心地度過每一天。

珍珍和珠珠是兩只生性活潑的鳥，它們并不怕人。狹長的鳥籠中時常出現(xiàn)它們上下翻飛、嬉戲斗鬧的身影。小巧玲瓏的身體像兩個滾動的球，深灰的底色，白珍珠般的斑點散布其間，黃嫩的小嘴，紅色的爪子為黑白水墨增添了不少亮色。它們是兩只可愛的珍珠鳥！

也許是兩個小家伙的到來給幾竿細竹送來了生氣，生意闌珊的簧竹竟日益蒼翠起來。修竹森森，鳴聲上下，人影婆娑，好一個熱鬧的夏日小院！

有了珍珍和珠珠。我們平淡的生活不再無趣。

然而，好景不長。因為一時的疏忽，忘記了關鳥籠，珍珍被老鼠咬傷了，幾天后，便哀哀地死去。

又過了幾日，珠珠也失去了蹤影。

全家人傷心了許久，為珍珍的死，也為珠珠的下落不明。

“珠珠定是尋找自由去了，綠枝頭、草莽間、青天下……”想到珠珠擁有自由時的快樂，我的心不由得舒暢起來。

一天午后，忽然看見鄰家的小孩用線拴了一只鳥，拎在空中玩耍。鳥無奈地撲翅掙扎，卻換來了孩子一陣陣開心的笑聲。

走近細觀，發(fā)現(xiàn)被線拴住一只腳、在半空中苦苦掙命的竟然是我家的珠珠！

“這是我家的鳥，叫‘珠珠’！”

“是我捉住的！”

“謝謝了，請還給我吧！”

“不！我不！”

“買你的！”

“不賣！”

“怎樣才肯還給我？”

“怎樣也不給，我還沒耍夠！”

孩子拎著鳥走遠了，我一個人呆立了許久。

珠珠死了，小尸體被拋在一根楊樹叉上，腿上還拖著一根長長的線，在秋風中飄蕩……

我的心如同一只掛在屋檐下的風干魚，顫抖著瘦削的軀體，為逝去的生命唱著凄切的挽歌。

“珠珠，是我的愛害了你……”

從此不再養(yǎng)鳥。寂寞時，便將長長的目光投向停歇在電線上的黑點甚或匆匆從空中掠過的叫不上名字的鳥兒，我知道，綠枝頭、草莽間、青天下，那兒才是鳥的家，在籠中囚得久了。翅膀便會失去飛翔的能力，一如我的珠珠。

 不再養(yǎng)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