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翔《記承天寺夜游》課堂實錄
師：上課，同學們好！
生：老師好！
師：請坐！既然學過，先讀一遍然后再背一遍。然后鑒賞，拿好教材，《記承天寺夜游》，蘇軾，預備起！
生讀課文。
師：只有少部分人讀錯，如：但少閑人，（）兩人者爾。有人“者爾”丟掉了。這個句子是定語后置句，“閑人”是中心詞，“但少閑人”，什么樣的“閑人”？如吾兩人者閑人，有些同學沒背好，肯定是文言句式?jīng)]掌握好。但是絕大多數(shù)同學背得很好。我想，這個我們該是鑒賞了。初中學的時候怎么樣學的，我不知道。但是這篇文言文對于初中生來說，也是一看就懂。那么今天我們是以文學的角度來鑒賞它，經(jīng)過了那么長時間在心底的醞釀，我想集團年的鑒賞肯定會更上一層樓。大家看課件！（教師出示課件）中國古代有個文藝理論家叫劉賢，他說過文學鑒賞了一個規(guī)律叫做：“披文以入情”。然后打個比方，沿坡以（），披文的“披”字是撥開，撥開文字進入讀者的感情世界，就好比是我們沿著水流去尋找水源。這四個字我們不生疏，我們可以聯(lián)想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沿溪行望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中無雜樹，臨近水源便得一山�！痹瓉砦覀兾膶W鑒賞，就是通過文字進入感情世界，它就好像尋找文學的桃花源那樣。可是，我知道現(xiàn)在流行的不是“披文入情”，我們現(xiàn)在是“蜻蜓點水，一目十行”、“浮光掠影，張揚自我”。根本不理睬文本，今天我們可要認真地來研究文本了。請看，第一段！“元豐六年”，這里你能夠看出什么呢？
生：能看到時間！
師：這太沒意義了。深層�。ㄉｎD）蘇東坡的元豐六年。
生：可以看到當時的境況。師：什么境況？生：被貶
師：對，這才是字面背后的意義，誰不知道“元豐六年”是時間？那不等于廢話嗎？小學一年級的也可以說這是時間不是地點。但是，蘇東坡被貶到杭州，這是最基本的事實，是這樣一個人，是這樣一種處境，寫了這樣的文章才有了那樣的情感。接著，六年，就說二年已經(jīng)被貶到杭州了，六年已經(jīng)過去四年。被貶官了，用現(xiàn)在通俗的說法就是降職了，當然還沒有雙（）。（生笑）降職了，有職無權(quán)，不能干事。這對于有抱負的蘇東坡來說這是多少年！用現(xiàn)在流行詞來說是多少年？（生答：）我知道，非常郁悶！現(xiàn)在已經(jīng)郁悶四年了，“十月十二日”，這是陰歷啊，陰歷的十月已經(jīng)進入了一年四季的哪個季節(jié)？
生：冬季
師：對！冬季了！十二日是，每個月陰歷的十二日，已經(jīng)離什么日子不遠了？
生：十五
師：你看，還行！十五！
生：月圓！
師：月圓！所以這個日子告訴我們，所以蘇東坡下邊寫的小品文那是真實的記載！下邊的月色那么美，是因為陰歷十二了！十五的月亮有大又圓，而現(xiàn)在的月亮已經(jīng)很大了，即使沒圓，月色肯定很美好！夜，月亮快出來了，但是這里有問題了！“夜，欲解衣入睡”，這很有味道！這里味道在哪？我先問問他們同學。你們說實話，你們每到一入夜，干什么？
