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四班史學文
坐在宿舍的床上,望著窗前的白楊樹,不禁又想起了我的歪脖樹,還有拴在樹上的那架秋千、我的簡易籃筐。
歪脖樹是我五歲時種下的,是一棵棗樹,他長到現在已經有十歲了。
那一年春天,我吃著香甜的棗子,忽然問正在做飯的媽媽:“媽媽,棗樹是怎樣長出來的?”
“種出來的!眿寢岊^也不抬。
“是把這棗核種下去嗎?”我把一顆棗核吐在手心里。
“是是是,快一邊玩兒去,別在這里瞎搗亂!
我捏著那顆棗核,走到院子里,找出我的小鏟子,想找個合適的地方挖個坑把它種下去,尋來尋去,也沒有選好地方。因為我爸爸經常開著個三輪車在院子里轉來轉去,就是小棗樹長出來,還不讓他給軋壞了!最后。我走到了大門外,圍著房子踅摸了半天,最后在大門北邊四五米遠的墻邊找到了一塊地方,這兒在墻和一道排水溝的中間,是爸爸每年種絲瓜的地方,人踩不到,車軋不到。地方看好了,趕忙挖坑把那顆棗核小心翼翼地埋了進去,還學著大人的樣子,用我吃飯的小鐵碗舀了幾下子水澆在上面。吃飯的時候。還特意告訴媽媽爸爸注意著別把我的小棗樹踩壞了,還警告他們“誰踩壞了誰賠”。
爸爸好奇地問:“你的棗樹在哪兒。贰
“剛栽下去,在西墻邊兒!
“哈哈,今年等著吃你的棗兒吧!卑职峙牧藥紫挛业念^。
“啊,長這么快!”我心里興奮極了,差一點把手里的小調羹甩出去。
從此,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的小棗樹。還用小鏟子給它松土,施肥呢?墒,等啊等啊,盼啊盼啊,始終不見小棗樹的影子!笆钦l把我的小棗樹偷了嗎?還是蟲子把它吃了呢?”我心里充滿了疑問。眼看著爸爸種的絲瓜、向日葵、南瓜都鉆了出來,一棵棵都張著葉子在風里搖來搖去,它們好像在笑話我,笑話我和我的小棗樹。有幾次,我氣得差一點把它們都給拔了,但害怕爸爸問起來要罵我,才沒敢動手?墒,我的小棗樹在哪里呢?今年的棗子在哪里呢?
這樣一直等啊等啊,盼啊盼啊。
桃花謝了,茅草花開了,槐花也謝了,大棗樹上滿樹的棗花兒也都發(fā)出香味兒了,而我魂牽夢縈的小棗樹卻連點影子都不見——我都要失望了。
那大概是五月的一天吧,是棗花兒都開了的時候。那天早晨,我無精打采地走到埋著棗核的地方,忽然,在平時光禿著的土坷垃縫里,赫然鉆出棵綠苗來。我趕緊湊上去,用手撥開他周圍的土:“小棗樹,我的小棗樹,終于露面了!敝灰娦棙潼S黃的葉片,有些卷曲,好像很疲倦,又好像很害羞。他好像在說:“讓你久等了!边@時,我家的小黃狗也站在我旁邊瞅著我的小棗樹!靶」纷樱蓜e踩壞了小棗樹啊,等長了棗子給你個大的吃!毙」匪坪趼牰宋艺f的話,咂巴咂巴嘴,晃晃尾巴。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間秋天到了,小棗樹長得快有我高了,可就是沒見長一個棗子。我有些納悶兒,問爸爸,爸爸說:“等長到和我一樣高的時候就長棗了。”嗨,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啊。
如今,我的小棗樹已經長得和我家的西屋屋檐一樣高了,遺憾的是他的脖子是歪的,我管他叫“歪脖子樹”。為了讓他的脖子正過來,我用繩子捆,用石頭壓,可他就是倔強得不得了,始終是歪著脖子和我作對。最后,我真的拿他沒辦法了。
爸爸說:“砍了它吧,歪著脖子多難看。再栽棵新的!笨晌也⒉幌訔壦,一直把他當成我的朋友。孤獨的時候,一直都和他在一起;蛟S大家問:“這棵樹應該用‘它’來稱呼呀!為什么要用‘他’呢?”因為我和歪脖樹的感情非同一般,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難以割舍的朋友、兄弟。每當有了心事,第一個要傾訴的對象就是我的歪脖樹。所以這十年以來,我都是這樣稱呼他的。
有一年的清明節(jié),我在他的脖子上拴了個秋千,每當我有心事的時候都會在上面蕩一蕩,透過他茂密的葉子望望藍藍的天空,蕩來蕩去,心事也就沒有了。
不久,我發(fā)現歪脖樹拴繩子的地方被我勒出了兩條口子,我心疼得馬上把秋千弄下來。一直到他的胳膊腿長得很粗壯了,我才又拴了架秋千在上面,一直到現在。
每年的秋天,我的歪脖棗樹都要結出一嘟嚕一嘟嚕又甜又脆的棗兒來。無論大人小孩,走過我的歪脖樹,都要摘把棗子嘗鮮兒。我向來是很大度的,長棗子不就是讓大家來吃的嗎?因此,每年“七月十五半紅棗”的時候,是我在我的莊子里人氣最旺的時候,這要感謝我的歪脖樹了。
后來我喜歡上了籃球,又是我的歪脖樹幫了我的大忙,在他的脖子上,我很容易地就做好了個簡易籃筐。我每次回到家中,先打打籃球,打累了以后再坐在秋千上休息一下,抬頭看看天空,有時還有些鳥兒飛過。
我現在已經上八年級了,一周才回家一次。我坐在宿舍的床上,望著窗前的白楊樹,不僅又想起了我的歪脖樹!
點評:一棵歪脖子棗樹在外人看來沒有什么稀奇,但在一個孩子的心里卻占據著一塊非同小可的位置。這便是“少年情結”。我們每個人的心里或許都有一些難以割舍的東西,只不過平時不注意罷了。歪脖子樹,脖子是歪的,情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