生：睡覺。
師：一入夜，不是半夜，你們干什么？
生：洗臉�。ㄉΓ�
師：洗臉！好，她是愛干凈！那個同學是愛休息！
生：吃飯！
師：入夜才吃飯？那應該傍晚！
生：減肥！
師：哎呀，別說在空話啊，我說你們生活很現(xiàn)代！哎呀，你們是不是在跟我逗樂子？想著，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吃完飯，洗臉那些我們不說，現(xiàn)在一入夜，你們一般在做什么？
生：現(xiàn)在沒法在家啊？
師：那就在校
生：在校就上課！
師：上課？晚上也上課？白天上課，晚上也上？
生：上到八點半呢�。ㄉΓ�
師：聽著，這就開始說實話了！上到八點半，我也知道，我也教過縣城的重點中學，八點半開始上課，八點半以后，還沒完！干什么？
生：寫作業(yè)！
師：對了，怎么樣？這才是真實生活！減肥的那些都是特殊的！睡覺的那都是偷懶的！只有寫作業(yè)才是真實的！但我沒說那都是好或壞，對吧？我們現(xiàn)在的形勢就是這樣，尤其是高中生，他要考大學，要應試嘛，我們一入夜，誰敢解衣入睡�。课覀兪紫茸鳂I(yè)不完成，明天怎么辦？那消極的人，頭皮一硬，……！但是多數(shù)人都想，不行，今天得完成！所以哪有解衣入睡啊！于是這位就是說了，蘇東坡入夜就解衣欲睡看出什么來了？
生：他，很閑！
師：他很閑，對不對？“閑”，這個詞就是這個文章的一個關鍵。這個地方說閑，結(jié)尾又說什么？“閑人如吾兩人者爾”，所以解衣欲睡，一入夜就解衣欲睡背后的含義就是他太閑了！你們現(xiàn)在有作業(yè)，可是古代的學子呢？一入夜比你們大概也就差不了多少，也得“頭懸梁，錐刺股”啊！對吧？而如果是當官的呢？他又是一個為民做主的清官呢？恐怕入夜還得……，他要使一個經(jīng)商的呢？入夜還得在那里撥著算盤干什么？
生：算賬！
師：算賬！今天贏多少虧多少！所以蘇東坡啊，真是個閑人！但是這個“閑”，第一點是因為他被閑置，“閑置”懂嗎？閑置和剛才的什么相關？被貶！你想干活，對不起，朝廷的文書說了，蘇東坡不得接收公事，由此，目前，他想干都沒干的啊，他被閑置了！但是要注意，這個閑置之外，還有一個“閑”什么？這作為一個懸念先留下來！好了，“夜色入戶，欣然起行”，現(xiàn)在到“夜色入戶”這個地方主語變了，剛才的主語是誰？
生：蘇東坡！
師：那現(xiàn)在的主語是誰？夜色！即使我們讀過唐詩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或者我“俯首見月，月色在地”，對吧？可是蘇東坡突然就變了主語了，他說“月色入戶”，而不是我“低頭見月”。這種很有味道，月色入戶，好，誰能體會出來？一下變成月色入戶，進了我的門，你體會到什么了？
生：比較悲涼吧！
師：為什么悲涼？
生：因為月色是白色的比較冷的感覺。
師：看見沒有，他可能讀了許多古詩古文，而古人往往一詠月就在傷感是吧？所以月色一進來，他就悲涼，可是你看看下文說了，夜色入戶，欣然其行，他就高興了？
生：嗯！
師：你沒有聯(lián)系下文，懂嗎？來，你說說？
生：夜色很美，讓他有出去散步的想法！
師：我還是想想，我再說，現(xiàn)在他不說，我見月色，而說月色入戶！這么以對比，能看吃點什么來?
生：我覺得他很欣喜！
師：為什么欣喜呢？
生：因為月色能給他一些希望吧。
師：月色能給他希望，你覺得是什么希望？
（生遲疑）
師：月色能給他帶來什么？
生：就是心靜而且空明！
師：空明，好，差不多！也許過去我們沒有進入思考！當然我們可以這樣想，如果他說“我低頭見月”，當然月色也是美的，但現(xiàn)在不說我低頭見月，月是主體，月是我見到的，現(xiàn)在是月色它進了門了，月色成了主動者，是嗎？可是你知道他被貶官嗎？現(xiàn)在他門前……？
生：我說是門可羅雀，因為他現(xiàn)在很閑，既沒有權(quán)也沒有錢，所以也沒有人會來找他，他很孤獨。
師：這不只是書本的問題，這是對人生的感悟！現(xiàn)在也有那么一句諺語，說的詞讓人傷感，“窮在大街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人們啊，往往勢力啊。蘇東坡現(xiàn)在是貶官，，就是說門口可以織個籮筐，說明什么？沒人來，所以如果有人來，門前一會來輛車，一會來匹馬，可是他已經(jīng)沒人理睬他了！但是在這種情境當中，誰來了？月色來了，這月色多么得不適宜啊，月色給他帶來了什么？一、帶來了光明，帶來了美好。帶來了那位同學說的“空明”，是吧？積雪空明，帶來了美！所以蘇東坡哪能不高興啊！這跟我們坐在家里，一般情況的見到月亮，感觸決然不同！月色毫無功利之心，像一個知心朋友那樣到他家里來了！所以他哪能不高高興興，起床，然后行！就是在屋里子走來走去！別看字面上一個情感的詞都沒有，但內(nèi)在的情感波瀾，現(xiàn)在我們捕捉到了！接著，“念無與為樂者”，這想到?jīng)]有和自己一起，“樂”就是尋歡作樂，但是在這里不是廣義的，就是干什么的樂？賞月之樂，我們現(xiàn)在也有這個心理，當你遇到一個非常高興的事情之后，你就想著要干什么？與人分享！我們?nèi)耸巧鐣⻊游锫�，所以他想到我要跟朋友分享跟父母分享。那么蘇東坡也是最這樣，盡管他是將近一千年前的古人，但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古今亦也”！他也想找一個人分享快樂。多嗎？不多！只有幾個？
生：一個！
師：何以見得？
生：張懷民！
師：字眼上只這樣：“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哪個字？
生：遂！
師：“遂”當“于是”講，于是怎么就能看出他有一個人呢？直奔的，毫不猶豫！如果有兩個，那就要想了。像張三去，還是李四去呢？那還得尋思一會，現(xiàn)在，只有一個，沒別人！于是就來到了承天寺找張懷民！所以“遂”字叫虛詞，虛詞是在跟實詞比較上表達的含義可能是虛一些，但是，它的作用，一點也不虛！遂至承天寺，尋找張懷民！張懷民，何許人也？過去既然學過，來，你說說！
生：蘇軾的朋友！
師：那不行！
生：當時他和蘇軾一樣也被貶了！
師：行！他們可以說是同命相連！也被貶了，但是張懷民比他強一點，張懷民管稅收，還可以辦理公事！比蘇東坡境遇稍微好一點，但是畢竟被貶官，他平時的住所就在承天寺。于是他就到承天寺找張懷民！下面又出關鍵點了！“懷民亦未寑”這句話哪個字最重要？
生：亦！
師：為什么？
生：也！
師：也！也是解說，啥意思？為什么這個詞是關鍵？說明咱倆處境相同。而且什么？情緒、心態(tài)也相同！用我們現(xiàn)在常說的，這也就是不止一般的朋友，叫做什么？
生：知己！
師：對，看到?jīng)]有？知己！知音！心有靈犀！這就是高一些！有文學修養(yǎng)！所以才可以用詩來回答。太心有靈犀了，他不是發(fā)短信過去的！對嗎？所以蘇東坡到那一看呢，張懷民也沒有睡。夠了，如果他發(fā)現(xiàn)張懷民也睡了，蘇東坡會怎么樣？當然不會把他叫醒，那多煞風景��！對吧？你高興了，人家呢？入夜還想睡覺呢！所以這個，那么就是說真正的知音是張懷民，他也沒有睡覺，當然也在賞月。于是“相與步于中庭”！“相與”是什么？
生：共同！
師：共同一起！一起步于中庭�！爸型ァ笔鞘裁�？庭中院子里！“步”是什么？
生：散步！
師：散步！散步是怎么樣的一種運動？
生：慢！
師：慢！在我們所有的文言，表運動的、人的運動詞中，“步”是最慢的！（教師在黑板中寫“步”字）。“步”，上邊一只腳，下邊一只腳，看見沒有？腳的象形！這只腳大概就是右腳，這一塊就是這，這個腳就是左腳，在這！懂嗎？人要走，這兩只腳從那地上留下腳印，說明什么？走的遠！走得慢！，然后比如他要走得快點，就是這個行了，行本來是一個橫豎交錯的大路！這個行也讀“hang”，當?shù)缆分v！道路像什么呢？像走！這個行就是不快不慢的走！然后給它再快點是什么？那就是“走”，走是我們現(xiàn)在的什么意思？
生：跑！
師：跑！比“走”還快的那個走是什么？
生：奔！
師：對，奔！看見沒有？“奔”地下不是花卉的“卉”，造字最早的象形是三只腳！說明腳得很快！上邊的一個“大”是什么？“奔”就是這樣！所以這個“步”字，它只能組成“漫步”或者是“散步”！為什么要用這么慢的速度呢？他們要干啥？賞月��！如果他們現(xiàn)在是個閑人，然后又在那散步，最后才能夠賞月，你以騎車的速度走過這個院子，那你還能看見月色嗎？所以看來，真的欣賞藝術，必須閑下心來，放慢速度，好好體會！不只是語言，而且生活當中也是！第一段完了，這么幾個字，把它折騰了這么半天，�。績�(nèi)容不用說了，現(xiàn)在問一個問題，這一段，從表達方式上，這叫哪一種？
生：記敘！
師：記敘！抒發(fā)了作者什么樣的感情？想想，這段記敘，抒發(fā)了什么感情？
生：應該是初見到月色，然后在月下漫步的欣喜。
師：欣喜！那些都不用說，就欣喜！
生：我覺得既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
師：還有失落！
生：既感覺到寂寞，又找到友人，然后又找到那種快樂！
師：什么快樂？
生：就是找到知己的快樂！
師：找到知己的快樂！快樂、欣喜是基調(diào)，沒問題！但找到知己的快樂就免了吧。找到知己以后是賞月的快樂。有人還說有失落，失落是它的底色。但眼下一看那月色，那些東西算是多么美好。對吧？要說準！但是我覺得這樣說還不行，就說一般的快樂欣喜還不行。固然是對的，你得聯(lián)系它的生活背景來說這種心情，他的生活背景一開始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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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分析
“新”是指，與傳統(tǒng)的古詩文教學方法不同，趙老師的古文教學方法，通過對文章句子的深入分析，與現(xiàn)代生活相對比，使學生減少對古文的畏懼心理，增加學生對當時作者當時心理狀況的的了解與體會，更容易把握作者的思想感情。
案例中老師抓住了“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一句話，讓學生說自己在入夜后干什么？剛開始時，學生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空話。老師馬上引導學生說出自己的真實生活：上課、寫作業(yè)……。然后老師立即用入夜后，學生的實際活動，古代學子的活動，官人的活動，商人的活動與蘇軾的“解衣欲睡”做了一個比較，突出了蘇軾當時的“閑”。
很多學生不喜歡古文是因為覺得時代久遠，加上句式與現(xiàn)代不一樣，心里產(chǎn)生隔膜。這樣的教學方法，明顯地拉近了學生與文本的距離，運用對比，消除隔膜。
有了蘇軾“閑”這樣的初步了解。老師結(jié)合了文章的創(chuàng)作背景，蘇軾當時的處境“元豐六年”，用詼諧的語氣說“……被貶！你想干活，對不起，朝廷的文書說了，蘇東坡不得接收公事，由此，目前，他想干都沒干的啊，他被閑置了！……”引導學生深入感受當時蘇軾見到“月色入戶”的真是情感。
到了這一步，學生似乎還沒完全體會，蘇軾的欣喜。老師再結(jié)合作者當時的情況，引用了“舉頭望明月”與“月色入戶”主語相互對比，強調(diào)了后者“月”的主動性，學生體會作者的心情自然水到渠成。
